看著佟國傑一臉的淚,趙慎三自己走進裏屋幫他拿了毛巾出來遞給他,佟國傑擦拭過之後接著說道:“我實在是無法忍受如此肆無忌憚的權錢交易在我眼皮子底下發生,針對的居然還是我苦心爭取來的項目,才做出去省紀檢部反映的決定。沒想到鄒天賜早就先我一步去過了省紀檢部,用工業園占地問題以及我們倆政見不合我打擊報複為由,惡人先告狀,惡惡的告了我。據政府方麵知情人士私下跟我透漏,鄒天賜以政府公務開支的名義給左書記買了……呃,這個趙經理不要查了吧,會連累跟我說實話的同誌的,左書記是否偏聽偏信我不追究了,隻是後來我就被調查了,大橋工程還是如鄒天賜所願轉包給了河廣實業的馬西林。”


    趙慎三心裏暗暗歎息,佟國傑還是過鋼易折,跟大詐似直的鄒天賜比起來,那胸中的謀略簡直是太不夠瞧的了,居然連自己苦心爭取來的勝利果實都保不住,被鄒天賜一伸手搶了去美美的吃掉了,最終還被人家先下手為強黑了一把,導致堂堂主管不明不白被掛起來這一兩年時間。


    “這個問題我知道了,我會去調查求證鄒天賜跟河廣實業的問題的。如果我理解的不錯,你先說起這個前因,是否想告訴我文化園選址跟大橋橋基互相影響的謠言,是鄒天賜為了掩蓋他以工程謀取私利的錯誤故意散布出來混淆視聽的?”


    趙慎三問道。


    “是的!”


    佟國傑篤定的說道:“在我帶領我們交通係統組成的事故原因調查組赴河陽調查的時候,就發現鄒天賜雖然外表做出一副為了搶救落水者不顧一切的姿態,其實背地裏一直在暗暗做小動作阻撓調查,一邊在省集團領導中間造成我擔綱調查對他不公平的印象,一邊又散布謠言轉移公眾視線,還居心叵測的想把李董事長也拉扯到事故責任中去,以達到他被免責的結果,這種行為簡直是卑鄙透頂了!”


    趙慎三聽完,久久沒有說話。


    佟國傑剛剛不顧一切把他對鄒天賜的感覺全部說了出來,胸口一陣陣激動,真有一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慨然,反正已經徹底擺開了陣營,就必須一條道走到黑,配合趙慎三的煞氣跟鐵腕一舉扳倒鄒天賜,否則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的前車之鑒猶在,萬萬不能重蹈覆轍了。


    “國傑廳長,我今天叫你過來就是想了解這三個問題,你如果覺得說完了就可以迴去了。”


    趙慎三又說道:“別有什麽思想顧慮,這僅僅是尋常的談話,我也不會違背組織規定的,一切你都放心,需要你再次配合我會通知你的。”


    佟國傑痛快的說道:“趙經理,我窩囊了這麽兩年多,也痛恨自己兩年多了,現在能夠跟著您徹底的跟那些卑鄙小人作戰,是我這輩子覺得最痛快的事情了,您放心,我隨叫隨到!”


    趙慎三被佟國傑的慷慨激昂逗笑了:“嗬嗬嗬,軍人作風又拿出來了,不過我喜歡!放心吧,左秋良是左秋良,我趙慎三是趙慎三,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一次的。”


    送走了佟國傑,趙慎三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下意識的拉開抽屜摸出一盒香煙來,抽出一根點燃了,慢慢的吐著煙霧,好似在凝神思考什麽,但他兩隻一貫黑的發亮的瞳孔分明渙散出一種空洞跟迷惘,又仿佛正處在一種無意識的發呆狀態,腦子一片空白。


    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間刺耳的響了起來,一下子把趙慎三跟驚醒了,他下意識的抓過電話說了聲:“您好,趙慎三。”


    “小三,我是大叔,你自己馬上看看幾個門戶網站,關於你們h省河陽高架橋倒塌事故的負麵信息有多少,如果你們省紀檢部不能夠盡快妥善處理的話,我不排除中紀檢部參與的可能。”


    是大少的聲音。


    “什麽?那些負麵帖子不是已經少了很多嗎,怎麽會……哦哦,大叔,我馬上就調查,您放心,絕不會驚動你們的,一定能處理好!”


    趙慎三又是一驚,趕緊說道。


    大少溫和的說道:“小三,你最好仔細看看,牽連大得很呢,以你的聰明肯定看得出利害關係,你要知道,我們如果頂不住上麵的壓力參與調查,最受影響的恐怕就是……你可要好自為之啊!”


    趙慎三雖然沒聽明白大少說最受影響的是誰,但聽到大少的口吻那麽憂心忡忡,立刻明白牽連者廣,趕緊答應了,對放掛了電話他就大聲叫道:“麗麗,麗麗快進來!”


    約見佟國傑的時候,麗麗按趙慎三的吩咐避出去了,可是佟國傑都走了那妮子也沒進來,趙慎三剛剛在發呆也沒在意,此刻叫了好幾聲也沒動靜,心裏奇怪她幹嘛去了,卻也顧不上去找,趕緊自己打開電腦,先打開最靈敏的某網站,觸目就看到一個被置頂的帖子《河陽事故官方三緘其口,究其內情紀檢部投鼠忌器》這個帖子也沒什麽新鮮的,隻是又把大橋設計圖拍板者為省主要領導,下層幹部為迎合領導口味,不顧安全隱患斷然采用,導致這場天災**的事情。但是趙慎三仔細看完之後冷汗就出來了,因為這個帖子已經不再隱隱約約的含沙射影了,而是相當明顯的把矛頭直指李文彬,還把當初地方幹部帶著圖樣找李文彬審核的過程都說了出來,居然跟佟國傑適才說的分毫不差!末了還說省紀檢部雖然已經參與此案調查,但是因為牽連到某大佬,投鼠忌器之下碌碌無為,妄想借時間化解民怨,最終達到息事寧人不了了之的效果。


    趙慎三立刻斷定,這帖子是熟諳內情的人所寫的,否則下層幹部見李文彬請示的內容,以及省紀檢部介入調查這麽隱秘的事情,絕不會有人僅憑猜測就寫得出來,那麽,歪曲事實發這種帖子的人,其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他媽的!”


    趙慎三一條條看著迴複,當他看到一邊倒的都是罵聲時,終於勃然大怒了,咬牙切齒的低聲罵道。


    “老板,你在罵誰?”


    麗麗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你幹嘛去了?誰允許你不請假就離開的?”


    趙慎三心情糟透了,虎著臉訓斥道。


    “老板,現在是中午13點20分,早就到了下班時間了,我看佟主管還沒走,知道您又沒空吃飯了,去給您打飯去了啊!”


    麗麗委屈的說道。


    “行了,我吃不下,你趕緊去電腦上,我自己看孔雀網,你把其他幾大門戶網站上搜索,把關於河陽大橋坍塌事件的帖子全部打印出來給我拿來!”


    趙慎三沒好氣的說道。


    “是。”


    麗麗意識到事情不對,趕緊去坐到自己電腦前忙碌去了,一邊忙碌,她一邊倒抽冷氣自言自語道:“嘶嘶……老天,這是要鬧哪樣啊,怎麽一夜之間又鋪天蓋地了?見了鬼了這是!啊?居然還有老板跟鄭主管的私事,什麽?草!罵了隔壁的缺不缺德啊!”


    聽著麗麗居然爆粗到這種失控的地步,趙慎三又聽到自己夫妻的事情,忍不住走過來湊過來看,一眼看到自己夫妻倆被惡搞的漫畫圖像,鄭焰紅頭上各打著“高官幹女兒”趙慎三頭上打著“裙帶大書記”幾個大字,內容更是不堪入目,把鄭焰紅說成了一個為了往上爬不顧廉恥,貼上盧博文給人當女兒,而趙慎三則指望老婆吃軟飯往上爬,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姓氏的第一個字母所指卻讓人一眼就能猜測得到寫的是誰,那略微有些失真的漫畫更讓人略一推測就鎖定了趙慎三夫妻。此外,文中還映射趙慎三在5.16案件中就沽名釣譽,其實是盜取了連月冷部長的調查成績,成全了他個人的才幹,名義上他是一個剛直不阿的紀檢幹部,其實卻是替省裏某些領導當狗腿子看家護院的等等,通篇內容不堪入目,但是又處處透著可信的小細節,足以說明炮製這篇文章的人一定是個老奸巨猾的高手了。


    趙慎三看的怒不可遏,牙齒都咬的咯咯響,麗麗看著趙慎三氣的滿臉烏黑,五官不正,也不敢勸,趕緊手腳不停地搜索、下載、打印,不多時就打出來厚厚的一摞。


    趙慎三在屋裏轉悠著,又掏出手機不停地打電話給外圍調查人員發號施令,不一會兒,一個電話打了進來:“趙經理,我是秋爽,我們協同公安網監部門,查到一個可疑的發帖id,對方雖然是在網吧發的貼,行蹤也很詭秘小心,但這個id是用一個手機號碼做的驗證注冊,雖然這個號碼已經打不通了,但我們通過鎖定追蹤,查到曾使用過這張卡的手機主人,是河陽總經理鄒天賜的司機持有,請問是否要采取行動?”


    “現在是劉益民同誌帶隊在河陽出任務嗎?”


    “是的。”


    “你們繼續追查發帖人的情況,這邊我安排。”


    “是,趙經理。”


    撥通了劉益民的電話,趙慎三吩咐道:“益民同誌,立刻私下控製鄒天賜的司機,不要驚動鄒天賜,詢問這個司機是否在網上發過關於河陽大橋事故的帖子,有結果馬上匯報。”


    也是巧,劉益民一組發現中午鄒天賜在參加一個公務宴會,他的司機自己吃晚飯在車裏睡覺,立刻悄悄控製了司機,一番恐嚇詢問,那小夥子差點沒嚇尿了褲子,立刻說了是老板讓他發的,還一個勁罵自己貪財,老板說了讓他把這個手機也扔了的,可他想卡扔了手機還能用,就私自留下了,沒想到居然就被追到頭上了!劉益民他們警告司機不許告訴鄒天賜他被詢問的事情,否則立刻逮捕他,這司機哪裏敢違抗,忙不迭答應了,劉益民就如實匯報給了趙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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