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後悔也無濟於事,陳進抬起頭來,問道:“今天這是第幾天?”劉爹說道:“昨日夜裏就開始跪祠堂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會死人的。”陳進猛抓頭發,“先給祥子哥送水進去。”人餓個幾天沒事兒,可是萬萬不能缺水。一直沒有吭聲的章肅突然說道:“已有人照應了。”陳進轉過頭去看著章肅,感激地說道:“阿肅,謝謝你。”章肅別過眼睛,不去看他充滿感激的眼神,說道:“你我何必言謝。”陳進愣了愣,說道:“也對。”自己的臉卻紅了,果然是自己見外了,頓了頓又說道:“要不,我做點有營養的吃食給祥子哥帶進去?”章肅搖頭,“不妥,若是吃飯,恐怕會被人看出端倪,即使是飲水,也是能少則少。再者,劉正祥跪祠堂三天,身體安然無恙也不行。”劉爹在一邊補充道:“正是如此,祠堂裏有人守著,如有異常,懲罰便從頭算起。”陳進噪雜的心情慢慢平複,突然想起沒看見小乾和小全兒,劉爹說小乾進學去了,小全兒跟著賈氏,出了這麽大的事,賈氏自然不能再在店裏呆著,暫時迴避了。到晚上,陳進好不容易把興奮的小乾哄睡了,坐在床頭發呆,章肅端著一碗水走進來,說道:“這是用酸棗核煮的水,你喝點,養神。”陳進接過,一股勁兒喝完,章肅接過碗放在桌上,問道:“阿進,這件事我沒有插手,你怪不怪我?”陳進搖頭,說道:“不怪。能幫你自然就幫了,你也不是任意妄為的人,不插手,肯定有你的理由。”章肅微微笑道:“多謝你如此體諒。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劉村的族律便是家規,即便是我,也不能亂了章程。天下無不透風的牆,今日我插手自然不難,卻怕開了這個先例,若被有心人利用,從此再無規矩可言。即便是暗中相助,也不能露了行跡,如今能做的是確保劉正祥能從祠堂裏出來。”“我明白,你肯暗中讓人照應,就挺好的。”章肅聽了微微一笑,低頭輕輕親了陳進唇角一下,陳進臉紅,有心要證明自己也並非純潔小白一枚,心裏卻記掛著祥子,隻有等以後讓這個古代人見見現代人看雞威無數練出來的手段。第二天,一晚沒睡的陳進去找阿華,前院沒看見人,進了大堂看見阿華他們也都懨懨的,提不起精神招唿客人,陳進愣了愣,說道:“怎麽沒歇業?”阿華小聲說道:“祥子臨走時可是說了,讓我們好好顧著店,阿進,你迴來就好,祥子不會有事吧?”陳進搖頭,“我心裏也沒底。阿華,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阿華看了看四周,叫鬆鬆替他收賬,和陳進一起到了院子裏。“祥子哥和賈氏真的……”陳進有些不敢相信,祥子性格穩重,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阿華嗤笑道:“捕風捉影的事兒,也虧得秀秀說得有鼻子有眼兒。”“這麽說祥子哥是被冤枉了?”阿華搖搖頭,說道:“阿進,你一向腦子活,這一次你一定要幫祥子。”“?”陳進結舌,驚問道:“難道,真有了私情?秀秀說的話是真的?”阿華哭笑不得看著陳進,道:“你也等我把話說完啊,怎麽這麽心急。祥子和賈氏之間,確實是清清白白,不說我們和祥子整日在一處,就是兩人偶爾說話,也必定是選在眾目睽睽之下。可是,捕風捉影,也是有風有影讓人捉,祥子和賈氏之間,接觸確實是有些多。”“可是,”陳進沉吟半晌,“當初是我求祥子哥幫忙看著你們一些的,再說,他們孤兒寡母的,祥子哥熱心腸幫忙照顧一些也沒錯吧,總不能光憑多說了幾句話就斷定。”“唉!”阿華深深歎口氣,頹然蹲下,說道:“當初賈氏一來,祥子就對我們說了平日要避嫌,這事兒的輕重咱們還是知道的,也就都聽了,可是,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哪能真不打交道的?時間久了,也都知道賈氏是個好女人,就是命苦,大家也都可憐她,平時能顧著就幫一幫。”陳進也跟著蹲下,悶聲說道:“這不挺好的。”阿華拿了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無意識地滑動,說道:“開始是很好,賈氏一向細心,平時洗洗涮涮就不說了,我們脫下來的襪子,都能粘在牆上,自己都不願意聞,她也給洗幹淨了,仔細縫補好。誰有個頭疼腦熱的,早早就發現給熬了藥,鬆鬆和秋生年紀小,離了爹娘出來,自然是把她當成自家姐姐看。”陳進低頭沒說話,阿華繼續說道:“她為人雖知冷知熱,卻極懂禮,人家是書香門第的小姐,雖說落魄了,跟我們也很不同,大家也都知道,心裏記著她的好,輕易也不敢亂了禮法,可是孤兒寡母的,生活很是艱苦,能幫也幫一把,尤其是鬆鬆春生,有時候上街買點兒吃的穿的玩兒的給小全兒,都交給祥子讓他給賈氏或是朱大娘,這一群人裏就他成了親。”“結果就……”陳進鬱悶了,“都怪我。”“怪你啥?”阿華說道:“要怨也是怨我們。賈氏是個好人,說實話,當初我也動了動念頭,隻是因為她是個寡婦,還帶著個孩子……看出點苗頭來也就是最近,他們年紀小的看不出,我和春生卻是知道的,也相互囑托過,千萬不能和家裏說,這事兒不能給人知道,秀秀那個婆娘,不定能搗鼓出什麽事兒來呢,想著得空和祥子嘮嘮,沒想到……”“那她怎麽知道的?”“她知道個屁,”阿華爆粗口,“也就是我祥子春生一起長大,這才能看出祥子那一丁點兒的異常,她來在門外看兩眼就能知道?也巧了,那天糧店的人來送黃豆,賈氏幫著往下卸袋子,她一個女人,力氣終歸小,自己趔趄了一下,祥子和鬆鬆就幫忙扶了扶,被她看見了。族長是她三福上的堂叔,聽她這麽一說,馬上就找人來綁了祥子迴去,結果祥子個傻蛋,隻說自己沒有和賈氏私通,其他啥也沒說就要休妻。”陳進低頭不語,隻能說趕巧了,秀秀鬧了這麽一出也就是想逼著祥子就範,沒想到直接鬧了休妻,族長不管從麵子上講還是從親戚關係上說,都得重罰。不管祥子是不是真清白,現在再考慮這些已經完全沒有用,最重要,怎麽讓祥子最後安然無恙。 作者有話要說:那天想下載個簡筆畫教程來看看,發現度娘文庫裏的財富值變成負數了,夠鬱悶。大家這兩章先熬著吧,畢竟把問題處理掉需要個過程。以前大家說配角的風頭蓋過了主角,我覺得是因為有矛盾衝突的時候才更容易凸顯一個人的性格,可是,如果讓主角出現矛盾衝突的話,估計晚上出門會被蒙麻袋。苦難後會有彩虹,這是對的,所以,祥子同誌,美好的將來在等著恁。115115、傷 ... 在陳進焦灼的等待裏,第三天終於到了,祥子被人抬出了祠堂,祥子家已經亂成了一團,並不適合養傷,城裏有周大夫,飲食好藥品多,所以劉爹直接做主將祥子帶走。陳進並沒有一起到劉村,他的身份有些尷尬,本身就是義子,住了半年就搬走了,不太適合出現在那裏,倒是阿華他們都迴去了,抬著祥子進門時幾個早不知道眼淚為何物的大小夥子眼睛都通紅。陳進在家也沒閑著,把祥子的房間打掃幹淨,朱大娘抱來新的薄被床單,又按周大夫吩咐將去年的小米慢火熬成粥,在小灶上溫著,據說米粥上的油膜最養腸胃,自己坐在爐灶邊想著這幾天應該做的飯菜,需要的材料,就等著祥子迴來給他養身體。迴村的人很快迴來,周大夫把眾人都趕出了祥子的房間,隻留了劉爹和陳進當幫手。劉爹剪開祥子的褲腿,輕輕掀開,陳進在一邊哆嗦了一下,祥子的兩個膝蓋處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在膝蓋骨下方傷處深可見骨,其餘地方紅腫青紫,整個傷處一片猙獰。劉爹看了陳進一眼,發現陳進傻站在那裏,皺了皺眉,低低地叫道:“阿進,愣著做什麽,拿幹淨布子過來。”陳進忙拿了幹淨的白布遞過去,低聲問道:“不是說隻是跪著嗎?怎麽傷得這麽重?”劉爹輕輕沾了溫水給祥子擦拭,一邊低聲迴答道:“族長這是拿了重的家法給祥子,一塊槐木板,上麵細密排了尖頂的突起,人跪在上麵三天,就是鐵打的都受不住,難為祥子竟然挨了下來。”“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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