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繼續,這禮物獻完之後,名貴的鯛魚才姍姍來遲,眾人一下子就被這鯛魚吸引了過去,連德妃都是滿臉驕傲之色,似乎忘記了方才的不愉快。


    誠如皇後所言,這鯛魚如今也就她德妃有了恩賜,難免眾人嫉妒。不過,皇上此舉意在拉攏安撫邊疆戰士,群臣深以為然,後宮自然也不敢任意議論。哪怕心裏再不愉快,也隻能強顏歡笑。不說別人,此時上官皇後的心裏,那滋味又是幾人可以體味呢。


    “德妃妹妹,既然這鯛魚已經來了,不如我們先品嚐這美味,莫辜負了皇上的一片心意。”


    “皇後娘娘說的是。”


    “這鯛魚數量不多,今日大家都該品嚐到,方顯皇上的愛民如子之心。”


    “是。”


    眾人答應著,皇後的侍女月琅已經是在皇後的示意下,為皇後布了些許鯛魚肉,便指使宮人將這鯛魚往下分發。因著數量有限,有些身份稍低的貴女夫人那裏是沒有鯛魚的。


    眾人見皇後如此,紛紛效仿,一時歡聲笑語,一片和諧。


    鳳儀因著無尾花的毒,自然是食不得這魚肉,當下隻是命香沫象征性的挑了一些,便是送了下去。


    一時眾人歡飲著,已是品嚐了鯛魚,確實美味,眾人讚不絕口。隻有鳳儀不動聲色的喝了口茶,並未動盤中的魚肉。


    “鳳儀,可是這鯛魚不合口味?”


    皇後的聲音陡然傳來,眾人皆是一愣,紛紛安靜下來,目光往鳳儀那裏看去,連德妃都是露出疑惑的表情。


    “皇後娘娘許是看錯了,鳳儀已然吃了,確實美味,非語言可以形容。”鳳儀麵前的盤裏確實隻有一丁點魚肉,且有筷子撥動的痕跡,她的話,眾人並不是全然不信。


    “既如此,如此美味之物,豈能剩下?那豈不是暴殄天物。”皇後淡然一笑。


    鳳儀微微看了雪妍母女一眼,她二人麵色如常,仿佛不知道正是自己害了鳳儀不能多食魚肉。


    “臣女已然是飽了,且徐醫女吩咐,臣女自從上次醒後,身體一直未能大愈,不可多吃,還請皇後娘娘見諒。”


    “你麵前的也不過隻是餘下一點而已,不礙事的。”德妃笑道,已然是有些不高興了。這可是皇上禦賜的鯛魚,珍貴無比,旁人想吃還吃不到,你鳳儀竟如此推脫,未免太不給她麵子。


    “不過是一些魚肉,德妃何必與一個小輩一般見識,臣妾看她那樣子,倒真是不能多吃。”趙婕妤笑道。


    “趙婕妤此話是什麽意思?”德妃微微怒道。


    “皇後娘娘,德妃娘娘,臣妾身體不過剛見好,太醫亦是囑托不能多吃。這鯛魚雖是珍貴,臣妾也不敢多食,方才不過吃了一點,便也是微微發脹了。這鯛魚也真是好東西,但對於大病方愈的人來說,並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趙婕妤的意思是,皇上的賞賜的鯛魚不好了?”皇後怒道,眾人皆是屏氣凝神。


    “臣妾不敢。”趙婕妤無奈的看了鳳儀一眼,她算是盡力了。


    “皇後娘娘,長姐若是實在吃不下,雪妍願替長姐分憂。”雪妍站了出來,依禮說道。


    “你妹妹都比你懂規矩,不過是一點魚肉。”皇後冷聲說道。


    鳳儀情知今日是逃不過了,但自己體內的無尾花毒雖未清理幹淨,卻也經徐醫女調理了一段時日,吃一口魚肉,想必問題也不大吧。今日若是不吃,不知道又會扣下來多少帽子。事情雖小,牽扯到了皇權,無論如何,也是很難說清了。


    “是鳳儀失了規矩,還請皇後娘娘,德妃娘娘見諒。”鳳儀心一橫,少不得吃了。


    “且慢。”如妃突然說道,眾人及時一驚,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不想一直沉默的如妃卻是出聲了。


    “如妃又有什麽事?”上官皇後皺起眉頭,滿臉不悅。


    “迴皇後,臣妾略通醫理,深知很多病症與魚腥相衝,莫不是鳳儀有什麽難說的病症,也未嚐不知。還請皇後娘娘三思。”


    “德妃言之有理。那麽,鳳儀,你可有什麽病症,不妨到本宮這裏來。本宮雖不通醫理,卻也想聽一聽。”


    鳳儀一時愣住,她哪裏能將這無尾花之事告於皇後,說不定皇後還是知情人呢。


    “大膽!”見鳳儀不說話,皇後已是震怒,眾人慌忙跪下。


    “請皇後息怒。”


    “皇後娘娘,鳳儀該死,還請娘娘恕罪。”鳳儀當下也不多說,在雲蓉和香沫焦急的目光中,吃下了那口魚肉。


    “都起來吧。德妃,本宮對不住了,倒是讓你的生辰發生這樣不愉快的事。”皇後見鳳儀服軟,已經是緩和了臉色。她還真不能拿鳳儀怎樣,但她多得是整她的辦法。先皇的話能護著她,卻也能害了她。


    一時眾人落座,宴飲卻已經失了興致,眾人也不敢如方才那般灑脫,個個都拘謹的很。


    德妃為了活躍氣氛,立即傳上了戲子,一時又熱鬧起來,那餐食卻是漸漸撤了,上了茶水和蔬果點心,眾人一邊看戲,一邊閑聊,倒也適宜。


    “小姐,你感覺怎樣?”雲蓉見鳳儀眉色緊皺,輕輕問道。


    “隻覺臉上火辣辣的——”


    鳳儀尚未說完,已是突然昏倒,帶倒了桌上的茶盞,驚得附近的貴女一陣慌亂。


    “小姐,你怎麽了?小姐?”雲蓉和香沫手忙腳亂的去扶鳳儀,一時亂作一團。


    皇後等人自然注意到了這裏,德妃立即屏退了戲子。


    “快傳太醫!”皇後看了鳳儀一眼,見她已然昏倒,當下臉色一緊,竟有一絲的慌亂。


    “快將鳳儀扶到本宮殿內!”德妃也慌了。


    幾位太監正要過去,冷不丁有個人影一閃而過,穿過他們,將鳳儀抱了起來,眾人一看,正是太子。


    “帶本太子去偏殿!”太子吼道,衍慶宮的一個宮女立即領了太子而去。


    “快傳太醫來衍慶宮偏殿,將徐醫女也請來,慢著,此事先莫驚動皇上。”


    “是。”眾位宮人自是答應著去了。


    一時,皇後遣散了宴飲的眾人,隻留雪妍母女在此,她們畢竟是鳳儀的家人。皇後命令眾人對此事不得議論,便帶著德妃、雪妍母女往衍慶宮的偏殿而去。


    “太子怎麽會在這裏?”皇後邊走邊問。


    “太子稍早些與五皇子六皇子蹴鞠,想必便隨同二位皇子一道來給德妃娘娘祝壽。”月琅急急的說道,恰在這時,五皇子和六皇子也跑了過來。


    眾人停了下來,五皇子和六皇子立即行禮。


    “都免了吧,太子怎麽會在衍慶宮?”皇後冷聲問道,此事牽扯到太子,她極為不高興。


    “太子說要為母妃祝壽,是以在此。”


    皇後冷哼了一聲,看向德妃。


    “本宮的兒子,對你倒也是尊重。”


    德妃勉強笑了笑,一聲未吭,太子尊重的恐怕是她背後的那些將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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