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經驗的軍士們忙拿火折子點燃了枯枝,揮舞著驅散馬蜂救護袍澤,費了好大一會兒工夫才算都趕跑了。林中慘叫連連,這次比上一波箭雨受傷人數更多。幾個被叮咬厲害的全身浮腫,已經不省人事了。


    霍連傑還從沒這麽憋氣過,還沒碰麵便連連失利!他留下一些人護送受傷軍士返迴,許鬆也在草叢中找到兩個土坑,裏麵有幾個空了的大馬蜂窩。略略想了想,便知道他們是如何布置的了。


    馬蜂窩被他們用衣服包了藏在土坑裏,上麵用枯枝簡單的架著,放了樹葉土塊等物壓著防止馬蜂出來。待將士們走過,腳步震動下,土塊鬆動掉落,憋了一肚子火氣的馬蜂也就傾巢而出了。


    許鬆把空了的馬蜂窩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幾腳。氣唿唿說道:“陰險奸詐,我看你還能有什麽花樣!”以前被作弄,也不過一笑而過,如今同樣的手法,性質早已不同。許鬆心中,還沒有完全適應身份的轉換。


    霍連傑:“走吧,他們也沒有太多時間布置。”


    又走了有幾百步的樣子。前麵濃煙滾滾,正朝著這邊蔓延開來,林中潮濕,等閑不會燃起來。但是濃煙又阻礙視線又讓人難以唿吸,比明火更叫人頭疼。


    盧平謹慎道:“怕不隻是濃煙這麽簡單吧?”


    霍連傑心思電轉,喊道:“找樹幹掩護!”


    話音剛落,“嗖嗖”之聲響起,羽箭穿透濃煙而來,一時來不及躲避的軍士急忙拿兵器抵擋,又有不少人中箭。盧平叫喊:“找掩護,放箭還擊!”


    燕軍畢竟人多,朝著箭矢飛來的方向一通亂射,那邊登時偃旗息鼓。霍連傑舉手示意大家停下,靜靜聆聽,依稀有幾聲鳥叫。但很快濃煙那邊又有羽箭射來,燕軍再次還擊。如是反複幾次。


    霍連傑心中起疑,叫前麵幾人箭不要停,他親自帶了幾名親衛走進濃煙查看,用浸了水的帕子捂住口鼻。濃煙熏得眼睛幾乎睜不開,腳下除了落葉,更多的是雙方掉落的箭矢。粗略一看,大多是燕軍使用的。


    許鬆也注意到了,甕聲甕氣道:“這箭不對啊,奇怪……”


    兩邊不時飛過燕軍用作掩護的箭矢,霍連傑似是想到什麽,突然大步向前跑去,親衛們忙跟上。衝過數堆還在冒煙的枯枝敗葉繼續向前,依稀聽到些動靜。


    幾人提刀在手加速,對方也察覺到有動靜,似是有人急忙跑了。煙氣稀薄了,隻看到幾個遠去的影子。眼前的一幕讓幾人氣憤不已。


    一堆羽箭,都是他們燕軍的!


    而且似乎被碼好了,聽到他們過來的聲音,逃離之前匆忙弄亂了。


    難怪林間幾乎都是他們的箭!


    “世子爺,他們用我們的箭射我們。”盧平說不出的憋屈。


    “我看到了。”霍連傑咬牙切齒,好你個齊悅然,惡心人有一手啊!


    “叫他們都過來,不顧一切,全力追擊!”


    許鬆吹起特殊的口哨,叫濃煙那邊的燕軍過來。霍連傑吩咐了幾句,隊伍頃刻分散,朝著不同方向加速奔跑。


    齊悅然吩咐人手又點起一堆枯枝敗葉,說道:“估計他們要瘋了,我們什麽也不用做了,趕緊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陳鬱問道:“齊小姐,我們這麽氣他們做什麽?”


    “我隻氣他們了嗎?”齊悅然反問,不待他迴答,自己又說道:“我還殺人了啊。”


    此時,他們身邊隻有幾十個人,其他人都被她分散安排了出去。


    陳鬱:“我們人手本來就少,又分頭行動,一旦與他們遇上,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啊!”


    “隻要避免正麵相遇就好了。”


    這邊事情都安排好了,齊悅然抬頭看了下天上的日頭,此時已近正午,黃燦燦的日頭高懸頭頂。林中枝繁葉茂,欣欣向榮。“陳校尉,你會觀天嗎?”


    “不會。”陳鬱老實迴答。


    “還好,我會。”


    燕軍分作幾路,但都是朝著西北方向而去,霍連傑親自帶領的一路居中,行進速度也最快。他還沒吃過這麽大虧,現在是一門心思要追上他們,殺他們個人仰馬翻。卑鄙小人啊,隻會偷襲暗算,有本事真刀實槍打一場啊!對齊悅然的那一點歉疚,已經快要被消耗光了。


    一路燕軍急速行軍,前方草木茂盛,前麵的軍士不得不抽刀砍草,開辟出路徑來,這樣一來慢了下來,後麵的人慢慢趕上來,人聚集在了一起。帶隊將領感到不妥,大聲喊道:“分散開,不要站在一起!”


    驚弓之鳥一般的軍士們當即戒備起來,警惕的看向西麵八方。林間風聲陣陣,時有幾聲鳥鳴,倒襯出幾分寂靜。但是等了半晌,什麽也沒有。


    將領摸一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然而另一隊就沒有這麽幸運了。行至一處緩坡,樹木稀少,眾人加速向前,卻被一側的冷箭射了個人仰馬翻。更可氣的是,射在兄弟們身上的冷箭竟然都是燕軍中配置的,也就是他們自己的!眾人反應過來一麵射箭還擊,一麵包抄,走過去發現,人早跑了。樹幹上被人劃出兩個字“謝謝”。


    幾十名西宋人哈哈笑著朝南而去,跑在前麵的幾人還說著話。


    一人問道:“頭兒,我們都走了,校尉他們那邊就剩不下幾個人了!”


    身旁之人便迴道:“那位齊小姐這麽安排的,咱就聽話就行了!”


    又有人說道:“把那些燕人耍的團團轉,這仗打的又輕鬆又痛快!”


    “別小看了他們,我們可還沒有正麵交鋒過呢,不可大意。硬仗在後頭呢!”


    ……


    泗平城。將近正午時分,周興見到幾名西宋軍士,聲稱是齊悅然派來的。此時一輪進攻已經被打退,他正有一點空閑。來人抱拳道:“迴稟周將軍,齊小姐要我們告訴你,霍連傑被她牽製在西北山林中,她盡量多困他些時日,望將軍趁此機會,狠挫董舒銳氣!”


    “他來了,難怪!”周興暗暗捏拳,魏民等人一去不迴,他心裏正難受的緊。好,那就出去出出氣,見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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