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過境遷,他趙慎三的地位也隨著荏苒的時光日漸高升,朱長山的神秘隨著跟鄭焰紅關係的揭露徹底消失,當他跟鄭焰紅曆經磨難修成正果結為夫妻之後,朱長山這個神也就恢複成一個平平常常的人了,這個莊園,曾在很長時間內被趙慎三逐漸的忽略,乃至徹底的忘卻了。


    而今天,看著這依舊被四麵灰撲撲的建築包圍著的院落,趙慎三卻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壓抑感,站在這四合院落裏,他仿佛站在四麵高牆禁錮起來的監牢裏,再次失去了那種運籌帷幄的自信跟決勝千裏的力量。


    朱長山,那個趙慎三心目中曾經能改變他的命運、無所不能的神,一度骨肉情深、親如一家的人,如今,戲劇化的變成了一個看不穿的謎,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魔,一個他想起來就急於遠遠避開的洪水猛獸。可他,卻沒有其第二個選擇,隻有麵對。


    朱長山的身影出現在趙慎三正麵對的樓頂,他高高在上的站著,並沒有出聲,冷冷的看著趙慎三站在那裏變幻著諸般情緒。這棟樓並不高,僅三層,夕陽又正照在趙慎三臉上,作為特種兵的朱長山視力非凡,居高臨下可以看得非常清晰,連閃爍交替在趙慎三眼睛裏的或感慨,或痛恨,或恐懼,或迷惘,或羞憤或無奈的諸般情緒都看的一清二楚。


    趙慎三站了良久,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邁開大步朝主房的屋裏走去,朱長山的身影同時消失在了樓頂,當趙慎三走進屋裏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這棟房子的拐角處,淡淡的叫了聲:“小趙來了?”


    “啊,大哥,我以為你在屋裏。”


    趙慎三轉過身,就已經一臉的驚惶不安,連臉上都有些做錯了事般的羞紅,忐忑的賠笑說道。


    “這會子屋裏也悶,開空調空氣又不好,咱哥倆到房頂坐一坐吧,我讓他們把酒菜端上來。”


    朱長山平靜的說道。


    兩人聯袂走上頂樓,朱長山走到臨近山下那一側,站在那裏看著礦山說道:“小三,你還記得你被馬慧敏踢出辦公室,躲在我這裏酗酒的事情嗎?當時我痛罵了了你一通,又告訴你鄭焰紅托我帶給你一句話,讓你耐得住寂寞。就是這句話,給了你起死迴生的本領,讓你信心百倍的下山去了。”


    趙慎三當然記得這件事,但他拿不準朱長山此刻提起這件事想幹什麽?他此刻已經把對麵這個人當成了一個龐大的對手,哪裏敢有一絲疏忽,打點著十二分的精神時刻提防應對,想了想就愧疚的說道:“大哥,我當然記得……我的一切都是從擁有了鄭焰紅才開始的……有了今天這般成就,跟她是絕對分不開的。我知道大哥生我的氣,隻是,我跟寧菊花並非你想的那般……那女人故意在我麵前做出一副天然呆的模樣,蒙蔽我對她不設防備,我是故意做出被她騙了的樣子,說要養起她的。


    其實,我讓她搬家是怕失去對她的控製,說到底還是立功心切,急於破案罷了。至於我跟她鬼混……我承認我對不起鄭焰紅,但……寧菊花那種女人,我若是不做出上了她當的樣子,怎麽從她嘴裏套取情況?大哥,我明白我想得到情況有無數的法子,我采取這種是最無恥的一種,可是……我……唉,我無可辯解,你要是生氣就狠狠打我一頓吧!”


    朱長山一直沒迴頭,趙慎三一個人說的情真意切的,連自己都感動了,他卻毫無所動,好似灰撲撲的礦山充滿了龐大的吸引力,讓他看得如癡如醉一般。


    良久,朱長山終於迴過頭了,帶著一抹非常明顯的譏諷笑容說道:“小趙,有長進。不過,你今天打電話好像提到紅紅有麻煩?怎麽迴事?”


    趙慎三一愣,他萬沒想到在江州給朱長山打個電話,就被他罵的狗血噴頭,此刻麵對麵了,對方居然提都不提對不起他妹妹的事情了,這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啊?


    “呃,事情是這樣的……”


    趙慎三僅僅短暫的一愣神就趕緊說道:“紅紅在河陽搞了個工業園工程,在招標的環節得罪了一個官二代商人,那人叫毛向東,開了一家沸騰地產,事前已經做通了總經理鄒天賜的工作要拿下工程,卻被紅紅阻止了把工程給了另外一家公司,這個人能力很大,在上層到處散布紅紅收受賄賂的謠言。我生怕三人成虎對紅紅造成不利,就想跟大哥商量商量,看是不是動用一下非官方力量把這個隱患消除?”


    朱長山說道:“毛向東這人我聽說過,你是想好了法子又拿不準,想讓我幫你拿主意呢,還是想把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我現在畢竟已經搞政-法了,親自出麵貌似不妥,所以想拜托大哥幫幫紅紅。”


    趙慎三難為情的說道。


    “紅紅是我妹妹,你既然不想受影響,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管的,那你就別管了。你今天來找我,這件事算個由頭,應該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你在江州就懷疑我跟雷震天暗通消息,現在麵對麵了,就不想求證了麽?”


    朱長山坐了下來,自斟自飲了一杯,戲謔的說道。


    趙慎三越發感到壓抑了,他暗恨自己不知道怎麽迴事,平常也算是威風八麵的一員大將,為何今天到了朱長山麵前,卻畏首畏尾的抬不起頭來呢?從一開始就失去了掌控權,步步被動的被對方逼迫,真是見了鬼了。


    “大哥,我的確對雷震天明白我的計劃十分不解,當時覺得知道我行動的人可謂絕無僅有,但我知道寧菊花可能會偷看我的東西,而她心裏最重要的人就是你,所以……”


    趙慎三暗地咬咬牙,用今天一天思考好的對策,把寧菊花“招供”出來的情況當成自己發現的,繼續忍氣吞聲的說道。


    朱長山終於信了趙慎三一般,給趙慎三倒了杯酒說道:“喝了咱們說話。”


    趙慎三端起來一飲而盡,朱長山說道:“小趙,我給你提個建議,你去找到黎遠航,告訴他你不具備幹政策總監的才能,情願還迴鳳泉去擔任你的正總監,這樣的話對你的前程會有好處的。”


    “大哥,你開玩笑吧?不是我貪圖這個總監位置,而是職場上一個蘿卜一個坑,我前腳離開鳳泉,後腳就安排正總監了,現在是孟豔傑擔任正總監,我就算想迴去,奈何也沒位置了啊!”


    趙慎三打定主意在查明真相之前絕不引起朱長山的警覺,就窩窩囊囊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


    朱長山眯起眼看著趙慎三,這一刻,趙慎三才發現他跟鄭焰紅長的還是很有相似之處的,最起碼,兄妹倆眯起眼睛聚集眼神這個犀利表情是通用的。


    “沒有。”


    趙慎三老實說道:“我第一次查案子,摸著石頭過河,吃點虧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我盲目的信任了寧菊花,被她涮了也很可能,所以,我明白大哥讓我辭職是什麽意思,不覺得委屈。”


    朱長山突然間大笑起來:“哈哈哈,小趙,你今天的表現很讓我吃驚,如果我不是已經把你了解到骨子裏了,沒準就被你的逆來順受給騙了。但恰恰相反,你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你對我懷有深深地敵意,想用這種乖順來蒙蔽我。”


    “大哥你……”


    趙慎三被揭破了心思,這一驚自然非同小可,但很快就壓抑住恐懼,滿臉受傷的驚唿道:“咱們兄弟之間真的已經彼此不信任到這種地步了麽?我可沒有需要蒙蔽你的理由,在你麵前這樣,還不是因為我對不起鄭焰紅了,才……唉!”


    “哈哈哈!”


    朱長山又爆發出一陣大笑說道:“既然你這樣說,我姑且信了你吧。你放心,我雖然是你的大舅子,卻也不是迂腐道學之人,你偶爾跟別的女人睡一覺,我也不會覺得是什麽不可饒恕的罪過,最起碼,在現階段,你感情上還是忠於我妹妹的。那麽話說完了嗎?說完的話接下來咱們就不談公事,隻喝酒了。”


    趙慎三又是一愣,遲疑的說道:“大哥,你顯然是很了解這個案子的,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上次我聽了你的提醒才把注意力放在雷震天身上,否則我到現在還被康振雲給哄著呢。你知道這個案子是我是否取得上層信任的試金石,就幫幫我吧好嗎?還有……如果你跟鄭焰紅……唉,你跟鄭焰紅也牽扯進來了,我也好早點做些準備。”


    “小趙,關於這個案子,我可以告訴你的隻有兩句話。”


    朱長山喝了一杯酒,終於說道:“第一句話,這個案子你查不透。第二句話,你該怎麽查怎麽查,不必顧慮我跟紅紅。”


    “可是……”


    趙慎三有點急眼的說道:“你自己也說過這三個億裏麵有你的三千萬,這可不是小數目啊,萬一查到最後查到自己人頭上,我還不如真的去找領導辭職呢,大義滅親的事情,我趙慎三可做不出來!”


    朱長山又帶著譏諷的笑容說道:“我這個人的脾氣你懂,說出來的話也不是放屁,那兩句話就是我能告訴你的全部,三千萬是我的不假,我也會想法子拿迴來的,絕不會打了水漂,我也有充分的理由應對你們的調查,不會把我,更不會把我妹妹牽扯進來。”


    趙慎三被堵的無話可說,端起酒杯自顧自喝了三杯悶酒,突然站了起來走到剛剛朱長山站的位置,仰天歎息了一聲說道:“天怎麽還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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