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王文君硬生生用肉身攔在門縫中,大聲衝院內唿喊道,“我們淘到了一件寶貝,特意來找顧老先生品鑒的!”


    “你要幹嘛……”少婦哪裏見過王文君這麽霸道的主兒,一時間也不好關門,隻得僵在這裏。


    “顧老先生,在家麽?這裏有個寶貝!”王文君依然玩命兒地衝院子裏喊。


    很快,老魚上鉤了。


    “寶貝?!等等……我這就出來……”


    院子裏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磕磕絆絆的聲音。


    少婦無奈,瞪了王文君一眼,連忙迴身攙扶:“您慢著點……別摔著……”


    “嘿嘿,看來線索沒有錯,這位酷愛古玩。”王文君臉皮厚如城牆,隻衝林強做了個鬼臉,便拉著他硬闖進去。


    這方麵,林強自愧不如,認識的人裏,能跟她一較高下的恐怕隻有胡笑了吧。


    院中,老人穿著白色襯衣和拖鞋便匆匆出來,白發茂密,精神還算不錯,隻是儀容有些不整,看見王文君後,開口便道:“快快,拿出來吧,好多年沒人來找我了。”


    林強也是無奈搖頭,看見王文君沒盯著她的大腿流口水的,這位還是第一個。


    “爸……您先披上外套。”少婦長歎了口氣,將一件灰色的厚風衣披在老人身上。


    王文君則捂著胸口壞笑道:“這可是大寶貝,我聽顧老您很有眼光,特意帶著我老板來找您的!”


    顧老這才看見林強,衝他點了點頭後,才忽覺自己失態,趕緊提起了架子笑道:“嗬嗬,在博物館幹了大半輩子,這點眼光肯定是有的,敢問二位是誰介紹來的?”


    “小王啊。”王文君胡亂答了一句,見林強對顧老的身份有些不解,這才介紹道:“這位顧老,退休前一直在博物館當會計,退休後身體依然堅朗,就在私企做了兩年,現在算是徹底退休了。”


    顧老也跟著歎道:“當年門庭若市,多少人找我來品鑒,現在也就你們來了。你說的小王……是王富強麽?”


    “對對。”王文君一拍大腿,那叫一個爽朗,“就是他!”


    老人情緒漸漸迴穩,衝兒媳道:“給客人上茶吧。”


    少婦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得招待大家坐在院子的小桌前,自己迴房備茶。


    三人坐定後,顧老又催促道:“拿出來吧,別捂著了。”


    “沒辦法了……”王文君無奈之下,隻得掀開外套,裏麵除了隆起的白色小毛衣外,卻是空空如也。


    林強也一直盯著這裏,見到這對碩物連連點頭,這個罩杯算是他熟人中最大的了,甩了某瀟幾條街。


    然而顧老卻絲毫沒有被酥胸吸引,隻皺眉罵道:“耍我?”


    “別別,真不是。”王文君連忙勸道,“不用這法子,您媳婦不放我們進來啊……我們隻是來討教一些事情的。”


    “哼。”顧老側頭怒道,“你們是警察還是記者?要問張信達的事情,恕我無可奉告。”


    話罷,他起身揮臂道:“送客!”


    林強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隻得運起了今日的最後一次錢眼。


    【顧鬆,活動資產,78萬。】


    【總資產:……】


    【退休後收入平穩,短線看平。】


    【收藏古玩有升值空間,長線看漲。】


    【財運:無。】


    【劫點:金縷玉衣。】


    林強忽然想起,當日在信達私藏館參觀的時候,最值錢的一個“古董”正是名為金縷玉衣,號稱是漢代皇帝的的殮服,由兩千多玉片用金絲編綴而成。據張信達所述,光這個東西就被估價20億,他還憑此趾高氣揚地對林強說,這個東西在手,銀行那點錢,還怕自己不還麽?


    現在看來,這個玉衣著實是個笑話。


    王文君纏著顧鬆撒嬌沒用,連連衝林強使眼色,讓他幫忙。


    林強不會與老人打交道,隻得愣愣開口道:“金縷玉衣,是您幫忙鑒定的吧?”


    “嗯?”顧鬆立刻轉過頭,怒視林強,“大老遠過來,果然沒安好心,無可奉告!小茹,送客!”


    媳婦來到院子,匆匆放下茶具,走到林強旁勸道:“你們就別打擾我公公了……如果您是警察,我們配合調查,不是的話就隻能請你們走了。”


    “顧老畢竟年事已高,有些固執,我姑且跟你說吧。”林強轉向少婦,極快速地說道,“張信達已經被逮捕,信達地產被查封,警方找到這裏隻是時間問題。”


    少婦聞言,麵上微慌,連忙問道:“可是……我公公在信達那邊隻是臨時幫忙,沒有人事資料的。”


    “好,那罪加一條,違規用工,逃稅。”


    顧鬆聞言大怒:“逃稅?!好大的罪名,你是警察麽?你有手銬麽?來抓我啊!”


    “爸……您別急……”媳婦稍明些事理,轉問林強,“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我們是銀行的。”林強直言不諱,“張信達利用古董,從我行騙貸7.5億,我們在追溯能抵押的東西,金縷玉衣自然是其中之一。”


    話罷,他又轉向顧鬆:“如果這個寶貝名不副實,您老也是共犯,罪名是小,晚節不保是大。”


    “這件事和我沒關係!!”顧鬆聞言,連忙要撇開自己,“我隻是介紹了幾個老朋友給張信達而已,鑒定都是他們做的!”


    “誰?”


    “……”顧鬆盯著林強,良久不語,最終不甘地歎道,“哎……沒想到啊……因為這個東西……”


    “如果確實沒您責任的話,您還可以安度晚年。”


    老人坐迴椅子上,搖頭道:“張信達啊張信達,完完全全被他坑了……”


    媳婦見大家情緒迴穩,又端來茶具,為大家斟茶。


    “我公公應該沒事吧?”她不住地問林強。


    “我要知道事情的細節,才好報告給警方。”


    林強與王文君又轉向顧鬆,隻待他說。


    林強是想從中捕捉有關羅莎的線索,王文君則像看著大蛋糕一樣看著顧鬆,隻差喊出“獨家內幕”四字。


    顧鬆無奈,喝了口茶:“跟張信達,也是在古玩街認識的,當時隨便聊了幾句,感覺還算投緣,他手上剛好入手了一件寶貝,我給識破了,當時就找迴去退了貨,之後他便經常來找我,有什麽東西都讓我幫忙看一下。久而久之,知道我退休後,又說公司正好缺個會計,每周隻用上班幾個小時,一個月有兩萬多的工資,我估摸著,反正就幾個小時,幹就幹吧,也虧不了,於是就這麽做了下去。現在想來,真是貪小便宜吃大虧啊……”


    林強默默歎道:“像是張信達的手段。”


    顧鬆繼續說道:“其實,我上班也沒什麽事情,隨便看看賬,小事有其它人做,大事張信達親自過手,我更多的時間都是在跟張信達聊天。聊久了,大家就熟了。有一天,他突然拿出來了這個金縷玉衣,想讓我找原來的領導品鑒品鑒。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東西不對頭,但吃了人家這麽久的空餉,礙於麵子,還是跟他引薦了我們博物館的館長。”


    “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他們好像搞了一個鑒定會,請了一些專家過來,在評估報告上簽字,我不是專家,自然沒有我的簽字。”


    “再後來的事情呢?”林強問道。


    “再後來,我就走了,總覺得像是被利用了,有苦說不出。”顧鬆又是搖了搖頭。


    “那個堅定報告,您有沒有簽名?”


    “沒有,我都說了,我又不是專家,隻是一個愛好者而已。”顧鬆擺了擺手,歎道,“後來我們館長包了個紅包給我,我也沒收……”


    “紅包?”林強問道,“看來他從張信達那裏得到好處了吧?”


    “專家鑒定一趟,都是要收紅包的,至於這個紅包的多少,基本取決於古董的價值。”顧鬆仰頭道,“這件事,我始終心裏有愧,自然不會收紅包。”


    “嗯,我基本明白了,您應該沒事。”林強鎮定說道。


    老人和兒媳聞言,都是心下一鬆。


    林強又補充道:“估計最近警察就要來,你們如實交代就好了,不要隱瞞。”


    “那我就放心了。”少婦也坐在椅子上,擦了把額頭,“我丈夫在出差,他迴來要是發現爸被抓走了,肯定要罵死我了。”


    “聽天由命吧。”顧鬆卻淡定許多,“精明一生,糊塗一時,真是我的報應,我也得受著。”


    林強清楚,錢眼看出顧鬆的劫點,並沒有信達騙貸、洗錢這些內容,顧鬆應該沒有參與做賬,隻是在張信達攀人脈的時候,被利用了而已。


    隨即林強又拿出了羅莎的照片問道:“您見過這個人麽?”


    “別嚇唬我!”顧鬆連連皺眉,“你這是要辟邪啊!”


    林強也沒辦法,羅莎的照片就是這樣,老臉濃妝,人見人怕,鬼見鬼愁,實在是找不出幾張能看的。


    “等等……”顧鬆突然頓了頓,“被這麽一嚇唬,我好像想起來了……有一次下班的時候,剛好看見一個長得很醜的女人和張信達進餐廳……”


    “大概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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