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看著洛天舒一步步走向自己,昨天他們經曆了相認,相訴,相怨、相離,仿佛隻發生在一瞬之間,而他為何這時出現,蕭雨凝緊了秀眉,看著洛天舒的眼神異常複雜,是愛,是怨?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洛天舒卻隻是看著她那雙手臂,也不抬眸看她的眼睛,他亦是怕那雙清澈的秀眸,會動搖他所有的決心,他深知那雙印在腦海中的眼神有怎樣的魔力,每一次都蠱‘惑’著他的心。


    “你還能去哪裏?”洛天舒麵容無情,冷冷迴答蕭雨。


    在洛府中,她還會去哪裏?洛天蕭並不知道有她的存在,而她又沒有去聽竹軒找他,那麽便隻能是在凝香苑了。


    如此簡單還用猜麽?洛天舒真不明白,這個看似冰雪聰明的‘女’子,怎麽會這樣問,她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氣他,現在她還看不出,他的心早就被她牢牢的牽住了麽?


    而蕭雨見他那冷漠的神情,再想到昨日,他寧可接受思‘玉’公主的幫助,也不肯放棄複仇之事,不禁心中一冷,嘲笑道:“怎麽?你這是來幫你的思‘玉’公主捉我迴去嗎?”雖狠話出口,心卻痛了。


    洛天舒答也不答,走到蕭雨麵前,“嘶!”的一聲,竟然抬手拉下她剛剛穿起的衣衫,蕭雨揮手反抗,卻被洛天舒牢牢抓住了手腕。


    蕭雨蹙眉怒視洛天舒,卻迎上他那雙冰涼徹骨的眼神,一重冰一重火,相撞之時化為水霧,柔和了這兩對眸子。


    “我去了樹屋,迴來才知道你出事,怎麽會這樣?”洛天舒本以為蕭雨要挾住了思‘玉’公主,卻沒想到,待他迴府之時,才聽龍瑞說了這般驚天逆轉的狀況。


    一道道還帶血的傷痕在細嫩如脂的肌膚上顯得格外突兀可怕,任誰也無法想像這個纖細嬌柔的身體是如何承受住又深又長的劍傷之痛,洛天舒不禁心頭一陣顫抖,痛,心痛,他的心痛,宛如劍傷在自己心口一般。


    蕭雨見洛天舒盯視自己祼‘露’在外的肩膀和雙臂良久,不自在的掙了掙身子,“看夠了麽?”淩厲的聲音已變得緩和,隻是掩去了些情感。


    洛天舒將視線從她傷口移走,落在那張清秀的臉上,心疼,不解,悲傷,黯然問道:“為什麽寧可自己受傷也不和我站在一起?”


    這個小‘女’子到底為何要如此折磨他的心髒?


    “我……”不及蕭雨說下去,冰‘唇’已再次覆住她的簿‘唇’,心疼的親‘吻’著,洛天舒已不知道要用怎樣的言語表達他對她的憐惜,他隻想這樣親‘吻’她,恨不得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這樣是不是就可以時時刻刻的保護她了?


    蕭雨驀然間感覺到‘唇’邊有一絲鹹鹹的滋味,全部堅強的掩飾瞬間瓦解,原本還在掙紮著,也陡突放棄,如睡火蓮的‘花’心一樣,那顆看似堅強的心展‘露’出最為柔軟的一麵,理智正漸漸的‘抽’離大腦,洛天舒,洛天舒……就讓這個名字,這個人占據她全部思緒,世間的一切此刻都與她無關了。


    淚不自禁淡淡滑落,洛天舒最後竟然這樣默默而泣,不舍的離開那張簿‘唇’,將這張清秀的小臉捧在手心,這麵容是那樣陌生,靈魂?到底靈魂是什麽?


    我愛的那個人,那個魂,她是什麽樣子的?上次是蕭語,而這次是蘭心,還會有下一次嗎?她又要變成什麽樣子迴來?洛天舒悲愴之感侵襲著心頭,他遲疑了,猶豫了,那個他愛的人,為何他感覺那樣遙遠而又似無法真實的觸‘摸’到,又為何他每一次都好像在準備隨時失去她?


    蕭雨水眸盈盈迴望著洛天舒,兩個人在這個淒苦無言的對視中感受著彼此的氣息。(.)


    “天舒,我們走。”蕭雨苦苦相求,洛天舒曾經也這樣求過她,可是那時她卻不應,而眼下,複仇大計馬上就成功了,他可以看著洛錦軒痛苦,失去家族的信任,失去兒子的信任,失去涼都商界的信任,失去一切,終於可以為自己爹娘洗清十年的冤屈。


    這一次他頃盡了爹娘留給他的全部財產,他可以放棄嗎?洛天舒默默的流著淚,凝視蕭雨搖搖頭,向後退去。


    蕭雨閉上雙眸,心灰意冷黯然凝噎道:“思‘玉’公主幫你的條件是什麽?娶她麽?這真是絕好的‘交’易,即成全了你的家仇,又可以一躍成為駙馬,我蕭雨怎麽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蕭雨略顯狂態的悲苦而笑,笑聲並不大,卻無比悲苦,洛天舒緊咬著牙關,他何償是那樣的世俗之人,他一生便為情所困,親情,亦如此刻的愛情,而他自己本‘性’是那樣的清幽淡然,她卻把他想得那樣不堪。


    “我以為我們與眾不同。”蕭雨掩去一臉的冰霜,垂首如淚如泣輕聲而道。


    “我以為你會想我所想,體諒我的苦衷。”洛天舒也如哽在喉。


    “我以為我們心心相通,即使沒有言語表述,也能心領神會。”蕭雨垂眸泣訴。


    “我以為你是上蒼給我今生的補償。”洛天舒也顫抖了聲音。“是我錯了麽?”


    “不,是我錯了,我不該再重返人世,便不會有這樣的情緣。”蕭雨跌坐在‘床’上,眸‘色’灰暗,悔恨無比。


    洛天舒閉目輕歎,“難道上天還嫌天舒心裏不夠苦?讓你重返人間在我的傷口上撒鹽?是否天舒前世萬惡不赦,做盡喪盡天良的壞事?”


    蕭雨突然拭去淚水,收斂了滿麵的悲傷,決然道:“我們再不理這些凡事,走,隻有離開這裏才能化解一切恩怨。我們可以找一個世外桃源的小村子,過男耕‘女’織的悠閑生活,我有醫術,我們辦一個小小的醫館,治病救人,去還前世的積怨,好麽?”


    洛天舒真想馬上答應了蕭雨,可爹娘的麵龐就在他眼前晃動,似乎答應了蕭雨他便變成了世間最不孝的兒子,百善孝為先,洛天舒輕笑著掙脫了蕭雨的雙手。


    “晚了,一切都太遲了,若是那天在溪邊你答應了我,或者我們早就過著那樣與世無爭的日子。”洛天舒淒楚而道。


    蕭雨看著他,急道:“可那時我在蕭語的身體裏,而我不能為了自己的情愛,奪走她的壽命,奪走她的心,她的愛啊?”


    此刻,洛天舒才明白蕭雨當時的拒絕有多心痛,而自己又是多麽糊塗,可如今讓他放手,已經來不及了,那顆已經如箭在弦的仇恨之心,無法迴頭,他隻是搖著頭。


    蕭雨見了,火熱的心再沉入深淵,幽幽說道:“既然你不肯停手,那不要怪我,我要告訴洛天蕭所有的事情。”


    洛天舒皺起眉,淚猶在麵,疑目看著蕭雨,“你要告訴他什麽?”


    “告訴他思‘玉’公主調銀資來幫你打敗洛家。”蕭雨咬著下‘唇’,狠狠的說了出來,用下‘唇’傳來的皮‘肉’之痛,分散著她的心痛。


    洛天舒俊逸的臉上,濃密而又長長的睫‘毛’輕輕閃動,撲朔下最後一顆淚珠,冷冷一笑,說道:“你要如何說?以你一個叛主的丫頭身份麽?”


    蕭雨被他點醒,自己如今可是附在蘭心的身上,而蘭心的話真的會有人信麽?不過她轉念想到了蕭語,便說道:“表小姐可以為我做證。”


    “如何做證?證明什麽?是證明你是蘭心重生?還是你蕭雨是一縷幽魂,扮了語兒半年,將洛府上下的所有人當成一場可笑的大戲來耍?”洛天舒咄咄‘逼’人,‘激’得蕭雨失聲喊道:“我沒有!”


    洛天舒卻仍不放過她,複又言道:“沒有麽?”那張冷麵幾乎貼在了蕭雨臉上,一隻手握住了蕭雨的下巴,冷道:“不過,你當時用的不是這張臉。”


    蕭雨被他這般說法氣的無以附加,出拳襲來,而洛天舒卻也隻是閃躲,沒有與她‘交’手,現在蕭雨的身體隻要他微一動手便可將她製服,而他卻沒有,任由蕭雨一掌一拳的辟來,她這樣憤怒的模樣是他最喜歡的,這般兩個人之間的親近對打還會不會有了?洛天舒眼底的柔情蕭雨為何不抬頭去看。


    洛天舒不知道自己這是在懲罰洛家亦或是處罰自己,複仇的最終結果唿之‘欲’出,他內心也越來越痛,這一次的代價不是萬貫家財,而是他今世摯愛。


    兩個人這樣打著,太陽輕輕一跳,外麵又亮了層,洛天舒陡然間做了個決定,劍眉一皺,一個閃身後,在蕭雨的身上輕輕一點,蕭雨便失去了行動能力一般身子一軟,倒在了洛天舒的懷裏,而那雙清澈的妙目,怒視著洛天舒,剛‘欲’開口,洛天舒又是輕輕一點,蕭雨便失去知覺,閉上了眼睛。


    洛天舒在‘床’邊拿起那件黑披風,將蕭雨遮住,身形敏捷的,自窗口躍出,幾個彈身後,飛身而去。


    沒過多久,琴香比其他人早起,遵照蕭語的吩咐先來看蘭心。


    “蘭心姐姐。”琴香輕輕的喚著,端著麵水走上香房的二樓,隻覺房內異常的安靜,無聲無息。


    待琴香走上來,四下尋找,本以為是蕭雨怕是他人躲了起來,可連喚了幾聲都無人來應,琴香走到房頭,見散落在地上的‘藥’瓶,還有那‘藥’粉在地上留下的痕跡,不禁心驚,心想:壞了,難道有人知道蘭心姐姐在這裏,夜裏將來她捉走了?


    不及多想,琴香轉身跑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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