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內心十分鄙夷,他認為一個父親如果為了愛女兒,去用“交易”這樣的方式,去獲得另一個“同謀”的認可,一起聯手破壞女兒心中完美的愛情,這絕對不是真正的愛,而是一種苛刻,一種為了維護自己心目中理想的愛情模式,卻讓女兒為之付出代價的自私。但趙慎三並沒有直接把心裏的鄙夷說出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秉性,他趙慎三如果讓林茂人跟他看法一樣,豈不跟林茂人正在做的事情一樣的自私了?


    看著趙慎三並沒有反對的意思,林茂人緩緩的說道:“趙經理,從你跟著鄭焰紅當秘書,我就知道你不是個池中之物,但你的崛起之快,卻也是我未曾預料到的,目前看起來,你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應該也不缺錢,若想用尋常的條件征得你的配合,想來也打動不了你。那麽,我想,我必須得拿出點能讓你心動的東西來才行了。”


    趙慎三看林茂人的神態裏透著對他極度的厭惡,卻又不得不妥協的那種不甘心,即便一直對林茂人提到的交易並不感興趣,也不由的心裏升起一陣期待,不知道林茂人不得不拿出來的籌碼到底是什麽。


    林茂人對察言觀色的手藝也甚為精湛,他從趙慎三不動聲色的背後,看出了那濃烈的期待,心裏的不平衡更甚,就想即便不得不妥協,也不能讓這個幸運的小人太過得意,該不舒服也得讓這小人不舒服一下,誇張的歎息一聲說道:“唉,趙經理,其實……我一直在暗中關注河陽的一切動向,為什麽呢?我也說不清。也許,是因為鄭焰紅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愛人,也是我最大的遺憾,雖然注定我們此生無緣,但我卻還是不爭氣的下意識去關注她的任何消息,所以……”


    趙慎三果真被林茂人成功的將剛剛那個蒼蠅塞進了胃裏,讓他有一種想吐吐不出來,不吐又惡心的難受的感覺,但他可沒有隱忍的必要,立刻不悅的把筷子往碗上一放說道:“林總監,你到底想表達什麽?如果你僅僅為了告訴我你對我的妻子念念不忘,那麽我想咱們不必要繼續談下去了,畢竟咱們身份地位都擺在那裏,若是等下不小心發生了爭鬥,傳出去就是大新聞,我想目前你的處境並不適合高調露麵吧?畢竟令兄的事情還十分新鮮**,若是再加上你林總監跟我這個案件調查者打架鬥毆,那打架的理由恐怕就不是你能解釋的清楚的了。再說了,我趙慎三的老婆是那麽優秀的女人,如同一朵嬌豔的牡丹花耀人眼目,覬覦者自然是有的,但我妻子卻深愛我一個人,所以,她越是優秀越說明我趙慎三眼光不錯,是我的驕傲,你想用這種方法讓我難受難受,還是沒必要的。行了,我吃飽了,要告辭了,你的事我沒興趣管。”


    “趙經理,也許我表達問題的方式有些欠妥,但我想要告訴你的事情是關於鄭焰紅的安危,你真不想聽嗎?”


    林茂人一點也不著急的說道。


    趙慎三適才已經站起來了,聽到這句話又坐了下來問道:“什麽意思?”


    “趙經理稍安勿躁。”


    林茂人淡定的說道:“我剛說我一直在關注河陽,是想說我因此發現了鄭焰紅一個大大的隱患,看起來她本人一點都沒發現端倪,若是發展下去,遲早要成為鄭焰紅仕途上一個大大的障礙,若是趙經理肯幫我打消白少帆娶豆子的事情,我就把這個隱患告訴你,並告訴你該如何去清掃,這樣可成?”


    趙慎三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鷙的表情,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林茂人那清瘦的臉上,心想老子的老婆,要你這個老混蛋時刻盯著,有了什麽隱患老子都沒發現,偏你老小子就發現了?媽的老子還不信邪了,如果我從現在開始去留意,甚至暗中去調查,就不信發現不了解決不了,決不能讓你老小子得了意!你丫的如意算盤打得倒是好,你告訴老子了,老子得乖乖幫你的忙,完了你再私下告訴鄭焰紅一聲這是你發現的,怎麽解決也是你指點的,合著老子成打醬油的了,想的倒美!


    “林總監,鄭焰紅是一個主管,也是一個成熟的幹部,她的工作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若是留下什麽隱患,隻能說明她政治上尚不成熟,還需要用教訓來磨礪她,我想無論是我這個老公,還是你這個連朋友也算不上的外人,統統不必替她操心的,所以,這個交易我不感興趣!很晚了,再見。”


    趙慎三倨傲的說完,拉開門就毅然的走了。


    林茂人在趙慎三的背後站了起來,雖然滿臉的不甘心跟挫敗,但看著趙慎三背影的眼神裏,卻也不由自主多了幾分欽佩,這個年輕人雖然靠投機取巧上位,但能夠如此沉著冷靜,看起來還是有幾把刷子的。他既然不上鉤,豆子的事情就必須另外想法子了,至於鄭焰紅的事情,看看情況再說吧,真不行就到最緊要的關頭再出麵點撥,之前還是靜觀其變,免得激怒了趙慎三這個愣頭青,再生變化就完了。


    趙慎三出門上車,來時的一腔鬱悶換成了一腔憤怒,林茂人的話已經深深地刺激到了他,婚禮時那隻碧綠的、碎裂的玉鐲又一次把他的心髒刺得血跡斑斑,雖然他跟鄭焰紅已經愛到極處沒有絲毫的縫隙了,但是,卻總有一根針那麽大的地方是空著的,平常也就罷了,因為極為細小常常被忽略,但一旦受到刺激,那個地方就絲絲縷縷的冒涼氣,把那份完整給打破掉。


    當然,那根針留下的空隙是趙慎三一直耿耿於懷的一件事--當初林茂人借賀喜登門,偷偷摸摸塞了玉鐲給鄭焰紅,鄭焰紅為什麽就隱瞞著偷偷留了下來,若非如此,又怎麽會陰差陽錯的戴錯了?這種行為隻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在她心裏,始終對林茂人是留有一定的位置的,哪怕那位置也僅僅如一根針那麽細微,那也是一種不可抹煞的存在。


    雖然,這種細微的空隙會輕易地被夫妻間的恩愛所彌補,但這種存在終究是一種無法彌補的缺憾,趙慎三是一個求全心理十分嚴重的人,他堅信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裏之行始於足下,有了這個空隙存在,就很可能被別有用心的混蛋林茂人有意識的擴大,蔓延,最終成為夫妻間無法彌合的裂痕,因此,必須從根本上消除這種隱患!


    這麽多年過去,趙慎三都覺得林茂人該徹底死心,打消對鄭焰紅那種無望的奢望了,沒想到這個老混蛋非但沒忘,還如此肆無忌憚的在他麵前炫耀對鄭焰紅的關注,還公然叫囂鄭焰紅是他此生唯一的愛人,真是**的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趙慎三牙根癢癢的發狠想,不行,對這種無恥的人,必須給點教訓讓他瞧瞧,讓他感覺到痛,才會收起無恥的心思,安分守己起來。


    趙慎三迴到家裏,兀自為自己一路上萌生的旺盛鬥誌所激勵著,那神情就跟鬥雞一樣,連腳步聲都格外的重,進屋“咚咚”兩聲把鞋子踢了好遠,也不穿拖鞋,帶著襪子就往裏屋走,誰知聽到一聲怒吼:“趙慎三,你幹嘛呢嚇了我一跳?”


    隨即,鄭焰紅從書房裏伸出一個腦袋來,滿頭長發都挽在頭頂,爆炸般的用一個排梳卡著,臉上塗了黑乎乎的火山泥麵膜,隻露出一雙怒目圓瞪的雙眼,跟一張森森白牙的嘴巴,身穿一套珊瑚絨的睡袍,圓滾滾的毫無曲線,那形象簡直是跟被炸藥炸過了一般可笑。


    趙慎三看的又好氣又好笑,想著一路上都在為這個女人而糾結難過,剛剛在心裏最起碼設想了一百種以上跟林茂人鬥一鬥的計劃,不僅忍禁不禁的大笑起來,越笑越覺得自己今天的行為跟思想意識都十分可笑,笑的鄭焰紅更生氣了,為了怕臉上的麵膜因說話而扭曲,惡狠狠剜了趙慎三一眼,在嘴裏含糊哼唧一句:“神經病。”


    就轉身進書房了。


    慢悠悠洗了澡又換了衣服,趙慎三晃悠進書房,鄭焰紅已經洗去了麵膜,露出一張鴨蛋青一般光潤的臉龐,紅撲撲的煞是可愛,趙慎三看她腦袋湊在筆記本電腦上在忙碌一個文件,二話不說把她拎起來抱在懷裏,惡狠狠親了一口。


    鄭焰紅一邊掙脫一邊焦躁的說道:“行了行了,我正在忙呢,這可是一年工作報告,準備在全省年終工作會上匯報的,明天開會就要用,我總覺得不太完善,要馬上改出來的。”


    趙慎三一聽的確是耽誤不得,就問道:“怎麽在單位不弄好呢?小付的文筆不行嗎?”


    “是弄好了的,小付弄完,主管辦的筆杆子也修改過了,隻是我臨時覺得有幾項工作數據似乎有些問題,今天打電話詢問了幾個跟河陽經濟狀況差不多的地級市,他們比我膽大多了,好多數據水分很大,這樣就顯得河陽落後了,我正在根據情況重新核對一下,真不行也不能這麽老實,明明領先的卻變成落後了。”


    鄭焰紅憂心忡忡的說道。


    趙慎三心裏猛想起林茂人說的那個隱患,立刻說道:“紅紅,要不要我幫你參考下?”


    鄭焰紅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說道:“還是算了吧,畢竟你不了解我的工作流程,也不了解全省的排序情況,我怕咱們兩個人意見相左更無法確定,你先去看電視,我自己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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