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三番五次地到他寢宮來問,專門挑晚上,楚昭遊說背不出來, 他就耗著不走,說要親自監督,有幾次差點歇在了福寧殿。這麽重視這篇文,今晚是不是又來檢查了?沒錯,攝政王自從給他這篇文章之後,行為就奇怪了起來,簡直像個無所事事的教導主任。這就是症結,他今晚就要把它解決了。楚昭遊趕忙又看了一遍,確保自己沒忘記。“還沒好?”蕭蘅在外邊問。楚昭遊:“好了。”他找不到狐裘,看見角落裏有個暖手的抱枕,可以把兩隻手揣進去取暖,趕忙拿上,用來遮肚子。楚昭遊從內室一出來,蕭蘅的目光便落在他領口和袖口,那裏繡著的海紋,無論是繡法還是用線,都與他身上的別無二致。小東西進來迷上袖口收緊的衣服,恰好蕭蘅也喜歡,此版樣式的龍袍,使得楚昭遊看起來更加挺拔利落,明快動人,像一竿小金竹,讓人既想攔腰抱迴當枕頭,又想細心嗬護施雨露。蕭蘅對楚昭遊新的龍袍十分滿意,決定以後都按照這個來。他瞥了一眼楚昭遊手裏的暖手枕,訝異:“有這麽冷?”他探進去握了一下楚昭遊的指尖,臉色一放:“下迴再不知節製地吃一種食物,以後就別想在宮內看見第二次。”剝枇杷把自己的手弄得和冰塊兒似的,涼得蕭蘅直想打他屁股。楚昭遊緊接著道:“下不為例,這次就放過朕吧。”“行了,去用膳。”蕭蘅把楚昭遊帶到用膳的熙寧殿,此處說來也沒什麽特殊,唯有那張八仙桌好用,楠木中空,內部用瓷燒了個管子引水,熱水環流在每道菜下保溫。優點就是這頓飯,想吃多久,就吃多久,不用招人熱菜換盤。攝政王第一次追人,目前掌握的手段並不多,隻會投其所好,請楚昭遊吃飯。楚昭遊迴迴招架不住,鴻門宴都吃得特別香。攝政王也不知道哪裏找來的廚師,會那麽多稀奇的菜色,聞所未聞。楚昭遊咽了咽口水,真的不能吃了,今天|衣服薄,肚子本來就顯,再吃撐了就糟糕了。楚昭遊:“朕今日胃口不佳,坐著看攝政王吃就行了。”“陛下的眼神可不是這樣說。”蕭蘅霸道地把楚昭遊麵前的碗盛滿,放在楚昭遊眼皮子底下。楚昭遊猛吸了一口稻香紅燒肉的香氣,感覺再不吃一口,肚子裏的崽都要鬧騰了。朕就吃一點安撫他。蕭蘅一筷子挑落捆著紅燒肉的稻草,肥而不膩的紅燒肉醬香肆溢,清新的稻香若有若無。朕就吃半塊。片刻後,楚昭遊揪著衣服反省,朕怎麽這麽能吃。他抹了下嘴,手指上沾了一點醬汁,剛想開口,一塊溫熱的毛巾遞過來。楚昭遊擦幹淨嘴,噌地從桌子邊站起來,抱著暖手枕,轉了兩圈:“攝政王,朕給你背一背治國論吧。”不能在坐了,必須離那桌子菜遠一點。枇杷不能當飯吃,他越吃越餓,今晚簡直能比以前多吃一碗飯。“嗯。”蕭蘅聽著楚昭遊一字不差地背出那些句子,眼裏帶了點笑意。吃飽了就開始主動背書,要他檢查。他以前怎麽不知道當楚昭遊的太傅,是這麽有意思的一件事?楚昭遊背對著攝政王,額頭抵著牆壁抵抗美食誘惑,裝作一副全神貫注迴憶文章的樣子。想想治國論的深遠意義,不要想那盤外焦裏嫩的酥炸雞丁,也不要想那又大又圓的芝麻燒餅。“……稅少三成,蜜汁燒鴨,不是——唔。”楚昭遊察覺到身後一暖,一轉身撞到攝政王。蕭蘅抽掉了隔在兩人間的抱枕,隨手一扔。楚昭遊目光凝滯地跟著抱枕晃了一圈,頭皮發麻。他後退一步,蕭蘅逼近一步,把他堵在了牆角。“本王有話說。”蕭蘅見楚昭遊快像耗子似的鑽進牆角,不滿地攬住了他的腰。今晚就算不能全部剖白,也要讓楚昭遊知道,以後福寧殿的龍床,他蕭蘅定然是要分一半。他是攝政王這個身份偶爾也礙事,使他做什麽都帶有逼迫楚昭遊的意味。怕嚇到楚昭遊,蕭蘅想來想去,打算把話說一半藏一半,讓楚昭遊自己往這方麵來想。他不想用攝政王的權勢壓製楚昭遊,小東西有時候根本不怕他,強攻隻會反彈,還會讓他溜得遠遠的。“之前本王說不讓你娶妻……”攝政王選了一個糟糕的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