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流海主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這應該問你自己。”來地府之前,蜃流海主早已代北域發布昭告,宣布界主複生,北域一切所為是尊界主仙令。昭文中還宣稱天衍宗主包藏禍心,意欲取代界主,六域修者當以界主為尊,推翻天衍宗主。明晃晃地是借用謝懷塵的界主名頭,試圖站在道德至高點。對此,謝懷塵不反對。從他顯露普世神光解除北域封印開始,界主的身份就傳遍六域,想瞞也瞞不住。何況他根本沒想瞞。如今要揭露師兄的真麵目,隻有借用自己的界主身份。師兄鳩占鵲巢假扮界主三屍多年,如今他重獲記憶,自然要將這份謊言戳穿。至於六域如何抉擇,就是天命了。地府多是低矮房屋,普通陰宅以白牆黑瓦為主,用料也是石料木料。惟有十二神羅殿富麗堂皇,黑玉為地,金磚為牆,屋脊上都雕著曆代鬼將石身,殿宇也比尋常陰宅高出兩丈,遠遠看去華麗且威嚴,呈扇形分布在地府中央區域。中間屹立著閻羅殿。這座留存千萬年的古老建築被眾星拱月般環繞,可惜自千年前謝洛衡以一道神符滅殺閻羅,此殿生機全滅,再無人敢靠近。神符之威穿透千年依然淩厲逼人,小鬼若靠近,百尺之內便要魂飛魄散。謝懷塵隻遠遠看了眼殘破的閻羅殿便不動聲色地繞遠。二人走至門關,有鬼兵攔住:“此地乃冥殿禁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謝懷塵將早已備好的通行文函遞上:“這是十二殿主的聯名批函,還請過目。”鬼兵接過批函,細細查看,當看到上麵以鬼力書寫的十二道名字時,麵容一肅,齊齊收槍行禮。“兩位尊主大駕光臨,請。”北域早已與冥域十二殿通信,表明了界主立場,十二位鬼王也同意與謝懷塵和蜃流海主秘密洽談。於是謝懷塵二人來到地府,被鬼兵引入內城,再被鬼官迎入冥殿區域,最後被鬼侍領至冥域第二殿。十二殿主以第二殿主為尊。謝懷塵記得自己前世入襲冥域曾親手殺了第二殿主,如今的第二殿卻是新人換舊人。走進庭院,穿過前殿,周圍悄然無聲。院牆高起,院中流有忘川河的分支,水聲泠泠。鬼侍麵無血色,步履也是輕飄飄的,謝懷塵跟在後麵觀察院中情況,發現寂靜的外表下暗藏無數鬼影。大殿映入眼簾,一股陰森鬼氣彌漫,謝懷塵隻覺眼前聲名赫赫的神羅殿像一座墓穴。“二位請稍待片刻,十二殿主即刻就到。”鬼侍的聲音幽幽地,說完便走了。第二殿穹頂很高,上掛許多布幡,殿中一座鬼神石像,青麵獠牙,圓睜地盯著二人。石像前是一張巨大的桌案,桌案旁放著十二張椅子。離二人最近的席位沒有椅子,隻有一盞茶,升起嫋嫋白煙。蜃流海主略有所思地取過那盞茶。“十二殿主邀請我們過來,卻隻準備一盞茶,真寒酸。”謝懷塵沉沉地看著茶杯上殘餘的寒霜。茶水溫熱,茶杯卻覆滿寒霜,如此景象讓他不由想起一人,於是淡淡道:“恐怕連這盞茶也不是我們的。”話落,二人對視一眼。來地府之前,謝懷塵與蜃流海主便討論過冥域的誠意。六域大部分勢力歸於天衍宗主,此番冥域答應與他們商談,一方麵可能想知曉北域情況,另一方麵更有可能是陷阱。謝懷塵抬頭看著猙獰的石像:“石像上的眼睛是一對監視靈珠,冥域對我們很警惕。”蜃流海主也側身,以眼神示意殿外:“方才我們路過的庭院藏有不少鬼兵,是個埋伏。”兩人寥寥幾語便道破玄機,看彼此的眼神都有些無奈。“我早說過,冥域的邀請是個陷阱。”謝懷塵微微皺眉。“陷阱也要來,東域若沒有冥域相助,很難守住。”說著,蜃流海主長袖一拂。一道淩厲的符意直接穿透層層布幡,粉碎了石像上兩顆監視靈珠。一聲輕微的爆響,兩顆靈珠化為齏粉,簌簌墜落。而這一手也相當於一個信號,神羅殿中殺機陡升。謝懷塵瞥一眼殿外,縱橫劍隨心而動,直取埋伏的某處。然而劍刃一出殿門,仿佛遇到無形的屏障,竟再難寸進。謝懷塵眉眼一挑:“陣法?”“小心,是天衍宗主布下的陣法!”蜃流海主高聲提醒。果然,陣法除了阻攔劍意還有後手。殿中牆壁、門檻、格窗,各處都浮現出淡金的神文,每道神文化作一根極細的金線貫穿空間。謝懷塵側身,一根金線恰好擦過他的耳垂,金線極快地斬斷他一縷發絲,謝懷塵神色變得凝重。“這不是金線,是規則。”他翻身再躲過一根延伸的金線,縱橫劍應召而歸,劍入手,他毫不猶豫朝金線斬去!縱橫劍的道就是斬斷規則,這金線惟有縱橫劍能斷。然而出乎意料地,金線竟然鋒利如刀,一劍下去竟然斬不斷。謝懷塵一驚,一雙手忽然伸出將他拉至身後,這時他才發現僅僅一瞬,又有數道金線朝自己襲來。“為什麽斬不斷?”謝懷塵不可置信地看向縱橫劍。“你憑什麽斬斷?”蜃流海主擋下突襲的金線,“如今你的信仰不如天衍宗主,他的規則,你當然無法動搖。”謝懷塵一頓,這才意識到,界主之名早已被世人遺忘了。“靈力斬不斷,那就換別的。”謝懷塵眼眸一沉,無盡陰邪之氣從身上擴散。蜃流海主十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竟放棄了道心運轉,轉而動用輪迴之力。陰氣聚於眉心,森寒的死意迅速纏繞在縱橫劍上,劍光一暗,殿中布幡齊齊碎裂,化作漫天布屑。咻縱橫劍的光華不再如大耀明日,而是蒙上一層灰暗,這次劍尖與金線相接竟是勢如破竹。金線的所有軌跡、乃至神文的一筆一劃都清晰地呈現在謝懷塵眼中,纏著死氣的劍刃一舉斬斷規則,接著脫手而出,以雷霆之勢劈向大殿中央的長桌,長桌如刀切豆腐般一分為二,最後縱橫劍無比囂張地釘在了第二殿石像腳下。轟隆。石像頃刻崩塌。見此,蜃流海主停了動作,淺淡的目光落在長桌兩旁的椅子上。石像崩塌,陣法也漸漸消失,地上一片狼藉,散落的布屑卻紛紛豎立,一股陰冷的寒氣吹過大殿。謝懷塵眯眼:“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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