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澤隻覺得對方掌力猶如山嶽般,正大渾厚,威猛無比。自己每接上一掌,胸口便是一陣發麻。自己全身內勁更是運轉到了極致,與白衣人相鬥才不落下風。再拍出兩掌,忽感到自己後背‘至陽穴’一麻,一股尖銳陰寒的內力直入體內,在自己經脈中到處遊走,每遊到一處,那個地方便是冰涼麻木,陰寒無比。古澤身子一顫,手上內勁鬆歇,內息遭破,再也支撐不住,對方的掌力盡數擊在他的胸口上。‘啪啪’幾聲,肋骨已被打斷三根,內髒也跟著受了重傷。古澤‘哇’的一聲,噴出幾大口鮮血,頓時身負重傷,木拐脫手在地,跟著身子也倒在地上。


    隻聽見那白衣人怒聲喝道:“黃老三,我自和他比試,誰要你出手相幫的?”那黃老三淡淡迴道:“二爺,不要忘了主上的大事。”那二爺聽到如此,‘哼’了幾聲,一甩袖子,不再理他,自行離開。那黃老三一揮手,身後兩名灰衣人站出來,一人將古澤負起,一起向北而去。


    古楊被他父親推開,腦袋裏迷迷糊糊,絲毫沒有想法,下意識的向遠處跑去。直跑到一個時辰,隻累得他筋疲力盡,全身酸痛,想要俯身嘔吐,卻又吐不出什麽。此時大雨已緩,古楊膽顫之下,不敢停留,又跑出十餘裏,看見前方有一個山洞,方才鑽了進去,隻覺得渾身難受,無一處不痛,疲憊之中,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待到古楊醒來時,不知是多少時候了,外麵暴雨早已停歇,天空已然放晴。古楊微微一動,隻覺身上仍是酸痛,但比之以前已是好了許多。起身爬出洞外,眼看是身在一片半山腰的樹林之中,昨夜他一路奔來,加之是夜晚,又是暴雨,也辨不清方向,他也不清楚此處是何地。站了一會兒,隻覺得腹中饑餓,他向四周看了一看,看不遠處草坪上有條小路,當即順著草印一直往前走。腹中已然饑餓不堪,隻得找些野果,用來填飽肚子。


    直走了大半個時辰,方才發現一條馬路。他害怕被外人認出,又擔心那些人是否離開,於是俯身將地上淤泥糊在臉上,抓亂自己的頭發,又順手將自己的衣服撕下幾條,他全力奔跑了大半夜,本來就狼狽不堪,再這麽一弄,便如同街上乞丐一般。


    出得樹林,古楊找人問明了方向,才得知此地離鎮上已是不遠。他小時曾隨父親來過鎮上購物,倒也記得路。但他記掛父親,便順著大路向自己家裏走去。直走了一個時辰,此時離家隻有數裏路程。離家越近,古楊心裏越是感到不安,直到離家還有裏許時,他一顆心‘砰砰砰’似乎要跳出來。


    再走上半裏,古楊已能遠遠望見自己家的房屋,眼見自己父子二人住了十餘年的木屋,如今卻是垮塌在地,隻剩下一片殘垣斷壁。古楊雙眼一黑,兩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看見此處的一片瓦礫,古楊呆呆坐立,過了小半個時辰,方才迴過神來。眼見房屋全然垮塌,知道單憑自己肯定無法清理幹淨。但他豈能放棄,走上前去,將旁邊的房梁推開,慢慢清理起來。他心情悲痛沉重,手上動作卻越來越快,不多時,手指已破皮出血,但他毫不知覺。所幸不久路過幾個鄉下人,見古楊一個瘦小青年徒手挖掘,以為是昨晚暴雨將房屋衝垮。這些人也淳樸至極,也不多說廢話,取下鋤頭,和古楊一起挖了起來。


    數人一起,清理便快了起來。這房屋本來不大,不到一個時辰,便清理幹淨。古楊隱隱看見灰塵下有著一具屍體,心裏大驚,揮開上麵的灰塵,看見他身材和穿著,已知道並不是自己父親。那幾個鄉下人看見屍體,隻道是出了人命,一聲驚喊,頓時遠遠跑開。古楊也不去理他們,這房屋已然清理完畢,卻並沒有父親的遺骸,心裏不覺大定,料想到自己父親武功高強,縱然不敵,也必然可全身退走。


    眼見此處已不可居住,心裏又隱隱擔心那些人會去而複返,不敢停留在此。眼見樹上掛著一個鬥笠,順手取下戴在頭上。此時已是臨近寒冬,古楊迎著微微寒風,向遠處的鎮上行去。


    待走到鎮上,天色已然是傍晚時分,古楊早已饑餓難耐,而身上又無一兩銀錢。他也不願意向別人乞討,而旁人見他年紀輕輕,衣著也是破舊不堪,都是隨手打發。直到一個賣燒餅的婦人見他可憐,給他一張燒餅,才勉強填飽肚子。


    古楊從小到大,都是隨著父親生活,雖然過得貧苦,但好歹也是衣食無憂,何曾如此饑寒交迫過。想到江湖之大,自己孤身一人,卻不知該往何處?呆呆站立在街頭,心裏不禁茫然若失。此時天色已黑,小販們都是準備收拾迴家,古楊想到自己已無家可歸,心裏更是黯然。


    這時街頭傳來一陣馬車聲,時不時傳來幾聲怒喝聲。片刻間,一輛馬車便行駛到眼前,竟是絲毫不減速,飛馳過來,路上頓時雞飛狗跳,行人們也是紛紛閃避。古楊抬頭看去,當先一人騎在馬上,身後跟著一輛馬車。那騎士囂張至極,一根馬鞭上下揮舞,口中更是大罵不停。眼見一個少年擋在自己前麵,大聲喝道:“哪裏來的小叫花子,給大爺滾開。”反手一甩,一鞭子結結實實的打在古楊身上,一片衣布被鞭子撕開,身上頓時出現一條血痕。古楊正直悲痛之時,給他一鞭打在身上,頓時怒火中燒,便要上前。


    哪知剛要上前,手腕卻給人抓住,古楊迴頭一看,卻是剛才給他燒餅的婦人。那婦人道:“小夥子,那是關員外,是這鎮上的霸豪,連縣太爺也得讓著他三分,你不要逞強,快點離開吧!”


    古楊剛才頭腦一熱,便要動手,聽這婦人這麽一說,立即冷靜下來。連聲答應,待到那婦人走遠,便悄悄的跟在這關員外後麵。眼見那關員外下得馬車,一搖一擺的走進一幢院子,院子方圓裏許,氣勢不小。古楊蹲在牆外的一棵樹上,合著眼眯了一會兒,待到亥時,古楊悄然起身。見四周毫無聲息,徑直走到那院子圍牆下。這圍牆約有丈餘,古楊右足在地上一點,身子微起,跟著左足點在圍牆上。身子便已站在牆頭上,往牆內一躍,身子輕飄飄的便落在地上,猶如落葉墜地,悄無聲息。他年紀雖輕,但輕功經過這些年的苦練,已是頗有火候。


    古楊順著一條小路往前走,轉過一道圍牆。隻見正前方一座房屋高大寬廣,屋內也是燈火明亮,古楊走上前去,右手食指按在窗紙上,暗運內力,捅破窗紙,眯眼往裏麵看去。眼見屋內一個藤椅,椅上躺著一人,身材肥胖,正是那關員外,兩名女婢一人給他捏肩,一人給他洗腳。


    古楊撕下一截衣袖蒙住臉,跟著飛起一腿踢開房門,口中大喝幾聲。那關員外正在小憩,陡然間聽到古楊這麽一喝,嚇得大叫一聲,從椅子上滑了下去,跟著便鑽到桌子底下。古楊見此,暗暗好笑,一腳將桌子踢開,揪住關員外的衣襟,將他拉了出來。


    關員外見他衣著破舊,但雙眼發光,滿眼殺氣,隻嚇得魂飛魄散,以為是哪裏來的山賊,連連說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古楊見他如此不堪,不禁皺眉。忽聽見窗外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一人闖進屋來,罵道:“哪裏來的小賊,跑到關府來撒野。”古楊聽他腳步沉重,便知他武功平平。但聽到他聲音,卻是傍晚那個騎士。那騎士走進屋來,解下腰間的馬鞭,‘唿’的一聲,便向古楊後背抽去。古楊微一側身,避開鞭子,右手反手向後勾去,小拇指已勾住鞭尾,跟著一扯,那騎士拿捏不住,鞭子頓時脫手。古楊橫過鞭子,想起這人的飛揚跋扈,登時怒火中燒,結結實實的抽了他一頓鞭子。


    那關員外膽顫心驚,拔腿向外跑去,古楊鞭子甩出,已卷住他的小腿,關員外站立不住,跌倒在地。古楊跟著上前,也抽了他一頓鞭子,隻打得那關員外殺豬般慘叫。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叫喊聲,原來是有下人報告了官府,幾個捕快在外麵叫罵,卻不敢進來。古楊這些天心情煩悶,如今出了口氣,也不願多惹事端,打開窗子,從窗外躍了出去,跟著翻牆遠走。


    今晚一番胡鬧過後,古楊睡意全消。心想父親告誡自己不得以武欺人,如今剛出門便與別人動手。但想到這關員外囂張至極,下人也是飛揚跋扈,料想這些人也不是什麽好人,自己動手,並無絲毫愧疚之處。隨即想到自己父親,不知在哪?心裏又是一陣難過。


    此時一輪明月掛在天上,雖無燈火,卻也看得清道路。他不願在此停留,當即提步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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