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懷寧輕挑眉梢,“去看什麽?”  “聽說路喬音的臉傷得嚴重,容貌被毀了。”時錚的語氣依舊淡漠。畢竟,路喬音並不是他所看重的什麽人。  喻懷寧聽見這話,才突然記起路喬音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眸色微閃。  在原書中,路喬音根本就沒遭遇這些惡性傷害。容貌被毀,這四個字眼對於一個女孩子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不對!  喻懷寧迴想起慌亂當時的情況,路喬音那句聽似擔憂關切的‘小心’宛如驚雷劈在耳畔。他頃刻聯想到什麽,眸底掠過一絲嘲諷,握著水杯的手暗自用力,連帶著關節都有些泛白。  時錚時刻注意著青年的情緒,出聲問話,“怎麽了?”  “沒什麽。”喻懷寧企圖斂起情緒,他端起杯子將溫水一飲而盡,可心中的火氣無端燃燒得更旺了,“你說得對,我的確是該去看看路小姐。”  時錚聽出青年的弦外之音,蹙眉,“她私下對你做了什麽手腳?”  喻懷寧拿起一旁的濕帕,也不故意說旁人什麽壞話,隻道,“等我確定了,再和你說。”  “好。”  ……  雲城市中心醫院,高級病房。  路喬音醒來時,止痛的麻藥勁剛剛錯過。她感受到左側臉頰下方火辣辣的疼痛,原本還迷茫的眼中立刻顯出驚恐。  路喬音拔掉手上的吊瓶針,下床時雙腿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她顧不得冰涼和狼狽,連滾帶爬地進入衛生間。額頭上被纏上了紗布,而左臉下側更是繞了一圈紗布,可最上層還是印出了點點鮮血。  路喬音雙手顫顫巍巍地撫了上去,突然間,她像是發了狂一般,硬生生解開纏繞的紗布。  一圈又一圈。  直到露出那道深不可測的傷痕,大概是剛剛縫過針的緣故,長形而密麻的傷口還十分清晰,邊緣處上了綠白相交的藥膏,卻又和剛滲出來的血跡混雜在一塊……  這兩天的奔波和驚嚇,讓路喬音的皮膚沒了昔日的光彩,十分暗沉蠟黃。她望著鏡子裏醜陋的樣子,哼笑一聲。沒幾秒,斷斷續續的輕笑就成了狂笑。  路星賜進入病房時,就看見了自家妹妹瘋狂撕扯頭發、混亂大笑的模樣。他眉心緊蹙,喊道,“喬音!”  昨天他剛到雲城不久,警-方就得到明確的消息,紛紛出動。他們怕情況危險,並不同意路星賜的跟隨。前者無奈,又怕打擾了警-方行事,隻能焦急灼心地等待。  淩晨時分,路星賜才得到消息說路喬音等人性命無虞,他剛才鬆了口氣。沒多久,就得知了自己妹妹的嚴重傷勢。  在柳城的名流圈裏,路喬音長相姣好是出了名的。如今出了這樣的變故,對於一個心底要強的女孩子,又怎麽能接受得了?  “哥。”路喬音瞪著通紅的眼眶看了過來,她伸手指向鏡子的‘怪物’,像是失了智地問道,“你快過來看,這個醜八怪是誰啊?”  路星賜斂住眼中的心痛,快步走近,“喬音……”  “不!不會的!這不是我!這絕對不是我!”路喬音失控,拿起一旁陪護用的小木凳,一下子朝著鏡子砸去。  ——哐當!  鏡子被狠狠砸裂,碎玻璃片七零八落的全部砸在了她的腳邊,又割出了幾道細微的傷口。  路喬音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帶離傷害。  “哥哥,我毀了!我這輩子都毀了!”路喬音對著他痛哭,“什麽是我!為什麽非得是我呢?”  路星賜生怕她的眼淚刺激了傷口,半跪在床邊拿著紙巾擦拭,一遍又一遍地安撫,“乖,不哭,哥在呢。我問過醫生了,能醫好的,傷口痊愈後不會很明顯。”  “他們說了,現在醫術那麽發達,關於美容這塊,隻要有錢就能醫好。”路星賜的語氣很輕柔,手上的動作更輕柔,不舍得傷害對方分毫。  興許是溫柔的安撫起了作用,路喬音轉為小聲抽泣,“哥,你別騙我。”  “不騙你。”路星賜見妹妹穩定下來,露出溫和的笑意。他向往常一樣點了點妹妹的鼻尖,繼續安慰道,“我去請醫生護士,重新給你包紮。地上有玻璃碎片,你別下床亂走,要聽話,好不好?”  路喬音點了點頭。  她望著路星賜離去的背影,腦海中卻止不住地迴想起不久前經曆過的一幕又一幕。迴憶到最後時,眼前好似忽地出現了喻懷寧的身影。  她失距的瞳孔慢慢對焦,直到確認了青年的存在,“……你怎麽會在這裏!”  喻懷寧瞥見她臉上的疤痕,快速移開目光。他的本意是怕對方在意傷口,從而感到難堪。可殊不知被刺激的路喬音早已對一切都背上了敵意。  “你看什麽!”路喬音撿起床頭櫃上的水果,發狠砸了過去。隻不過準頭一般般,輕易就被喻懷寧給躲了過去。  喻懷寧不是故意來醫院給路喬音刺激,隻不過心裏疑雲尚存,他實在對後者提不起任何一絲同情。  他麵無表情地開口問話,“路小姐,我就問你兩件事。昨天傍晚你是故意大喊,對山口大輔暴露我的存在,是不是?”  “……”路喬音眼色猛然凝滯。她雙唇顫了顫,矢口否認,“你在胡說什麽!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喻懷寧唇側勾起一抹冷笑,“巧了,剛來醫院的路上,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路喬音被青年盯著渾身發冷,抿唇不語。  “因為你不確信、甚至根本不相信,我一個突然出現在寺麗鎮的人會讓警-察來救你!不僅如此,你還覺得我的背後代表的是喻家、甚至是傳聞中有不-正-當關係的時錚!所以,你在賭!”  他一直盯著路喬音,不肯沒放過她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你賭我躲不過山口大輔,好把我當成歹徒增加的籌碼!因為隻有綁架的有分量的人質多了!才更有可能加緊警-方的追查,是不是?!”  路喬音往床上挪後了幾步,眼神在明顯的閃躲逃避,“……我沒有!我、我真的隻是太害怕了!”  “害怕?”喻懷寧嗤笑,“我看不見得,路小姐在最後關頭不是還有心思算計我嗎?”  路喬音拉扯過一旁的被子將自己蜷縮成團,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抵禦青年身上散發的冷冽。  她還是不忘為自己辯解,“你到底在胡說什麽!那個人拿著刀,我是怕你出事才好心出口的!”  “路喬音!你怎麽知道我說的就一定是這件事情?!”  喻懷寧原本隻是帶著猜測,如今看見她這心虛到不打自招的模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一步步地逼近,心裏怒火中燒,“路喬音,我哪裏對不起你?好心幫我?所以把我往歹徒那邊推?那個時候,我要是動作再慢半拍,那把刀就該從我頭上劃過去了!”  “……你別過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路喬音拚命搖頭,瞬間被青年嚇哭出聲。她的眼淚劃過到傷口處,越發刺痛,“你不要過來!”  事到如今,就連路喬音自己都說不清楚,當時的突然之舉是為了什麽?  歸根結底,不過是歹念作祟。  喻懷寧停住步伐,雙拳緊握時關節咯吱作響——  原本,他就是看在路星賜的麵子上,才想著幫著路喬音逃過一劫!沒想到對方的能耐遠比他想象得要厲害!簡直是把恩將仇報這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路喬音,我這個人狠慣了。這次之所以會放過你,一是看在你哥哥的麵子上,二是……”  喻懷寧打量著她臉上醜陋可怖的傷口,冷聲道,“你自己得到教訓了。山口原本根本沒理會我們,要不是你突然喊了一聲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的刀不會衝向我,更不會落向你。”  “作繭自縛,指的就是你。”  路喬音怔住了,覆滅般的後悔感從心底湧了起來。  是這樣嗎?  如果她沒湧出這個歹念,原本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嗎?是她自己害了自己嗎?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抱住頭部,混亂做一團。  喻懷寧不再看她,轉身時卻意外發現了門口的路星賜,對方臉色凝重,隻是默默佇立在原地。  “你都聽見了?”  “……是。”路星賜的聲線沙啞得可怕。  “無論你信不信,總歸是朋友一場,星……”喻懷寧歎了口氣,改口道,“路少,管好你妹妹吧。害人不成,隻會害人自己。”  說罷,他就繞過路星賜,徑直朝外走去。  路星賜消化了許久,這才推開門。他看見在床上失聲痛哭的路喬音,眸色複雜,“喬音,懷寧說得是真的嗎?”  “哥。”路喬音抬眸,看見他眼中的溫柔和愛惜盡退,心裏沒由來的一陣恐懼,“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她不管不顧地跑到路星賜的身側,拉扯著他的手臂,是委屈的哭腔,“哥,我是你妹妹,你得信我!你要信我才可以啊!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我沒有……”  “是啊,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路星賜垂眸,像是盯著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可他說得都是真的,不是嗎?”  路喬音麵色一僵,“哥?”  “你是我的妹妹,我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什麽時候在說真話,什麽時候在說假話。”  路星賜撥順她淩亂的頭發,看似溫柔的舉動卻藏了不解的冰冷,“喬音,你在我麵前都要演戲了嗎?”  “你把眼淚當做武器,就能抹掉一切過錯了嗎?”  “路喬音,你是這麽想的嗎?”  每一聲輕柔的詢問,都像是一把利刃,讓路喬音驚慌失措,更讓她無處可躲。對方依舊輕柔地將她帶迴床上,隻可惜沒了半分熟悉的親近感。  “哥,我錯了,你聽我說……”路喬音是真的慌了。  路星賜甩開她的手,極力掩住自己心底矛盾的痛苦,冷聲道,“坐好了,遲點醫生會來給你包紮。”  說完,他就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路喬音望著空空蕩蕩的病房,任由眼淚再怎麽刺激傷口,都隻覺得心如死灰。  青年說對了……  是她作繭自縛。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食魚夫夫秀恩愛了嗎?  路少其實挺理智的,不會盲目√(但從小看到大的親妹妹做錯了事情,他會有痛苦糾結都是人之常情~摸摸路少)  --  【感謝】meatball*1、如何一見如故人*1的地雷;meatball*2、雨冉*2的營養液,啾咪~~本章評論繼續抽取紅包~第47章   一星期後, 雲城。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皇聖大酒店前, 前門接待的使者立刻靠近,舉止細致地開了門, “貴賓您好,歡迎來到皇聖大酒店。”  車內的青年從容走了出來,身上是鮮少會穿的白色西裝, 領口係上了一個黑色的領結, 黑與白的純粹搭配落在他的身上, 是極致的視覺享受。  青年帶上了一個銀絲鏈框的眼鏡,鏈繩上晃出了銀色光波和他胸口的銀白色碎鑽胸針相得益彰,完全超脫了一般的富家少爺,顯出獨特的貴族氣派。  “……喻小少爺?”侍者認出他的容貌,不經意間脫口而出。  喻懷寧眼尾微挑,對侍者的失怔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  原主的長相本就不差, 隻要用心收拾一番, 還是蠻吸引眼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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