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朝雲看得明白,和小皇帝過招,無論輸贏攝政王都不高興。和楚昭遊相處,怎麽被使喚,蕭蘅甘之如飴。他兄弟這輩子這麽坎坷,怎麽就不能清醒而瘋狂地心動一把?……楚昭遊迴到行宮內,突然就覺得烤雞不香了,屋裏蔓延著一股奇怪的味道,若有若無,多呆一秒能催吐。“趙金,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兒?”楚昭遊吸了吸鼻子,這屋子太詭異,他聞不到具體的氣味,卻能感覺到它的惡心。“什、什麽味兒?”趙金開始結巴,他剛才拔了暮籽草碾成汁水塗在一塊帕子上,打算等時機合適在給陛下聞聞。這帕子就在他身上“很奇怪,就是讓人反胃。”楚昭遊皺著眉頭,他今天既沒頭暈也沒見血,怎麽就反胃了?烤雞太油膩?趙金聞言腿一軟,虛虛扶住桌子,八尺男兒突然虛弱。還用帕子試什麽!隔這麽老遠就能聞見味道,反應比他見過的所有孕婦都猛烈!楚昭遊靠近一點趙金,突然臉色驟變,捂著鼻子急速後退。“趙大俠剛才是去殺豬了嗎?”楚昭遊扶著桌子死死捂住嘴巴,烤雞多香啊,吐出來太可惜了。真相襲來,趙金腦袋有些眩暈:“陛下,這是屬下新發現的一味草藥,可以驗證一些病狀,立竿見影。具體情況,屬下稍後再和陛下解釋。”楚昭遊完全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那你等朕消化了再來。”趙金看楚昭遊全程重視肚子裏未消化的烤雞,而不是肚子裏的……崽,心情十分複雜。“屬下告退。”楚昭遊忍過一陣又一陣的幹嘔,成功克製自己沒吐出來。他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這就奇了,他居然有睡不著的一天。楚昭遊掀開被子下床喝水,一名大臣之子,不知道怎麽混進來的,臉上滿是隱秘的興奮。“陛下,我們成功了,火油已經包圍了獵場,隻要陛下一聲令下,讓龍威軍守住出口……”“咳咳……”楚昭遊一口水嗆到,表情空白了一瞬,難以置信道,“朕不是讓劉長钜放棄計劃!”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到底在想幹什麽?來人名叫楚詗,楚昭遊是隔了不知道多少層的旁親,祖父是侯爵,爵位世襲輪不到他,二十三了還在學堂混日子。他撓了撓腦袋,“可是陛下,我們成功了。”本來劉長钜被楚昭遊罵了一通,確實打算放棄,但是聽說楚昭遊調動龍威軍,午後龍威軍換到外圈站崗,天時地利人和,劉長钜心思又活絡了。他先斬後奏,聯合同夥,美名其曰幫父親做事,混入獵場前期清理工作。整個獵場外圍都用拒馬和荊棘叢圍了個水泄不通,防止無關之人進入和獵物出逃。荊棘叢幹枯易燃,被悄悄澆上了火油和硫磺,午後風大,烈火燎原。楚昭遊頭痛欲裂,他狠狠一拍桌子,罵道:“羋丘兩麵都是村落,你們放火燒山傷及無辜,對得起良心嗎!你立刻去通知劉長钜,馬上收手,晚一步朕都保不住你們!”舉朝上下難得有群對他表忠心的人,結果就是一群雞血上頭的二愣子,楚昭遊不是古代人,他沒辦法不折手段地奪權。楚詗急道:“來不及了陛下,劉兄在獵場對麵,他們約好時間點火,不會輕易罷休。事到如今,陛下隻要下令讓龍威軍圍住獵場,隻留一個出口,文武百官皆困火場,願意忠於陛下的放其出來,不願意的就是逆臣,其罪當誅!”燒了這一批人,再提拔一批人,攝政王就是沒死,也是有將無兵,如日西斜。楚昭遊驚訝地看著他,他以為這群人是傻了點,沒想到竟是如此狠毒。大楚疆域廣闊,事務繁雜,能不斷壯大國力蒸蒸日上,宣政殿裏的每一個官員都不可或缺。劉長钜竟然妄想一日之內顛覆替代,大楚未來靠誰?靠他們這些被家族棄置在學堂裏混日子的子弟嗎?楚昭遊氣笑:“你們若是成了,大楚會不會動搖國之根本?影響百姓生計?引得虎狼覬覦?”楚詗擲地有聲:“鏟除奸臣,必有代價!陛下可還記得自己姓楚?”……另一邊,謝朝雲翻身下馬,劈頭蓋臉地問道:“那群人你都看見了,你到底想怎麽處理?”蕭蘅漠然道:“我說了,有本事他就從我手裏來拿。”“拿了你又不高興,這不是找虐嗎?”蕭蘅頓了頓:“所以隻能他自己來拿,不要妄圖找別人幫忙,烏合之眾,他們也配?”“意思就是,陛下開口,你白送。那你搞這麽多幹什麽?”蕭蘅咬牙:“虎符送他,他偏不要,要聯合外人對付我,我就讓他知道,他和江山隻能靠本王!”謝朝雲想,攝政王這思路挺清楚的,在小皇帝的一群豬隊友麵前孔雀開屏,高下立現,小皇帝可不就死心塌地了。蕭蘅:“既然被教唆兩句,就想要本王的命,我就讓他無人可用。”輕飄飄一句話落下,似乎決定了某些人的命運。“不對,偏了!”謝朝雲頭痛,“你既然喜歡人家,就不要做讓他無法接受的事!”蕭蘅不會打算順勢把那群人困在火場燒死,小皇帝受得了這場景嗎?蕭蘅驟然沒聲,目光淩厲地盯著謝朝雲,一字一句:“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