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五歲那年(1)
因為愛，這種幸福有點痛 作者：落蟬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那年我15歲。
15歲時，我已開始變老。常期的熬夜和抽煙，使我臉上的皮膚損毀。哥哥給我寄來許多保養霜。
“蟬，你這樣下去會沒有人愛你。”
“我幹嗎要別人來愛我，你知道我隻愛你的。”我在電話上衝哥哥大叫。
哥哥淡淡地歎口氣，“蟬，你真是個令人頭疼的孩子。”
哥哥在念大學，在一個離我很遠的城市。那個地方冬天很冷，有像揚花般飄飛的白生生的大片大片雪花。送行時我對哥哥說，“哥哥，你等著，以後我也會去那兒的。”哥哥淡淡地笑，用手揉亂我的頭發。“乖，那裏太冷，不適合你，你應該呆在南方。”
他叫我蟬，而我一直叫他哥哥。
哥哥，要記得給我打電話。哥哥，要經常給我寫信。哥哥，要給我買禮物。哥哥，要注意身體噢。哥哥，我會想你的。哥哥，不要忘記我。哥哥。哥哥。
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妹妹。
他總是淡淡地笑，用手揉亂我的頭發，“蟬，乖，要聽話。”哦，我用力地點點頭，然後對他微笑。很天真爛漫的樣子。
他說什麽我都會順從的。就像高中時他交女朋友，他說，“蟬，不要對爸爸媽媽講。”我就一直都沒說，替他守著這個讓我痛苦的秘密。有時候這個秘密會讓我睡不著覺，因為我害怕在夢中會大聲把它喊出來，那樣哥哥會生氣的。哥哥生氣的時候就會皺著眉毛，緊閉著嘴巴，不看我一眼，也不對我說一句話。著急，擔心，卻又毫無辦法。這是最要我的命的了。我的老天。
哥哥在爸爸媽媽麵前是個乖孩子，那個時候我也是。我很乖，靜靜的一個人在旁邊玩耍，哥哥約會時總會把我帶上，讓我做他向爸爸媽媽行騙的工具。我卻心甘情願，而且還很開心，因為在那個時候，哥哥最隱秘的事情我都會看見，而且這是隻有我，唯一是我才能擁有的權利。
出去時哥哥總會對爸爸媽媽說，我帶蟬出去玩玩，小孩子不能一天到晚總呆在家裏。然後對我做鬼臉，笑著拉著我跑出去了。那時候哥哥會先給我買一個巧克力冰淇淋，上麵還有大顆的杏仁。我大口大口地舔，聽哥哥講各種原則，那些我早已經聽厭的東西。然後哥哥長長地舒口氣，捏捏我鼻子。
“我就知道我的蟬最乖了。”
哥哥笑，鼻子上有細小的皺紋，在燈光下形成一個個小小的光圈。還有眼窩，哥哥笑時候的眼窩，深深的，讓我總想把舌頭伸進去舔一舔。嗬嗬。看著哥哥笑時我也會開心地笑，早已經一嘴的冰淇淋。
“看你，弄得滿嘴都是，看以後誰還會幫你擦嘴巴。”哥哥拿著紙巾給我擦幹淨嘴巴，沒好氣地說。
“沒關係呀，我有哥哥嘛。”
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哥哥就不大愛理我了。他讓我叫那個女的姐姐，我聽話地叫，甜甜的聲音，天真的笑容。那個女的說：“你的妹妹好可愛哦。”
哥哥笑，很是得意的樣子。“那是當然的，她是我妹妹嘛。”
哥哥和那個女的走在前麵，我在後麵默默地跟著他們。有時候哥哥會迴頭叫我一聲，溫柔的聲音，我就開心地又跟了上去。我的好哥哥啊，你可知道此時你讓妹妹有多麽傷心嗎？真想恨你，可是你知道我不會的。
再晚些哥哥要送那個女的迴家，然後和我一起往迴走。隻有我們兩個人了，在一起步行是一件多麽微妙的事情。哥哥牽著我的手，大而寬闊的手掌，溫暖的感覺。
“蟬，累嗎？”
“不累。”我對哥哥笑，很天真的表情。
路過花市，會有很多殘枯的花朵淩亂地散著。“哥哥，買盆花吧。”
好，哥哥點頭，為我付錢。我抱著花盆，把花貼在胸口，埋著頭聞花香。因為知道即將死亡，所以有肆意的殘酷的香味。它是哥哥送給我的禮物。
每天路過花市，漸漸養成了習慣，會買上一盆殘枯的花朵。用盡心思給它們澆水，但在第二天一早去看它們時，早已經枯萎。灑落滿桌的花瓣，濃烈的香味，褪淡的顏色。看著那些死去的花瓣，就像見證了一場愛情的死亡。
我喜歡那樣。
但那都已經是15歲以前的事情了。
15歲時我開始抽煙，是哥哥打來電話的那天晚上。
哥哥對我說：“蟬，我在這裏認識了一個女孩，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你知道嗎，我覺得也許我可以和她永遠地在一起。”
哥哥說話的聲音很快樂，也許他在那邊真的很快樂吧。
哥哥說：“蟬，你知道嗎，我生病時她一直守護在我身邊。當我醒來，看見她在床邊累得睡著時，我體會到了什麽是幸福。”
我沒有說話，聽到彼此的唿吸在電話裏流動。沉默了3秒，然後把電話掛掉。
隻是覺得疼痛，想起哥哥曾經在我耳邊一遍一遍地說，這個世界上有蟬就是最幸福的了。那個時候哥哥會抱著我，在空中一圈一圈地旋轉，我快樂地尖叫。可是現在，他卻對我說另一個女孩讓他覺得幸福，他說，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他覺得可以永遠和她在一起。
煙霧使一切都變得模糊縹緲，我閉上眼，流下淚來。心是尖銳的，不是寬博的，它執著在每一點上，卻並不活動。我抽煙，這短短的十厘米能讓我感到快樂。我們彼此是那麽的適合，互相需要。坐在地板上，關著燈，隻有火種那一點的亮。然後在空氣中畫圈，黑暗包裹著身體，皮膚發出要炸開的聲音。孤獨在上麵小心地滑過，我把煙頭摁在了手腕的皮膚上。
愛上了打鼓，它是我最忠實的夥伴和敵人。開始經常逃課去練鼓，打至瘋狂。長時間失眠，整夜地畫油畫，愛用豔麗絢爛的色彩，許多色疊，淩亂沒有羈絆，異常詭異。有時也寫文字，寫自己的心情，用別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淚，唱別人的歌。在文字中遊弋，日複一日地對自己催眠。
他們說，蟬，你真酷。我揮揮手，對他們嫵媚地笑。
也許就是這樣吧。
15歲時，我已開始變老。常期的熬夜和抽煙，使我臉上的皮膚損毀。哥哥給我寄來許多保養霜。
“蟬，你這樣下去會沒有人愛你。”
“我幹嗎要別人來愛我，你知道我隻愛你的。”我在電話上衝哥哥大叫。
哥哥淡淡地歎口氣，“蟬，你真是個令人頭疼的孩子。”
哥哥在念大學，在一個離我很遠的城市。那個地方冬天很冷，有像揚花般飄飛的白生生的大片大片雪花。送行時我對哥哥說，“哥哥，你等著，以後我也會去那兒的。”哥哥淡淡地笑，用手揉亂我的頭發。“乖，那裏太冷，不適合你，你應該呆在南方。”
他叫我蟬，而我一直叫他哥哥。
哥哥，要記得給我打電話。哥哥，要經常給我寫信。哥哥，要給我買禮物。哥哥，要注意身體噢。哥哥，我會想你的。哥哥，不要忘記我。哥哥。哥哥。
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妹妹。
他總是淡淡地笑，用手揉亂我的頭發，“蟬，乖，要聽話。”哦，我用力地點點頭，然後對他微笑。很天真爛漫的樣子。
他說什麽我都會順從的。就像高中時他交女朋友，他說，“蟬，不要對爸爸媽媽講。”我就一直都沒說，替他守著這個讓我痛苦的秘密。有時候這個秘密會讓我睡不著覺，因為我害怕在夢中會大聲把它喊出來，那樣哥哥會生氣的。哥哥生氣的時候就會皺著眉毛，緊閉著嘴巴，不看我一眼，也不對我說一句話。著急，擔心，卻又毫無辦法。這是最要我的命的了。我的老天。
哥哥在爸爸媽媽麵前是個乖孩子，那個時候我也是。我很乖，靜靜的一個人在旁邊玩耍，哥哥約會時總會把我帶上，讓我做他向爸爸媽媽行騙的工具。我卻心甘情願，而且還很開心，因為在那個時候，哥哥最隱秘的事情我都會看見，而且這是隻有我，唯一是我才能擁有的權利。
出去時哥哥總會對爸爸媽媽說，我帶蟬出去玩玩，小孩子不能一天到晚總呆在家裏。然後對我做鬼臉，笑著拉著我跑出去了。那時候哥哥會先給我買一個巧克力冰淇淋，上麵還有大顆的杏仁。我大口大口地舔，聽哥哥講各種原則，那些我早已經聽厭的東西。然後哥哥長長地舒口氣，捏捏我鼻子。
“我就知道我的蟬最乖了。”
哥哥笑，鼻子上有細小的皺紋，在燈光下形成一個個小小的光圈。還有眼窩，哥哥笑時候的眼窩，深深的，讓我總想把舌頭伸進去舔一舔。嗬嗬。看著哥哥笑時我也會開心地笑，早已經一嘴的冰淇淋。
“看你，弄得滿嘴都是，看以後誰還會幫你擦嘴巴。”哥哥拿著紙巾給我擦幹淨嘴巴，沒好氣地說。
“沒關係呀，我有哥哥嘛。”
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哥哥就不大愛理我了。他讓我叫那個女的姐姐，我聽話地叫，甜甜的聲音，天真的笑容。那個女的說：“你的妹妹好可愛哦。”
哥哥笑，很是得意的樣子。“那是當然的，她是我妹妹嘛。”
哥哥和那個女的走在前麵，我在後麵默默地跟著他們。有時候哥哥會迴頭叫我一聲，溫柔的聲音，我就開心地又跟了上去。我的好哥哥啊，你可知道此時你讓妹妹有多麽傷心嗎？真想恨你，可是你知道我不會的。
再晚些哥哥要送那個女的迴家，然後和我一起往迴走。隻有我們兩個人了，在一起步行是一件多麽微妙的事情。哥哥牽著我的手，大而寬闊的手掌，溫暖的感覺。
“蟬，累嗎？”
“不累。”我對哥哥笑，很天真的表情。
路過花市，會有很多殘枯的花朵淩亂地散著。“哥哥，買盆花吧。”
好，哥哥點頭，為我付錢。我抱著花盆，把花貼在胸口，埋著頭聞花香。因為知道即將死亡，所以有肆意的殘酷的香味。它是哥哥送給我的禮物。
每天路過花市，漸漸養成了習慣，會買上一盆殘枯的花朵。用盡心思給它們澆水，但在第二天一早去看它們時，早已經枯萎。灑落滿桌的花瓣，濃烈的香味，褪淡的顏色。看著那些死去的花瓣，就像見證了一場愛情的死亡。
我喜歡那樣。
但那都已經是15歲以前的事情了。
15歲時我開始抽煙，是哥哥打來電話的那天晚上。
哥哥對我說：“蟬，我在這裏認識了一個女孩，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你知道嗎，我覺得也許我可以和她永遠地在一起。”
哥哥說話的聲音很快樂，也許他在那邊真的很快樂吧。
哥哥說：“蟬，你知道嗎，我生病時她一直守護在我身邊。當我醒來，看見她在床邊累得睡著時，我體會到了什麽是幸福。”
我沒有說話，聽到彼此的唿吸在電話裏流動。沉默了3秒，然後把電話掛掉。
隻是覺得疼痛，想起哥哥曾經在我耳邊一遍一遍地說，這個世界上有蟬就是最幸福的了。那個時候哥哥會抱著我，在空中一圈一圈地旋轉，我快樂地尖叫。可是現在，他卻對我說另一個女孩讓他覺得幸福，他說，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他覺得可以永遠和她在一起。
煙霧使一切都變得模糊縹緲，我閉上眼，流下淚來。心是尖銳的，不是寬博的，它執著在每一點上，卻並不活動。我抽煙，這短短的十厘米能讓我感到快樂。我們彼此是那麽的適合，互相需要。坐在地板上，關著燈，隻有火種那一點的亮。然後在空氣中畫圈，黑暗包裹著身體，皮膚發出要炸開的聲音。孤獨在上麵小心地滑過，我把煙頭摁在了手腕的皮膚上。
愛上了打鼓，它是我最忠實的夥伴和敵人。開始經常逃課去練鼓，打至瘋狂。長時間失眠，整夜地畫油畫，愛用豔麗絢爛的色彩，許多色疊，淩亂沒有羈絆，異常詭異。有時也寫文字，寫自己的心情，用別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淚，唱別人的歌。在文字中遊弋，日複一日地對自己催眠。
他們說，蟬，你真酷。我揮揮手，對他們嫵媚地笑。
也許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