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這麽想,風銘亦同心同意。


    卻聽臨帝終於又再次開口:“銳兒說得有道理……”


    “不,兒臣不要,兒臣隻願和離,不要再與她再有任何瓜葛。”風銘打斷,堅決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你……”臨帝終於蓄出些力氣,拿手一指,“事關皇家體統,容不得你願不願意。”


    又是用“麵子”壓人。


    怡貴妃顧氏則一邊幫臨帝順氣,一邊相勸:“這幾日陛下身體不適,奕王殿下就不要再惹你父皇生氣。不管怎樣,廢黜宮妃,是要明旨著禮部褫奪封號的。並非殿下所想,像民間百姓在休書上按個手印那麽簡單。更何況,皇家向來沒有‘和離’一說,最好說也是休棄。”


    但臨帝震怒,風銘亦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休棄就休棄。”周敞一下子拿迴奕王的控製權,“若是父皇不怕顏麵有失,那就明旨宣揚,褫奪封號,收迴誥命,昭告天下,反正兒臣承受得住。”


    她這是要反其道而行,就看誰比誰更要麵子。


    “你、你……”臨帝剛喘勻的氣又開始上不來。


    怡貴妃顧氏盯著“氣勢洶洶”的周敞也就有所猶豫。


    端王則一拍輪椅扶手,做個痛心疾首狀:“這有什麽為難的?父皇難道不是剛才兒臣所言才最是合情合理的辦法嗎?別說廢黜一個王妃,自古以來皇帝廢後的事情也不鮮見,卻隻聽說過有皇家廢黜的,卻沒聽說過有哪個王妃是可以任意去留的,那才是顏麵掃地啊。”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臨帝臉色已經越來越黑。


    周敞本想杠上一杠,但這件事情往嚴重來說,也是觸到了皇室底線。


    這幾日來,她光顧著陪風銘傷心,沒想那麽多。


    如今看來,事情並非她想那麽簡單,也不是元亓一走了就能完結的事情,倒是留了這麽大一個爛攤子給奕王。


    風銘連日來不吃不喝隻管醉酒,直到了昨日接了聖旨才清醒過來,早就是心力交瘁,剛才一鼓作氣還能撐住,這會兒已是輕弩之末,一下子又撲跪在地:“父皇三思,這件事情低調處理,對誰都沒有壞處啊。”


    臨帝也是病體違和,心腸一軟還要顧及麵子,擺擺手:“罷了,不必明旨,就讓禮部擬一篇誥文貶棄,再褫奪封號,也就了事了吧。”


    “這樣做與禮不合吧?”怡貴妃顧氏明顯有所顧慮。


    “沒什麽不合理的,父皇不想丟了臉麵,兒臣也不想,不如連誥文也免了。嗯……,兒臣會親自寫下休書。”臨帝鬆口,風銘立刻抓住機會,“反正從今往後,隻要她不再是錦寧郡主,也不再是奕王妃就行了。”


    臨帝還是陰著臉不言語。


    “請父皇允準。”風銘重重又磕了個頭。


    臨帝本來身體欠佳,也不願意為了這種事多費心思,猶豫著瞧一眼怡貴妃顧氏。


    顧氏也是歎口氣。


    臨帝也就下了決心:“罷了,就依你。”


    “謝……父皇。”風銘一個“謝”字自喉嚨而出,就像刀刮過嗓子,整個人都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端王又拿下巴掃射風銘,不鹹不淡:“既然九弟這次大婚衝喜不成,也不知道父皇最近身體不適是不是受這件事情影響。就應該趁此機會,再給九弟重新物色一個名門貴女才是,正正經經為父皇再衝一次喜,也好堵住眾人悠悠之口啊。”


    怡貴妃顧氏也跟著唱和:“陛下,銳兒說得有道理,更何況再怎麽低調,這件事情還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為了挽迴我們皇室聲譽,就應該讓奕王殿下再娶,還要是正經的名門閨秀,才能平複議論不是。”


    “貴妃如此說,又常年主持六宮,想來是有好人選囉。”臨帝以手扶額揉了揉太陽穴。


    怡貴妃顧氏上手幫忙按揉,露出慈祥和煦地笑:“人選現成的就能說出幾個,不過臣妾瞧著還是太府令家的嫡女最好……”


    皇帝、貴妃、端王,三人湊在一處也算是整整齊齊的一家人。


    風銘一直癱跪在地上,三人談話就如與他無關一般。


    既然無關,也就慢慢站起身來,直愣愣站到腿上有了些許知覺就往外走。


    “哎,你……”端王似乎想叫住風銘。


    風銘這才恍恍惚惚迴頭,聲音幽冷而漫然:“我誰也不娶。”


    其後,他亦不知道是怎麽出的冬暖閣,隻在見到瘦猴的那一刹那,摔在了他的身上。


    瘦猴攙扶風銘出了宮,兩人一車迴了奕王府。


    風銘一路一言未發,待被扶下馬車,人還是恍恍惚惚。


    還沒邁上台階,李福已經殷勤迎了上來,哈腰鞠躬:“王爺您迴來了。”


    風銘一見李福,又想起秋叔,心上針紮般刺痛。


    從此,他不但再見不到秋叔,也永遠失去了元亓。


    一想到失去元亓,漫天席地的痛淹沒了一切。


    瘦猴強扶著往府裏走。


    好容易一步步挨迴書房。


    剛一坐下,鍾與又跟了進來。


    風銘已經被抽幹了全部力氣,一句話也不想說。


    鍾與卻也站在麵前不肯走。


    望著鍾與滿麵擔憂與焦急,風銘最終還是沒忍住,哭腔出來:“先生,他們讓我寫休書。”


    鍾與張張了嘴,似要勸慰,但話到嘴邊卻變成:“王爺,有些話屬下早就想說一直沒說出口,現在是不得不說了。”


    “可是我不會寫……”風銘的目光落在桌麵上。


    這桌子、這筆架、這書房中的一切擺設還是因為跟元亓大婚,元裕送來的。


    鍾與望著風銘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是這一日兩日,重重歎口氣,先是將瘦猴打發出去,又迴身將書房門關上,這才隔著桌子鄭重向風銘:“殿下,您不能這樣下去,風雲變幻就在眼前,不可一直沉溺於兒女私情之中啊。”


    風銘不反駁,本來元亓就是文傾言的。


    元亓早晚要離開,隻是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舍不得,甚至開始忘記。


    鍾與顯然已經憋了許久,不等風銘反應,隻管自顧自繼續:“想當初,遇見王爺之時,屬下對這個世道已不抱希望,不過是區區賤命一條,要不是父精母血來之不易,不敢輕易毀傷,早已棄世。獨獨活下來,也不過是獨善其身,了此殘生罷了。倒是那時的王爺,才離宮建府未滿一年,府上正好缺個文書算賬的,承蒙不棄收留屬下,倒是讓屬下見到王爺以弱冠之年,卻有常人不能有之胸懷,更有著悲天憫人之誌。那時屬下就想,若是殿下如此身份,有朝一日能夠登上那個至尊之位,豈不是能澤被萬民、福惠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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