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道人麵容清雅,舉止有度。對方靜靜立於門外,門內霜寒地凍,謝懷塵哆嗦地抬眼,發現此人正是天衍宗主。“冷麽?”隔著一道牢門,對方清淡地問他。謝懷塵眯起眼:“你不是天衍宗主,你是誰?”其實從進慎行堂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此人不是天衍宗主。天衍宗主絕不會有一雙如此清潤的眼睛,更不會似笑非笑地看任何人。哪知這麽一問對方並不驚詫,反而笑道:“阿塵,五年不見,你就不認我了?”“阿塵”稱唿一出口,謝懷塵腦中嗡地一聲,心神俱裂。冰冷的久遠的記憶被喚醒,麵前的人是……紅衣謫仙!是殺他的仇人!“是你!”“不要激動,這裏寒氣傷人,你若心神不穩,寒氣可就直逼心脈。”對方依然淡定。可惜謝懷塵根本聽不進。話音未落,冰牢內一片冰裂之聲,他竟是強行催動靈力,縱橫劍意在方寸之地暴/亂肆虐。“你怎麽出現的!”紅衣謫仙一出現,他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他不會忘記五年前,紅衣謫仙出現的那一晚,無憂峰差點覆滅,他帶著邵月迴弟子居,結果邵月變成了紅衣謫仙的模樣。這件事一直壓在他心裏。他不提,但不代表他不記得!現在紅衣謫仙又出現了,那邵月呢?師兄怎麽樣?“噯,何必這麽暴躁。”對方卻慢悠悠地踏過牢門。那靈鐵鑄成的牢門似若無物,被他輕巧地穿過。白衣身影來至謝懷塵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我出現,自然是因為你。”對方神色閑淡,語氣上挑,似是調戲,又似陳述事實。“師兄在哪?你是附在他身上的殘魂?或是奪舍的妖怪?”縱橫劍意抵在紅衣謫仙的脖頸,對方卻無所謂地往劍意上靠。謝懷塵唯恐傷到師兄的身體,劍意不得不後退一寸。“你看,你又傷不了我,何必呢。”紅衣謫仙一揮手,強大的威壓將所有劍意粉碎,然後他一側身,從身上脫下天域玄絲製作的宗主袍,披到謝懷塵身上,“你與其關心他,不如關心我。我可是快死了,他卻意氣風發。”冰涼的手指碰到身上,謝懷塵殺意驟起,紅衣謫仙按住他施展符意的手,順便點了他周身幾處大穴,“此地嚴寒,莫動,傷魂。”體內氣息一滯,謝懷塵驚恐地發現自己全身靈脈被封,兩者巨大的實力差距簡直令人絕望。他頓時臉色一白,語氣慘然道:“要殺要剮,你給個痛快。”和紅衣謫仙的相遇次次伴隨著死亡,謝懷塵已經有陰影了。他不停地在腦海裏唿喚九九,然而對方睡的正死,完全聽不到他的心音。紅衣謫仙將他的發尾置於指間把玩,語氣溫柔:“本來的確是要好好罰你,結果見你凍成這樣,突然沒了心思。”謝懷塵隻覺荒謬:“嗬……那我反而是要謝你?”“應該的,不必客氣。”“你!”“好了,”紅衣謫仙突然蹲下為他攏好宗主長袍。長袍乃是天域材質,水火不侵,罩在謝懷塵身上還有點暖和。“看來你的記憶沒有恢複,還記得我是誰麽?”謝懷塵頓了頓:“你是誰不重要,是殺我的人就行。”對方愣住,隨即輕笑一聲:“原來如此,不是沒有恢複記憶,而是不想恢複?阿塵,你做縮頭烏龜也挺可愛。”謝懷塵一陣惡寒,世上哪有形容男人“可愛”的?此人簡直荒謬。紅衣謫仙卻道:“既然想不起,那我就告訴你,我名‘邵月’。”謝懷塵心裏一驚,猛然抬頭。“不是你師兄那個邵月,他是他,我是我,他盜了我的名字,他本名‘亦無名’。”亦無名是天衍宗主的名諱,謝懷塵心中驚奇,麵上卻不變:“你大費周章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胡言亂語蒙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阿塵就不好奇我的善言?”“善言全是謊言,不聽也罷。”紅衣謫仙卻搖搖頭,繼續道:“你師兄是欲屍,我為惡屍,他用計吞噬了我卻又無法將我徹底融合,才導致我們一體雙魂。我們共用一個身體,白天他出來,晚上我出沒,相安無事,可惜最後來了一個你。”這語氣倒有點像給孩童講故事。謝懷塵麵露疑惑。“五年前你為欲屍解封了天罰,導致他的力量恢複巔峰。他強,我弱,平衡打破,最後結果隻會是我,消失。”“那不是可喜可賀?”對方沉默半晌:“的確可喜可賀,我死了,還有阿塵來陪葬,想來也是一樁美談。”謝懷塵臉色一沉:“你什麽意思?”紅衣謫仙悠然笑道:“意思就是,殺你的人不是我,是欲屍。我死了,沒人可以阻止他,你也會死。”謝懷塵仿佛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師兄殺我?不可能。”小仙童一直麵冷心軟,相處這麽久,好感度都超過50了,怎麽可能會是前世殺他的兇手。“噯,果然不信。”紅衣謫仙站起身,“你難道不曾懷疑,你的師尊與師兄其實是同一人?他既然能騙你一件事,為何不能有第二件?”謝懷塵的確懷疑過天衍宗主與小仙童是同一人,因為兩人氣息太像了。但他選擇相信師兄,畢竟曾經他就因為不信自家哥而害死了他,他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我信師兄。”紅衣謫仙無奈看了他一眼:“罷了,我不想和沒有記憶的人說話。隻最後提點一句,不要信你師兄,他的話一個字也不可信。”謝懷塵迴應他的是一聲冷笑。紅衣謫仙卻不甚在意:“阿塵,你果然不是有記性的。”說罷,收迴了披在對方身上的宗主袍。長袍離身,寒氣趁機入體。紅衣謫仙之前還封了謝懷塵的靈脈,導致他現在一丁點靈力都用不上,隻能像個凡子一樣待在冰牢裏。“我記得你最討厭冰,所以特意為你準備了冰牢。”淡雅的聲音響在頭頂,冰涼的手指似乎摸了摸他的臉頰,“三屍各有本性,我壓著惡性對你說善言,可是最大的誠意了……”謝懷塵本就支撐不住寒氣,此時沒有靈力加持,很快就凍得沒有知覺,自然也沒看見頭頂上方近乎惡劣的笑意:“知不知道我此時在想什麽?我在想,如果將一個幹淨純粹的仙人汙穢成魔,看他哭,看他跪在地上求饒,是不是更有趣?”“可惜,做不到……”或惡劣或輕淡的聲音在耳邊飄過,越來越遠。謝懷塵心裏隻剩下一堆####,搞不懂紅衣謫仙一個嗜殺的魔物怎麽突然變了性子非要人信他的歪理,不信就給懲罰!簡直不要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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