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語驚異的看著洛錦文,這位洛家錦字輩的老大,神秘而傳奇,洛天舒便是個絕代的公子,而這對夫‘婦’的不凡樣貌仍然讓她讚歎,她眸光掃視人群尋找洛天蕭,發現他杵著愣神,輕步移去。


    來到洛天蕭身邊後輕輕拉了拉他的袖管,洛天蕭驀然迴神,轉眸看了看蕭語,眼底的簿霧化成淚滴自眼角滑落,剛剛那一幕發生的太快,他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這時才恢複了常態。


    蕭語心疼的用絲帕幫他拭去淚水,清眸亦有水‘波’閃動,隻不過她並沒看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僅僅是來自對洛天蕭的心疼罷了。


    洛天蕭黯然一笑,握住蕭語的手,說道:“語兒,那是大哥的爹娘,你來洛家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


    蕭語聞言,緩緩點頭,輕聲道:“語兒看出了。隻是,大表哥呢?”顰眉問道。


    洛天蕭鼻子又是一酸,搖頭歎息道:“大哥走了。”


    “走了?”蕭語追問。


    “嗯,大概大哥無法接受吧。”洛天蕭猜測道。


    話由至此,二人一陣默然,不言語了。


    這時,洛老夫人看到了院‘門’前站著姚氏和洛天嬌,急忙揮著手說道:“天嬌,天嬌丫頭,快,快來見過你爹。”


    這句話讓洛錦文身體微僵,疑‘惑’的看了看洛老夫人,旋即轉過頭去。


    麵前站著個紫衣‘女’子,看年紀好像不過十一二歲大,或者更小,羞澀的向姚姨娘身後躲了躲,眼中全是淚水,洛天嬌雖內向,卻因為身世的原因極為懂事,她知道眼前那個長的和大哥一模一樣的男人便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一個都不知道有她存在的人,或者在她心中洛錦軒更像她的父親,而這個人那樣陌生又熟悉。


    洛錦文看到洛天嬌,又看到姚姨娘,便馬上明白了一切。


    當初洛老爺為了讓洛錦文分散對林婉喻的愛,擅自做主,為他娶了這房妾室,但洛錦文卻從不去碰她,雖有妾之名,卻並沒有妾之實,後來洛老爺知道了此事,強行他們同房,洛錦文不像弟弟洛錦軒,就勢而為,麵對不愛之人,做不出愛‘欲’之事。


    洛老爺日日相‘逼’,甚至施壓給林婉喻,不許洛錦文迴聽竹軒,洛錦文被關在冷翠閣久了,思念林婉喻心切,整日裏借酒消愁,看得姚姨娘也為之感動,委屈得邊哭邊說:“文哥,我知道你對婉喻姐姐的一片深情,若是你真的嫌棄蓉蓉,明兒我親自去找老爺說,放你迴去。”


    洛錦文見她善解人意,又溫婉得體,心有不忍,可感情之事,實難勉強,他又是個專情之人,長歎一聲狂飲了一壺酒,神思間想著林婉喻成了好事,而他心知這樣有多虧欠姚姨娘,無法麵對她,正好要又在策劃著離開洛家,便也沒有再去關心姚姨娘的事,他不知在他走後,姚姨娘懷了洛天嬌,當時因悲傷過度,幾次動了胎氣,好容易才保住的。


    洛錦文雖不知後情,卻也猜出幾分,年紀也差不許多,也就明白這個紫衣‘女’子是誰了。


    心念轉動間,欠意油然而升,澀然喊了一聲:“蓉蓉。”這個名字許久不叫了,姚姨娘都快忘記曾幾何時洛錦文都是這樣叫她的。


    姚姨娘有個極好聽的名字,姚芷蓉,而洛錦文便一直喚她蓉蓉,在家做‘女’兒時家人叫她芷蓉,如今洛家的人都稱他為姚姨娘,蓉蓉這兩個字顯得那麽悠遠。


    姚姨娘此刻的淚腺如泄洪的閘‘門’,滿臉的臉水和‘抽’蓄的嘴角,哽咽在喉無法言語,隻不過是噏動著櫻‘唇’,似乎自喉間發出微弱的聲音,卻無人能聽得到,隻是那‘唇’形似在說:“文哥。”


    他比洛錦文小八歲,當初被洛老爺相中娶進洛府,洛錦文雖對她無情,但也是心軟見她可憐,從不冷顏對她,似妹妹一般的關愛,總是不讓她叫相公,笑顏一展輕巧的說道:“就叫我文哥吧。”


    那時他們還小,而今已人至中年,姚姨娘輕喚了聲:“文哥。”


    “天嬌,快叫爹啊。”洛老夫人急道,這個孫‘女’的‘性’格也很特別,可不要跑了個洛天舒,再跑了一個。


    “天嬌?”洛錦文默念。


    姚姨娘哽咽著說道:“嗯,天嬌,她出生後老爺覺得她可憐,希望老天爺也能嬌寵她,便取了這個名字。”這是姚姨娘哭了這麽久說出的唯一一句完整的話。


    “嗯,很美的名字。”洛錦文對這母‘女’是極歉疚的,視線自姚姨娘的臉上移至洛天嬌。


    洛天嬌哭泣著越躲越深,整個人都藏在了姚姨娘的身後,洛錦文微微皺著眉,這時洛錦軒說話了:“天嬌這孩子心裏比別的孩子都苦,有些內向膽小,大哥不要急。”


    聽到洛錦軒關愛的話語,洛天嬌哭得越發悲傷了,蹲在地上,嗚咽得讓人心疼,在場的眾人也都暗自落淚。


    洛錦文欠意的垂頭,向她們母‘女’二人踱步,凝視著姚姨娘的眼中僅僅是同情或者是憐憫,絕不是愛,當走到她麵前時,洛錦文‘精’目流轉向了洛天嬌,緩緩的蹲了下去,輕撫著‘女’兒的背,柔聲說道:“天嬌,爹缺席了你十年,往後爹再不會讓你感到孤單了。”


    血終是濃於水的,洛天嬌兀自抬頭,看著那張似曾相識的臉,“哇。”的大哭著撲向了洛錦文,這十年來,她想錦軒是自己的


    父親,卻不是,所有人都說是她當作父親的二叔害死了她的爹,她不願相信,可最後又不得不信,而如今又來了一個與大哥長的一樣的男人說他是她的爹,他沒死,她由愛變成恨的二叔並不是殺父仇人,人世間的事情為何這般變幻難測,而她到底要相信什麽?


    惶恐,不安,洛天嬌隻好悲泣不止,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子如何能分得清這許多是是非非。


    洛錦文緊緊抱著自己的‘女’兒,這個從未見過也不曾知道有她存在的‘女’兒。


    這時,洛錦文恍然大悟,他的自認為風清高雅,不附庸凡俗卻實實在在的傷害著許多人,而那些人,多半是無辜的,他以為自己善舉讓二弟接管家業,是為洛家好,卻不想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害苦了自己的兒子,害慘了這個未曾‘蒙’麵的‘女’兒和她可憐的娘,到底他是錯了嗎?


    “我錯了麽?”洛錦文閉眸輕歎道。


    洛老夫人和洛錦軒,齊聲說道:“錯了。”


    洛錦文便流下悔恨的淚。


    院裏的其他


    人都隻是默默的看著,沒人敢說話,默默的拭淚。


    洛錦文鎮定了情緒後,抱著洛天嬌站起來,轉過身麵向洛錦軒和洛老夫人,瀟灑的一掀長袍,跪下說道:“娘,二弟,是錦文錯了,錦文便是迴來贖罪的。”


    “大哥,此話怎講?”洛錦軒擰緊了眉。


    “我從孫公子那裏聽說了洛家的事,原本我離開了洛家就藏在孫公子那裏,不過前些年,喻兒思兒心切過度的悲傷,哭得眼睛得了怪疾,四處尋醫治病,年初才又迴到臥龍山孫公子那裏,近日裏,孫公子幾次見到我們都似有話‘欲’言又止,前些日子終於還是對我們講了洛家的近況,孫公子也暗中調查過,發現這些事與舒兒有關,實在不能再等了,我便和喻兒決定迴來,解開舒兒心中的猜忌。”說著,洛錦文又看了一眼洛錦軒,繼續說道:“我萬萬沒有想到天舒會如此想二弟,是我考慮不周全,害二弟受這麽多年的冤屈。”


    “大哥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你我兄弟情深,錦軒一直明白大哥的心意,錦軒也懷疑過是大哥假作失蹤,隻是三年尋找也無蹤影,方才信以為真。”洛錦軒‘激’動的解釋著。


    洛錦文深目凝重的看著洛錦軒,“二弟,我會勸舒兒的。”


    洛家所有人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院子中還有一個角落裏站著一位重要的人,因為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今日的主角。


    思‘玉’公主聽說洛錦文迴來了,大吃一驚,也趕了過來,看到了一切。


    不過她的臉上並沒有感動,而是一抹深深的冷洌。


    洛錦文迴來了,說明了一切,洛家上一代的恩怨原來隻是一場善良的謊言,美好的誤會,那麽便沒有了恨,而沒有了恨的洛天舒便不在需要複仇,亦不再需要她思‘玉’公主的相助了。


    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事情。


    狠狠的咬著嘴‘唇’,眼中的狠戾之‘色’越發可怕。


    隻不過,洛家的人沒有看到她,並不是所有人都沒有注意思‘玉’公主的一舉一動,一顰一蹙。


    這個自思‘玉’公主到了榮華齋便盯上她的,不是別人,便是洛錦文的忘年‘交’,孫公子。


    孫公子向來是來無影去無蹤,仙逸的宛如世外之人,這洛家眾人感‘激’悲泣的時候,他在一旁大有眾人皆醉他獨醉的意味,看著每一個人的表情。


    並不是此人無情,隻不過他有著獨特的思考,當流目看到思‘玉’公主時,便停住了,這個‘女’子這番神情讓他隱隱有種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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