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著這三個疑問,局中人或者是自認為是局中人的局外人哪裏肯放過這個預先拜佛日後蒙福的大好機會?就算是防患未然,此刻先做一表態日後也算是慧眼識珠的第一擁護者了。故而,即便鄭焰紅不想成為風之源頭也不行了,一個個貌似跟她商議事情其實卻是來表示支持者就占據了她幾乎一整天的時間,而來者的身份更加是她不可能拉下臉不理會的,這一番番解釋撇清就讓她疲累不堪了。


    但是,來訪者的投石問路也罷,表示擁護也罷,一番番花言巧語之中,自然也就透露出好多鄭焰紅不知道的信息,其中最重要也是最能引起鄭焰紅注意的信息,居然是老對頭馬慧敏帶來的!


    要說馬慧敏這個女人,其心理素質的確是堪稱銅牆鐵壁般堅挺,隻要是利於她發展的人,即便是她從心裏恨不得食肉寢皮,該對人家笑的依舊笑得出來。而且在她笑的時候,無論對方是橫眉冷對還是冷嘲熱諷,人家居然都能一概的用春風般的微笑讓對方自己都感覺如果不對她改變態度的話就是一種沒教養的表現,更加會在她春風般的微笑中逐漸的消除對她的敵意,即便不能芥蒂盡釋,最起碼也無法保持對她的厭煩跟仇恨了。由此,也不得不感歎隻有馬慧敏這種思想境界的女人,才是最適合發展的人才了。


    作為去鄭焰紅屋裏湊趣的眾人中一員,馬慧敏去的比較晚,是在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才去的鄭焰紅辦公室。她沒有坐電梯,一個人從14樓慢慢的步行了兩層電梯,仿佛想用一步步的攀爬來化解內心那種不得不低頭的憤怒跟壓抑。從外表看,誰也看不透在她和煦的外表下,包裹著的是怎樣一顆沸騰在嫉妒跟不甘心的岩漿裏的心,一種好人沒好報的無助感讓她隻想做一個人肉炸彈,直接崩潰掉這棟高高淩駕在雲都全分公司職員心頭的最高府邸。可是,她的直覺跟她那多年來從底層一步步升上來的過程中磨礪出來的堅硬神經更時刻約束著她的衝動,告訴她隻有忍才能有空間在最不利的局麵中獲取最大的收益。


    裴建新在她絞盡腦汁的諸多活動之後,雄赳赳去桐縣赴任卻鬧了個铩羽而歸,雖然這次黎遠航為了安慰她那顆因不服而“破碎”的內心,已經在她數度哭訴之後答應她這次一定會給倒黴的、丟人現眼的裴建新一個好的職務來安慰他們叔嫂二人,但趙慎三居然在市裏做工作之後才“勉強”接受了正總監一職並高調上任這件事,對比與裴建新的遭遇,他們叔嫂早就成了雲都上上下下的笑柄,就算是彌補了又能怎樣?多少年才能消除這種不利的影響啊!


    猛然間一陣軟弱襲來,馬慧敏不由得靠在了樓梯的扶手上,兩隻手按住了兩邊的太陽穴,微微的閉上眼睛,兩滴淚不受控製的溢出了眼眶,心裏更是湧起了一陣陣的力不從心般的悲哀。可是,沒有多久,多年來無依無靠單憑一己之力、一身一體在這個最最無情的領域左衝右突,期間遭遇多少艱難險阻甚至是奇恥大辱,才謀到了如今的成就,還提攜的兩個家庭都脫離了當初的困窮,現在家族中好幾個人都成了或大或小的領導這種成就感又一點點抹殺了她的悲哀,讓她覺得一陣自豪,更加激發了她天性中不服輸的倔強,在心裏恨恨的罵道:“媽的,隻要你們替老娘辦事,就算讓老娘管你叫爺爺奶奶又怎麽了?走出你丫的屋門,老娘就罵你們家祖宗!臉皮算個屁啊,在餓的事侯甚至換不來一個燒餅,所以,去特麽的自尊心吧!”


    不知道這兩層樓到底走了多久,反正,等馬總經理從樓梯間出現在16樓的走廊上的時候,就又是滿臉的微笑,一身的趾高氣揚了。


    鄭焰紅的屋裏坐著財政部的總監,兩人正在商議一項財政預算。看到馬慧敏走進來,馮巧蘭趕緊站起來帶著告辭的語氣說道:“馬總經理您來了?鄭總經理,那麽我就按照咱們商定的意思去做了好嗎?”


    鄭焰紅擺擺手說道:“你去吧。馬總經理坐。”


    馮巧蘭走了之後,鄭焰紅臉色平和但卻帶著些高高在上的倨傲沉聲問道:“馬總經理有事?”


    “鄭總經理,我明白我如果跟你說什麽虛話也沒意思,所以就不說好聽的了好嗎?”


    馬慧敏居然也一改以往笑著但卻如同戴著假麵具一般的虛偽,臉上很是慎重,眼神裏卻閃動著誠摯說道。


    “哦?馬總經理的意思是?”


    鄭焰紅看秘書已經給馬慧敏倒上了水,就揮手讓秘書離開了,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問道。


    馬慧敏好似很糾結般的停頓了一下才說道:“鄭總經理,其實……雖然我一直在跟你爭,但我也明白,我爭不過你的。之所以爭,還是因為我不服氣,我總想……我們倆比起來資曆相差無幾,憑什麽我就總是比你少那麽一點點的機緣與運氣,就總是落在你後麵仰你的鼻息……唉!”


    看著馬慧敏越來越沉悶的臉,鄭焰紅反倒覺得今天這個女人有了幾分真實感,也就收起了倨傲,從高高的老板椅上站了起來坐到了馬慧敏對麵的沙發上,給了這個女人平等的狀態,卻沒有打斷馬慧敏因為喟歎而帶來的靜默狀態,靜靜的等待馬慧敏的下文。


    馬慧敏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自嘲的苦笑了一聲接著說道:“嗬嗬,其實我已經想明白了,我跟你沒有可比性的,之前我一直不服氣你的那種所謂‘運氣’跟‘機緣’說白了就是咱們倆出身不同而直接造成的,無論從古至今,一個出身高貴家庭的千金小姐跟一個貧賤的農家小妞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雖然我靠我自己的努力達到了跟你差不多的地位,但卻永遠無法抹殺骨子裏的貧賤氣息,更加無法獲得你那個層麵的人物徹底的認可,故而,我得不到你的運氣跟機緣,永遠得不到!”


    “偏激了。”


    鄭焰紅並沒有反駁,但卻淡淡的吐出了這三個字。


    馬慧敏黯然的搖搖頭說道:“不,鄭總經理,我今天來是想坦誠的跟你談一談心的,也根本沒打算獲得你的諒解或者是同情,所以我就不附和你的意思說假話了。而且我也不嫉妒你了,更加不打算再跟你爭下去了。因為我已經想明白了跟你之間的戰爭是我最大的失誤,如果一開始就不跟你爭,或許我現在從內心到成就都會快樂很多也平靜很多的。”


    鄭焰紅越來越琢磨不透這個女人來找她發這番感慨是要幹什麽了?就忍不住問道:“那麽,馬總經理來找我坦誠相見,是想我怎麽做呢?”


    “我不想你怎麽做。”


    馬慧敏說道:“實話跟你講吧鄭總經理,我這次力爭要離開雲都了,臨走並不想留一份心結在你我之間……我猶豫了很久,畢竟就算我走了,h省也就這麽大,總有牙齒碰到嘴的時候,如果我們下次遇到了,我不希望咱們是對手……鄭總經理,我這麽說也許你會覺得我很過分,其實……唉!咱們都是女人,而我因為沒有你那麽得天獨厚的背景,能達到如今的成就,想必你能體會到我有多難……有個電視劇叫做《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鄭總經理,也許我要求過分了,我希望咱們能從女人的角度達到和解好嗎?”


    馬慧敏居然動了感情,兩隻桃花眼裏汪滿了眼淚,看起來無比的真誠。鄭焰紅原本就是個外硬內軟的個性,人家衝她橫她不怕,人家一衝她交心底她就沒法子了,趕緊抽出麵巾紙遞給了馬慧敏說道:“馬總經理,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咱們之間更不存在什麽仇恨,和解之說誇張了。”


    馬慧敏徹底哽咽了說道:“……不,鄭總經理,我明白是你寬容大度,或者是你根本不屑與跟我一般見識,更加可能……一開始就僅僅是我單方麵的把你當成了對手,你從沒有把我放在眼裏的……不過,我今天想說的是關於趙總監的事情,我也是因為……因為黎主管跟郝總經理的承諾跟誤導,才出麵調查趙總監,然後促成了裴建新去桐縣的事情的,到了現在鬧成這樣子,除了我們叔嫂二人丟人現眼之外,始作俑者卻都以公正的姿態出現……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有時候,不要太相信某些領導的承諾,那不靠譜的!”


    聽著馬慧敏哽咽的傾訴,更加體會著她貌似語無倫次其實卻含義深刻的提醒,鄭焰紅深深地為這個貌似狡詐其實卻總是被人所用的女人感到悲哀了,她點點頭說道:“馬總經理,既然你今天能夠跟我坦誠相見,那麽我也勸你一句話,你聽與不聽都在於你。”


    “嗯嗯,你說。”


    “別太信任男人的承諾。”


    鄭焰紅說道:“為什麽我說‘男人’而不附和你說的‘領導’,想必馬總經理能夠分得清我想告訴你的內涵。如果你今天是笑著來跟別的人一樣提前預祝我競爭總經理成功的話,我不會這麽告訴你的,但你既然對我坦誠了,我也就不對你保持假麵具了。”


    鄭焰紅說道。


    “我懂你的意思。”


    “嗯。”


    鄭焰紅很滿意馬慧敏今天的態度,就接著說道:“你說得對,作為女人,我能理解你的難處,而且,就算我比你家庭出身優越,也同樣對女人為政難感同身受。我想要告訴你的別信任男人,就是想提醒你男人這種雖然可以在咱們跟前無比低聲下氣的動物,卻從骨子裏透出一種雄性動物特有的優越感跟自私自利,就算是信誓旦旦的承諾,也都可能是一霎那間的信口開河,真到了能影響他們決策的時候,那承諾的可信度可就微乎其微了!


    就如同你因為想跟我鬥先信任林茂人主管,又相信高明亮總經理,到現在信任黎主管信任郝總經理,哪一次不是以他們為了自保拿你當擋箭牌,而你卻無一例外的以失敗而告終?所以……你走也罷,留也罷,對我來講,真的是意義不大。我這麽說你可能會覺得我很傲慢,其實你稍微琢磨一下就會明白我說的是真話,你對我造成影響了嗎?既然你對我造不成影響,那麽我的競爭對手是你也罷,換一個人也罷,跟我有什麽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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