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認同,我也有兒有女,我懂。”


    趙慎三終於迴答道。


    “我這一輩子,從不自我標榜我是個好人,甚至,因為我本身不可選擇的家庭出身,我早年間還做下了很多自己想起來都覺得痛恨自己的惡事,但,我從不去無謂的後悔跟懺悔,如果凡人做下了惡事,都能夠在基督教宣揚的方式下,透過懺悔來達到解脫,那麽,一個人豈不是可以無盡的作惡,無盡的懺悔,這麽生生不息的惡性循環下去了嗎?我林茂人知道自己做了惡,但我也坦然的承受了命運對我的懲罰,比如,我……失去了此生此世唯一癡愛的女人,失去了擁有一個平凡人人人擁有幸福美滿家庭的機會,更失去了一家三代或四代同堂,母慈子孝夫妻恩愛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我,覺得償還的也差不多該夠了。”


    雖然臉色已經微微激動,但林茂人的聲音依舊是不悲不喜的木然。


    趙慎三點頭說道:“也許你說的有道理。”


    林茂人終於無法保持淡定了,他激動地提高了一點聲音,語速極快的說道:“我這輩子對愛情已經不做任何幻想了,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還追逐那些奢侈品的話,也惹人笑話,所以我把我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至於我僅有的感情,就全放在我母親跟我的女兒身上了……我母親……她是一個偉大的女人,早年頂著我父親的罪名忍辱負重,養育我們兄妹倆,還在家族都不包容我們的情況下,帶著我們兄妹遠走他鄉,用一雙柔弱的手跟單薄的雙肩扛起了我們家的重擔,那個時侯,我那個偉大的林茂天哥哥,乃至我兩個家庭顯赫的伯伯們,可是從不承認有我這麽一個家族成員的,我們的關係是從我一路苦拚擔任總經理才開始的。”


    趙慎三驚愕的看了一眼林茂人,雖然林家的**因為跟鄭家的糾結,趙慎三是知道的,林茂人一家跟伯父不睦他也知道,但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林茂人怎麽會對他這麽個別說是朋友了,連普通同事都算不上的情敵來講?難道,他想透過這場發泄來解釋他跟林茂天的犯罪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嗎?但這也不必要啊,畢竟案子已經結了,林茂人確定跟林茂天無染,這時已經拍板定案的事情,現在來跟趙慎三這麽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講這些,是不是有點太做作了呢?


    林茂人非等閑人,即便是在發泄,但趙慎三的茫然不解他還是一眼看穿了,就帶著淡淡的譏諷微笑說道:“趙經理,不必揣測我的用意,也不必擔心我的居心,更不必對我充滿戒備,我告訴你這些也不是想在你麵前跟林茂天劃清界限,僅僅是因為,我想通過我這些話,讓你充分的體會我接下來要說的內容,僅此而已。”


    “趙某洗耳恭聽。”


    趙慎三說道。


    “通過剛才的鋪墊,你應該能初步了解到家人對我的重要性了吧?作為家庭唯一的兒子,我必然要替我父親討迴公道,雖然,那討迴的一切讓我付出了一生幸福為慘重代價,但我畢竟沒有讓我父親含恨九泉,至於毀了佩佩,我想……至少現在她比我幸運多了,畢竟她現在跟她真正的愛人生活在一起,連豆子都去她們那邊了,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吧。”


    林茂人自嘲的笑著說道。


    “我無法對你的行為作出任何評價,更無法認同你的人生觀,所以很對不起林總監,我就隻能做個聽眾了。”


    趙慎三說道。


    “你能聽就很感謝了。”


    林茂人說道:“即便豆子去了佩佩那裏,她依舊是我林茂人此生此世唯一的根苗,唯一的血脈延續,她的身體裏流淌著我的血,她整個人都是我每根血管裏搏動著的養分,也是我唯一可以賴以支持的動力,無論她在不在我身邊,隻要她開心快樂,幸福健康,我就沒有後顧之憂,就能夠無牽無掛的生活,父女連心,她的一切我都能感受到。”


    趙慎三看著林茂人說到女兒時,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來的濃濃愛意,心裏不禁歎息了一聲,虎毒不食子啊!即便林茂人對於劉佩佩來講,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魔,但對於林豆來講,卻又同時是一個慈愛的父親啊!


    “我如同捧一個易碎的小珍珠一般把豆子捧在手心,戰戰兢兢唯恐跌碎了,雖然她長大後曾一度叛逆、瘋狂,但我依舊能夠穿透她的表象,看透她純良的本質,那是一塊毫無瑕疵的璞玉啊!晶瑩剔透,不沾染半點塵世的汙垢,幾乎沒有凡間的男子能夠配得上她!”


    林茂人激越起來。


    “嗯,我懂,我有女兒,我也是這般感覺的。”


    趙慎三終於跟林茂人有了共鳴。


    “是吧?女兒是父親的前世情人,這一世的珍寶,所以豆子幸福不幸福,直接關係著我幸福不幸福。可是……唉,孩子大了,女大不中留哦,遲早要飛走成為另一個家庭的成員的……”


    說到這裏,林茂人的聲音裏透著一種不舍跟懊惱。


    趙慎三終於笑了:“嗬嗬是啊,所以說女婿大半都是嶽父的仇人嘛!”


    “這話也不盡然,看是什麽樣的女婿了,如果是正直、上進、潔身自好、重情專一的男孩子,怎麽會是仇人呢?隻不過是多了一個疼愛孩子的男人罷了,我當然是可以放心的把我的珍珠轉交到另一個男人手上,讓他替我繼續嗬護下去。可是,這個人絕不能夠是白少帆那個花心大蘿卜!”


    林茂人提到白少帆這個名字,臉色都變了。


    趙慎三也不想繞彎子了,尖銳的說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才讓黎姿出麵以懷孕為名阻撓白少帆跟豆子結婚的吧?林總監,你既然不同意這門婚事,幹嘛不從豆子身上做工作,非要把黎姿牽扯進去幹嘛?”


    林茂人冷哼一聲說道:“哼,白會長為人及工作都十分令人欽佩,唯有教育子女方麵讓我很不以為然,好好的一個孩子,不務正業做生意也就罷了,還在外麵沾花惹草的遊戲感情,我林茂人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可不想冒著日後一次次被白少帆出軌所打擊的風險嫁給他,所以這門親事我堅決不答應。唉……可惜豆子是一頭強驢,認準了白少帆就不迴頭,我逼得急了她跑到劉佩佩那裏尋求到了支持,就此躲著我不迴家了,現在連茂玲跟我母親都支持豆子,我能怎麽辦?也隻能是用事實證明白少帆的荒唐給豆子看,她才能明白我這個父親的良苦用心。”


    趙慎三說道:“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傷害了豆子純真的感情嗎?林總監,咱們都是做父母的,雖然我的兩個孩子還小還不該談婚論嫁,但也明白年輕人對待愛情是十分執著的,若是生拉硬拽的把他們鬧散,說不定孩子們受的傷害更大,何況現在黎姿已經黯然退出,你的反對恐怕更沒有力度了吧。”


    林茂人忿忿的說道:“即便黎姿走了,我還是不會答應豆子嫁給白少帆的。我今天來找你趙經理,就是想跟你做一筆交易,我知道,豆子對鄭焰紅十分親厚,鄭焰紅勸她她會聽的,隻要你們幫豆子看清楚白少帆的真麵目,我也會讓你有大大的好處的。”


    趙慎三臉色一沉說道:“我不管林總監用什麽方法征得了黎姿的配合,但我家鄭焰紅可不能做這樣的事情!”


    林茂人忍耐的說道:“趙經理,請不要誤會,我提到鄭焰紅並沒有任何別的意思,你剛剛也說了,你理解我作為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愛,這純粹是為了孩子好,請理解一下好嗎?”


    “豆子這孩子不僅鄭焰紅喜歡,我看了也喜歡,爽朗、大方、善良、單純,的確是一個好孩子,如果這樁婚事成功之後,注定會毀了這孩子一生的幸福,你放心林總監,你都不用求我,我跟鄭焰紅就會出麵幹預的。畢竟,佩佩姐算是鄭焰紅的親嫂嫂,這孩子也算是我們兩口子的親侄女,哪有做長輩的眼看著孩子跳火坑也不伸把手的?可是,我們眼看著這孩子跟白少帆金童玉女一般登對,而且倆人的感情可不是摻假的。就你讓黎姿去攪合一下,白少帆差點嚇得跳樓了,求我幫他的時候都哭了好幾次,生怕豆子誤會了他兩人分手,由此,他對豆子的感情真摯度就可見一斑。林總監,年輕人嘛,之前有些小過失不算什麽,隻要找到了真愛的人真心改了,那就還是個好人對吧?所以,我可不覺得你幹涉他們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說不定你成功打散了這場婚事,才真是毀了豆子一生的幸福呢。”


    趙慎三說道。


    這下子,可輪到林茂人心裏別扭了,他聽著趙慎三口口聲聲提到劉佩佩跟黃天陽的關係,還從另一個角度把他林茂人的心頭寶貝認成親侄女了,若說僅僅是鄭焰紅這麽認為他是能接受的,甚至是巴不得的,但麵前這個趙慎三居然也冠冕堂皇的居之不疑,真讓林茂人如同吃了個蒼蠅般難受,但最難受的是他還無法辯駁,那神情就如同便秘般奇特了。


    別扭了半天,該說話還得說,林茂人恢複了木木的口吻說道:“趙經理,雖然,咱們都是為人父,但畢竟立場不同,所以對同一件事物的看法肯定也不同,畢竟你們不是豆子的親人,故而,我不苛求你們可以跟我一樣透過表象從本質上看待這件事。但,我剛剛的意思你可能沒有完全明白,我不是在單純的請求你幫我辦這件事,我自問我也沒有那麽高尚的人格魅力可以征得你趙經理無償幫忙,我是在跟你做一個交易,你確定不都不願意聽我把條件講出來嗎?如果我講了你還是不願意幫忙,咱們吃完這頓飯各奔東西,你就權當遇到一個熟人,這樣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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