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部長提到左秋良的時候,滿臉的厭惡,口氣十分衝,聽的在座的人都不禁膽寒。


    趙慎三趕緊惶恐的站起來,紅著臉說道:“陳部長太抬舉我了,其實我真的很惶恐,覺得自己是個新兵,跟在坐的各位比起來,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以後請大家多指教!”


    陳部長剛剛大大的把趙慎三吹捧上去,此刻卻絲毫不給他麵子,臉一沉說道:“趙總監,等下有你自我表白的機會,現在我正在講話,誰讓你插嘴的?以後進了省紀檢部班子,要明白這裏的規矩,坐下!”


    “是!”


    趙慎三趕緊坐下來,那神態恭謹的很,但這一幕原本很滑稽的場麵卻沒有一個人笑,看起來,陳部長在班子中間絕對擁有說一不二的權威性,他剛剛嗬斥趙慎三的也的確就是紀檢部的規矩。


    “左秋良為什麽出事?今天之前,是絕對保密的,大家都覺得迷惘,現在,我可以明白告訴大家了,他犯的錯誤大了去了,不可饒恕,但現在一切還沒經過查證落實,我暫時不講,隻講講他犯錯誤的原因,那就很簡單了,隻有一句話就可以概況,私欲膨脹!”


    陳部長講到這裏,停了下來,眼神犀利的環顧一周,每個人被他的眼光掃過,都不自禁的心裏顫了幾顫,生恐被陳部長覺得自己跟左秋良是同一類人,而趙慎三,更是首次見識了陳部長真正的本色。


    “左秋良副職做久了,大抵是覺得自己功勞大大的,能力也大大的,副經理的位置已經委屈了他,就眼睛往上,急於尋求更高更舒服的位置了麽!但是,在他眼睛裏,上麵有我這個他眼中的老不死壓著他,一直不跟董事處推薦他培養他,顯然是阻礙他往上爬的障礙了,若是不利用混亂的機會製造出一些麻煩來,怎麽能搬開我這塊礙眼的大石頭,給他製造出出頭露麵的機會呢?但是,大家看到了,他左秋良是搬開我這塊石頭了,還是把他自己砸死了?”


    陳部長查明左秋良夥同他的秘書毛天祿陷害他的事情後,可謂是對左秋良深惡痛絕,而且,他對紀檢部班子內部出現這樣的事情,還當眾被連部長嚴厲批評窩火之極,也想趁這個機會狠狠地刺激一下在座的這些人,省的日後出現第二個左秋良。


    “邪不勝正啊!同誌們!你好好幹活了,大家都看著,天,也在看著!就比如這個趙慎三,前些時候因為查案子,告狀信滿天飛,恐怕連總裁桌子上都有一尺厚,中紀檢部恐怕都得用籮筐裝才裝的完,別說我們省各個階層的領導們了,那更是多的數不勝數!趙慎三一邊苦苦查案,一邊經受著龐大的精神折磨,卻始終沒有倒下去,可是他最終被告倒了麽?如果他被告倒了,咱們身邊這位接替心術不正的左秋良的新任副經理是誰?看看左秋良,再看看趙慎三,大家就明白,到任何時候,歪門邪道都是不管用的!隻有你真心實意的幹工作,為了我們的事業不惜一切,才會有你該有的榮譽跟獎賞!”


    陳部長慷慨的講道。


    陳部長停頓的間隙,大家鴉雀無聲,都被這番話震撼住了,此刻,無論陳部長如何抬高趙慎三,也無論趙慎三如何覺得被陳部長誇得坐不住,也再不敢蠍蠍螫螫站起來瞎謙虛了,隻是眼觀鼻,鼻觀心的正襟危坐,專注的聽著。


    “下麵,我宣布一下分工,其餘班子分工不動,趙慎三同誌既然接替了左秋良,就把他之前分管的信-訪這一塊工作接下來,監察廳跟預防局的兩位負責同誌協助趙經理,共同做好接訪工作,當然,接下來一段時期,趙慎三同誌還要具體負責雲都文化城案件的查證工作,這邊的工作暫時由其他兩位同誌負責起來,堅決不能鬆懈。”


    陳部長說道。


    趙慎三看兩位同誌站了起來,這才趕緊也站起來,一起說了聲“是”“好吧,具體的案件查證就不在這個會上安排了,等下,我會帶趙慎三同誌去專案組駐地專一布置。下麵,請大家歡迎咱們的新成員,新戰友趙慎三同誌做就職講話。”


    陳部長很幹脆,布置完,直接讓趙慎三講話了。


    一陣掌聲響起,趙慎三真有了開口說話的機會,反倒百感交集,不知道從何說起,今早在路上打好的腹稿那些感人至深的字眼,好似調皮的小鳥般一個個飛走了,腦子一片空白,多虧他做秘書出身的人,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讓自己徹底處於肚子裏沒料的境地,開口就感慨的說道:“感謝董事處給我這個跟大家共事的機會,感謝剛剛陳部長對我的高度認可,其實,我對今天的就職,有著無盡的感慨,真讓我講,反倒覺得說不出什麽了……”


    陳部長看出趙慎三的緊張了,就笑了說道:“又不是畢業論文答辯,答的不好了不讓畢業,反正你的副經理是中組部授權董事處、董事處經常委會研究決定的,也不會因為你就職演講不好,就不讓你幹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戰戰兢兢,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


    大家這次都笑了,看來,陳部長絕對是這個班子的靈魂,他的每個態度都成功的左右著這個小團體整體的態度。


    “謝謝陳部長。”


    趙慎三慢慢找到了感覺,卻也不想說早上準備好的大道理了,感慨的說道:“小時候,天總是很藍,那時候覺得藍天白雲實在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一點不值得珍惜。長大了,城市汙染嚴重,整天灰蒙蒙的,也就覺得天就應該是灰色的。但這兩天刮了大風,剛剛我上樓的時候抬頭看了看天空,覺得陰霾散盡,白雲的縫隙裏露出那麽澄靜透明的藍天,突然間覺得,這真的是上天恩賜給我們的奢侈享受了。”


    大家誰都沒覺得趙慎三的話跑題了,也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會議室整排的大玻璃窗,外麵的雲彩散的更開了,露出的藍天也越來越大,那種藍,真的是那麽能夠觸動人們心底兒時的美好記憶。


    “我為什麽要講這些呢?老實跟大家講,這不是我趙慎三看多了風花雪月的小說故意煽情,而是我此時此刻坐在這裏的真實感受!人,不經曆磨難,絕對體會不到生活的美好跟可貴,正如陳部長剛介紹的那樣,在前段時間我長期處在禍福難料的陰霾之中,乍然間得到了今天這種苦盡甘來的收獲,真的如同我看著這失而複得的藍天白雲一樣的可貴,我誠心的感恩還給我清白的每一個領導,跟每一位信任我趙慎三清白的同誌們,是大家的信任讓我覺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我們大家唿吸著的始終是純淨的空氣,抬起頭看到的,始終是邪不勝正的朗朗青天!”


    趙慎三講著講著,觸動了情腸,眼圈都紅了。


    這次不用陳部長發動,大家都鼓掌了,掌聲落下,趙慎三接著說道:“既然,我已經感受到了藍天的美好跟可貴,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給我的這個機會,以後,我會更加踏實的撲在本職工作上,認真學習大家的好經驗,好措施,也希望大家對我這個新兵不吝賜教,多多指點,咱們大家攜手,共同把工作幹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吧。謝謝大家,我的講話完了。”


    陳部長有些詫異的看著趙慎三說道:“這就講完了?我可是沒有給你限製時間的,你大可以多講講你的宏圖遠誌的嘛。”


    “嗯,就講這些吧,工作還沒有進入狀況,現下講了也是空話。”


    趙慎三低眉順眼的說道。


    “哈,那好。大家誰還有要講的?都沒有?好,散會。趙慎三同誌到我辦公室一下,其餘同誌迴去忙吧。”


    陳部長更幹脆,征求一下看大家都沒什麽可說的,直接散會了。


    趙慎三跟著陳部長進了他辦公室,之前他來過多次,也單獨麵對陳部長過多次,對這個對自己關愛備至的老師,他從來沒有懼怕過,可是此刻,他卻再也找不到當初麵對老師隻有敬愛沒有畏懼的心情了,上下級關係的確立讓他氣短了半截,進屋之後,陳部長不讓他坐,他也不敢去坐,垂著手畢恭畢敬站在那裏,等著陳部長吩咐。


    陳部長看著他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卻明白這個年輕人屬於千裏馬一類的,就是因為有能力,所以也有傲骨,管住了是個好手下,管不住敢上天的主兒,讓他有些畏懼也不是壞事,就不搭理他,自己自顧自坐下了,大刺刺說一聲:“沏杯茶來。”


    趙慎三意識到毛天祿出事,陳部長可能有些心障,一直沒再要秘書,趕緊去幫他沏好茶端過來放好,陳部長端起來喝了一口才說道:“坐吧,總站著幹嘛?辦公室給你安排的一切都還滿意吧?林治本同誌昨天來跟我匯報,說是你也許不喜歡左秋良的奧迪車,請示是否動用咱們委裏一直保留著的一輛政府采購公務車名額,給你買輛新車用,這件事你怎麽看?”


    趙慎三原本想推辭,說無非是代步工具,自己也沒那麽多忌諱,不需要麻煩了,什麽都成。可是轉念一想,想到剛剛在會上,陳部長對左秋良那般深惡痛絕,若是他這時和稀泥做濫好人,反而顯得為人黏黏糊糊不愛憎分明,就當仁不讓的說道:“好啊,委裏能給我買新車當然是好,我可不想用左秋良那吃裏扒外的小人的東西!不過……嘿嘿,似乎也不必動用委裏的公車指標,左秋良那輛車我估計誰都不想用,還不如找個關係單位置換一輛同檔次的車,找交警隊把車牌手續互換一下就是了,這樣咱們的指標也省下了,我也不用惡心的用他的舊東西了,豈不是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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