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看著國爺,等著聽他口中的喜事。


    國爺眉宇間盡是笑意,溫柔而憐愛的看看蕭雨,轉首看向旁邊的洛老夫人和洛錦軒,笑聲道:“洛老爺,恐怕這事兒隻能洛家的人知道,讓下人們都退去。”國爺心想雖然自己是皇上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可有些事多少還是避諱著比較好。


    洛錦軒聞言,馬上答道:“哦,是。”轉首示意劉管家,遣退眾人。


    劉管家一欠身,腳步極輕的向後退去,揮了揮手臂,其實這些家仆也早已聽明白了國爺話中的意思,便紛紛施禮,隨著劉管家悄聲退出大廳之中。


    洛老夫人和洛錦軒大‘惑’不解,凝注著國爺似在疑問,國爺仍是嗬嗬笑著,又掃了一眼在坐的人,最後將目光停駐在蕭雨和洛天蕭二人身上。


    一雙‘精’目笑得更彎了,說道:“是洛家的喜事。”


    此時,廳堂內隻剩下洛家的家人,國爺緩緩開口道:“朕屏退了下人,便是想說話兒方便,因為今兒朕要為語兒做個主。”話到此,他轉眸看著洛老夫人,似探問,“老夫人可否給朕這個機會?”


    洛老夫人聞言一驚,忙道:“皇上言重了,語兒的事,皇上當然可以做主。”言下之意,國爺即是高高在上的當朝皇上,又是蕭語親生父親,還有什麽主不能做的呢?不過外人並聽不出什麽,隻當是前者。


    而洛老夫人這話,蕭雨也聽得分明,確切的說是蕭語聽得分明,這時她再不懷疑自己心中的猜測了。


    國爺見老夫人如此說,點頭笑了笑,臉‘色’卻凝重了起來,移向蕭雨的眸光足以看出他對接下來要說的話兒極為重視。


    “今兒,我要為語兒賜婚。”國爺的話音落地,如千斤重石,驚得在坐每一個人目瞪口呆。


    在場的眾人,萬分吃驚的看著國爺,其中最無法平靜的恐怕就是洛天舒和洛天蕭兄弟二人了。(.無彈窗廣告)


    皇上賜婚!意味著這是一樁隻可服從,不容反抗的婚事,事先並不知詳情的洛老夫人聞言,一愣,她對孫兒洛天蕭早有承諾,如此一來,恐怕這個孫兒不知可否能承受住,老目移到洛天蕭的身上。


    洛天舒如當頭‘棒’喝,扶著木椅的雙手慢慢攢緊,盡管在極力的掩飾自己的情緒,卻仍無法阻止緊閉的口中牙齒被咬的咯咯作響的聲音,極力的忍著自‘胸’膛之內傳來的悶感,像火山噴發一樣的灼熱岩漿吞噬著他的喉嚨,眼底似有洪水衝破堤防,要強行將這些無法阻止的感覺‘逼’迴,需要極大的力氣,“賜婚?”他在心中默念。


    而蕭雨卻是垂首立於廳中,靜宛如山中的‘玉’朔,不動不響,若是昨日的蕭雨此刻定會欣喜若狂,終於得償所願,成全了蕭語和洛天蕭美滿婚緣,可眼下不同,蕭雨知道了蕭語的心事,這會兒,驀然間不知是喜是悲才好了。


    洛天蕭聽到賜婚二字,人如化石一般凝固不動,大腦一片空白,失去感應,少頃,迴神,竟失禮的當堂大喝一聲:“不!”


    廳裏人被洛天蕭這一喊嚇了一跳,從未見二少爺這般大聲,素日裏一向溫和,即便對下人嚴厲也都是壓低了聲音訓斥,而這時的喊聲,別說堂內,恐怕就是屋外那些下人們都聽得清楚。


    國爺微一顫身,也嚇了一跳,不過見洛天蕭那臉怒‘色’,非但不怪,心底反而格外欣慰。


    “大膽!敢在皇上麵前高聲大喊……”玄吉上前一步,看著洛天蕭厲聲斥道,卻在話未說完時,被國爺攔住了,隻聽國爺悠聲道:“玄吉,無礙。”


    玄吉挑眉迴首,邊退邊看著國爺,暗忖:爺這幾日是怎麽了,這蕭家的小輩一個比一個無理,居然不氣不怪。


    洛天蕭‘胸’口如有烈火向上升騰,眼前的皇上在他眼中是要拆散他與語兒,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欲’再開口,卻被坐著的洛錦軒喝住:“天蕭,放肆!”


    洛天蕭聽到父親的喝聲,稍一愣證,蕭雨沒想到洛天蕭會突然如此‘激’動,他素來是顧大局,明整理的啊,生怕他闖禍,緊忙用手拉了拉洛天蕭的衣袖,可洛天蕭哪裏顧得,眸中噴火的看著國爺。


    國爺“噗嗤”一笑,朗聲道:“好,好,果然是個能擔事兒的好男兒。”國爺的這般誇讚聽得眾人越發‘迷’糊了。


    看著眼前的人,若再不說,恐怕真要鬧騰起來了,馬上說道:“你是天蕭?”


    眾人正微怔之時,洛老夫人瞥了一眼蕭雨,驀然間,茅塞頓開,心頭豁然開朗,不禁麵‘露’喜‘色’,靜觀其變。


    洛天蕭正身端立,麵‘色’肅然,清聲答道:“正是,天蕭。”言罷,一掀長衫,雙膝跪地,抱拳拱手,目‘露’決然,凝視著國爺,說道:“皇上在上,恕天蕭剛剛失禮,但天蕭有話不得不說,懇請皇上聽天蕭一言。”


    “天蕭,住口。”蘇佩茹見兒子這般,心知是為了語兒,如今皇上已經要幫語兒賜婚了,他竟然不畏龍威,要在皇上麵前進言,而他想說什麽,蘇佩茹心中是一清二洛,厲聲阻止。


    國爺卻一擺手,說道:“唉?那就讓朕聽聽你有何要說。”剛聽到洛天蕭的話,國爺便被洛天蕭感動,想不到他可以為了蕭語不顧一切,甚至不畏龍威,若他不是愛之深切,又怎麽會如此,自己為愛一生懦弱,沒有保護心愛的‘女’人,而害得心愛之人全家殞命,這是他心中最大的傷痛,因此洛天蕭此舉更讓他另眼相看了。


    洛天蕭目中含淚,卻言真意切道:“皇上,天蕭自幼與語兒兩小無猜,相伴長大,我知語兒,語兒懂我,天蕭早已立了誓言,此生與語兒結發,前天也已請‘奶’‘奶’為蕭兒做主娶語兒為妻,隻是還未來得及稟明父母,而皇上今日說要為語兒賜婚,天蕭恐怕無法忍痛割愛。”


    “那你寧願違背朕?難道不怕朕賜罪?”國爺又問。


    洛天蕭麵不改‘色’,依然‘挺’拔著身體,說道:“若沒有語兒,天蕭便生不如死!”


    此言一出,話雖簡單,但廳堂內的眾人皆為之動容,最明顯的就是洛天雨,不知何時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兒了,見二哥如此深情,向來便有江湖‘女’兒的豪氣,竟從坐位上站起來,“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帶著哭腔的清音響起:“皇上,請您成全二哥和表姐。”說完,便嗚嗚嗚的哭起來。


    這下,蕭雨無法再平靜下去,不去管蕭語那些顧忌,一臉的急‘色’,說道:“別別別,你們先別急呀。”


    國爺這才沉聲說道:“朕隻是想聽聽洛家二公子說些什麽,瞧把你們急的。好,朕要賜的便是語兒和洛天蕭的婚呀!”說完,自顧自的先嗬嗬笑了起來,對洛天蕭似極為滿意的點著頭。


    “啊?”這迴輪到蘇佩茹傻眼了,呆愣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而洛錦軒素來是頭腦靈活清楚,無論他對這樁婚事滿意與否,都是皇上賜的婚,馬上從椅子上站起來,又跪下身去,嘴裏說道:“謝皇上龍恩。”拱手拜謝。腦際間也在想,依母親所言,蕭語也算是隱於民間的公主,雖這時國爺還不能給語兒一個公主的身份,那也是早晚的事,那時洛家便是養育龍‘女’的功臣,於洛家於天蕭未嚐不是好事,隻不過還要忍耐些日子,就當是越王勾踐,臥薪嚐膽。


    蘇佩茹好像從椅子上滑到地上的,撲通跪下,嘴裏含糊不清的咕噥著:“謝主龍恩。”可心裏卻是無比的懊惱,腦子麻木似的想不清,時下發生的事兒怎麽會如此難以捉‘摸’。


    洛天蕭大悲大喜過度,愣在那兒也忘記了謝恩,也忘記了笑,簡直成了木頭人杵在那兒看著國爺。


    國爺一臉溫和的笑容,向前探了探身子,逗洛天蕭道:“怎麽,二公子不高興?”


    洛天蕭這時才迴過神,卻不清楚剛剛他聽到的話是真的,還是自己在做夢,囁嚅著不知如何迴答是好,倒是洛天雨機靈,眼淚還未擦呢,就拉著洛天蕭的衣袖嚷著:“二哥快謝皇上呀,原來皇上是為你和表姐賜婚啊。”說著,淚珠又流了下來,可這迴是喜極而泣。


    被洛天雨這樣一說,洛天蕭才敢確信剛剛所聽是實,並不是自己在做夢,一行清淚流了下來,咬了咬堅毅的嘴‘唇’,叩首下去,邊泣聲道:“謝皇上龍恩。”心頭如有清泉注入,甜蜜無比。


    蕭雨感動的朦朧了雙眸,她為蕭語和洛天蕭高興,嬌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而那笑容,被另一雙冷目捕獲。


    看著蕭雨那絲自然流‘露’出的笑容,洛天舒的心徹底被擊碎了,他仿佛已聽到心的碎片一顆顆的掉落在地上,他不知蕭雨的笑是因洛天蕭與蕭語,他以為原來她終是最愛洛天蕭。


    耳邊再沒有任何聲音,一切都變得飄渺,除了自己快要停止的心髒,他再聽不到任何聲音,坐在椅上,如一尊漂亮的雕像。


    蕭雨終於了卻了心事兌現了諾言,抬眸的瞬間瞥見洛天舒淒苦破碎的眼神,頓時,心頭一緊,這一次又重重的傷了他,而洛天舒也看到了她的凝望,眼底最後一抹光采漸漸逝去,變得灰‘蒙’一片,空‘洞’無神,如幽靈一般讓蕭雨心如刀割。


    蕭雨閉起雙眸,不敢再看,洛天舒啊洛天舒,是雨兒對不起你,縱然我再怎樣愛你,可我終究是不存在的啊,而我能做的,隻能讓一切事物按原本的方向發展,若有來生,雨兒化作一隻蝴蝶再伴君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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