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的時間,在笑語笑顏中幸福的揮霍,他們感到從未有過的快樂和甜蜜。追憶終於抽出時間,他告訴爸媽,他將領著漂亮的兒媳婦迴家探望他們,老人家自然高興了好久。可沒有想到那成為他們陌生的開端,準備迴家的前兩天,一場大病,瑩澈從醫院檢查迴去後一言不發。追憶急壞了,不僅取消迴家探望的約定,而且每小時靜靜的守著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可他清晰的看到她的冷漠,她體會不到他真誠的心意,一次次的疏遠他,一次次拒他於千裏之外。

    追憶覺察到她的變化,可他不明白到底為什麽,非常難受,隻是不講。她終是離開,他獨自跑去喝酒,醉了一天一宿,醒來時頭人疼得厲害,太陽掛得老高,滿腦子瑩澈含笑的身影,他掀開的被子,無息的滑落地上,一滴淚水掉在枕上,浸出一點濕痕。

    感從心生,他取筆迅疾地寫下《小樓寒》。

    黃葉紛紛攀往簷下樓

    青色眉黛羞澀的嬌容

    秋風一縷

    掀翻眺望的紅衣袖

    晴空忽飛鷗

    初降秋風

    冷意更比深冬冰凍寒

    那夜月

    好似暑盡寒來

    一眼空望

    一頭銀絲白

    追憶寄去他的思念,他說,無論瑩澈做出什麽決定,永遠陪在她身邊,他說平身第一次感覺心口的疼痛,說不出的疼。瑩澈讀著讀著,淚水打濕了信紙。

    聽見恆隕叫吃飯,追憶迴過神來,對著折疊完成的千紙鶴,悲傷的笑意浮上臉頰。瑩澈,我沒有違背承諾,仍矢誌不渝的守在你身旁,你還會孤單嗎?

    簡單的一頓晚飯後,他們坐在門前閑談。追憶趁空溜進瑩澈的房間,一個一個千紙鶴細心的掛到床邊,木條做的牆上,千紙鶴靜靜的垂下。他將微細的繩頭一繞一拉,便打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一個接一個,一串連一串,千紙鶴懸滿床邊,墜滿牆身,多像童話的王國,他靜靜地注視著瑩澈的房間,被他裝飾後煥然一新。他笑了,飽含付出的快樂。

    夜臨近,他們不得不用鐵盆點起一堆柴火來照明,火光在他們的臉龐搖曳,眼中閃爍。各自談論著對這個島嶼的感受,也有傾訴思鄉衷腸的,淚水在眼角又流迴去眨眼頻繁,淚光和火光一起跳躍,情思如大海一樣洶湧。

    興盡過後,帶著疲倦迴房休息,木門前的柴火自然不能熄滅,為防止野獸偷襲,誰醒後主動添一把木柴,所以火到黎明一直旺盛的燃燒著。

    瑩澈借著微弱的火光,朦朦朧朧發現屋子裏的變化,大片下垂的分明是千紙鶴,窗外閃爍著星辰,如詩一樣的夜晚,如夢一樣的感覺。她慢慢走近,撫摸每一隻小小紙鶴,這麽多,定需要不少時間吧,心裏猜測到。記憶迴到二十四歲那年的生日,身臨其境,一如那年月的感動,幸福如蜜般塞滿心田,淚水奔湧而出。

    追憶,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花這麽多心思幹什麽呢?我們迴不去從前,何必如此徒勞的掙紮,這樣隻會陷在自己編織的夢裏,苦的終是自己。追憶,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哪怕一丁點而已。

    淚水從瑩澈的臉頰滴下,滴在床沿上,化開朵朵悲傷的水花,宛如天山的雪蓮,冰潔一身,孤獨無人欣賞。一夜未睡好的瑩澈,早早下了床,借清晨的微光,看見千紙鶴上似乎有字,她順手取下一隻,細心的解開繩索,展開是一首小詩。

    旗幟交揮

    倒下就不再擁有生動的靈魂

    太陽隱沒見風在逃匿

    意外的江畔意外的戰場

    馬蹄聲遠

    我走過季節硝煙留給一個民族深深的傷口

    憶起無數次的嘶喊

    腥風血雨彌漫空氣

    閃電的夜晚總在驚恐的夢中醒

    這些千紙鶴全是追憶心愛的筆記本紙頁折疊而成,裏麵承載他各種情感的小詩。湖水的盡頭,朝陽初開露出半張笑臉,瑩澈不知道如何度過這個美的白晝,心微微泛起些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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