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祿怎麽會死?


    難道是因為疫病?


    是因為她一時念起嗎?


    ……


    梅生再抬頭,一雙鹿眼目光滾燙:“薑祿是死於這次疫病引發的咳喘,聽他說,派他進疫區的正是殿下您,是嗎?”


    周敞腦袋轟鳴,根本沒聽清梅生說什麽?


    瘦猴則以為自家王爺又貴人多忘事:“王爺,薑祿就是巡城司那兩人中的一個,當初……”


    周敞抬手阻止瘦猴說下去:“他染上了疫病嗎?”


    梅生一雙鹿眼卻亮晶晶,並沒有直接迴答,而是開始講述:“那日之後,沒多久,薑祿就又去一字胡同找過梅生,隻是梅生躲出去,他沒得見。”


    “他又去找你麻煩了?”周敞蹙眉。


    梅生還是不迴答:“再之後就發了疫情,巡城司的人都被派了過去,薑祿也就無暇顧及了。再之後有一天,薑祿突然去我家找到我,他臉色慘白,又白裏透著潮紅,說他被派去最危險最肮髒的疫區,結果現在染了疫病沒得藥治,都是因為我,因此也不要讓我好過……”


    說到這裏,梅生頓了頓。


    周敞下意識又端詳梅生兩眼:“你沒事兒吧?”


    “梅生沒事兒。”梅生搖頭,莞爾一笑。


    這一笑,讓周敞直覺,梅生好似與此前有了很大不同,但具體不同在哪裏,卻又說不出來。


    梅生一笑,腮邊仍舊有淺淺酒窩,笑起來還是很好看,鹿眼忽閃忽閃也如從前一般靈動,但眼底之中,若有似無掩藏一抹憂傷。


    周敞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隻聽梅生繼續講述:“好在薑祿當時就病了,又引發了咳喘之症,倒也沒能將梅生怎麽樣。之後聽說他迴家沒挺過三天就病死了。不過,當時他大吵大嚷的時候,就說出您就是當日的周公子,周公子就是奕王殿下。”


    梅生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弱,似對知曉了奕王的真實身份並不歡喜。


    “薑祿死於疫病,那麽另外一個人呢?”周敞能想象到當時薑祿的瘋狂。


    沒想到,薑祿之死,還真是因為染了疫病。


    梅生說完就將頭又垂了下去,周敞問話,他亦是低著腦袋:“那位金爺應該還好,此前聽柳媽媽提過一嘴,說現在金爺也不怎麽去一字胡同了。”


    “唉……”周敞長歎一聲。


    當時讓金、薑二人進疫區,是突然冒出的想法。


    那時根本沒想更多,更沒想過因此竟然要了薑祿的性命。


    不過人一死,萬事皆休,此前的事情也就算是徹底了結了,對誰都是一件好事兒。


    周敞不願糾結,對梅生亦是如此,因此便道:“梅生,我就是奕王,既然你早知道,今日又當麵確認過了,就也迴吧。”


    “不,不……,梅生不是要確認,梅生是要……”梅生慌急否認,卻又欲言又止。


    周敞就想不出梅生還能有什麽事:“那你今日來可是又遇到了什麽困難?”


    “沒,沒有困難。”梅生忽閃著鹿眼望著周敞,卻又半吞半吐,“那日、那日薑祿提起此事,第二日梅生就打聽著,去了、去了西城封鎖區,遠遠看到了公子,不,是殿下的身影……”


    周敞蹙眉,她竟然還曾被人偷窺了?


    梅生話說一半,緊咬嘴唇,卻說不下去。


    周敞心中忽然煩亂,本與梅生就無瓜葛,既然梅生無事相求,她還是盡早打發:“以後就不要隨意來這裏,好好做你的讀書人,否則若是再被有心人看到,恐怕要耽誤你的前途。”


    “不,梅生不怕……”梅生眼中又是一陣慌亂,說話語氣也急促起來,“梅生今天來,是放榜,跟著他們一起來感謝奕王殿下的恩德的。”


    “你中榜了?”周敞打心底替他高興。


    “梅生考了四十七名。”梅生羞怯,聲音更小了。


    “四十七名,那該也是很不錯的名次,真的很好很好。”周敞是由衷讚歎。


    記憶中,上榜的該有一百多人,能在前五十的都應該是相當不錯了。


    “梅生知足。”梅生鹿眼低垂,小聲應和了一句。


    周敞心生歡喜:“你也算得償所願,接下來就等著朝廷下派官職,這次吏部應該也不敢太不靠譜,希望你以後能做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這一切還要多謝公……,不,是奕王殿下,當初若沒有殿下相助再造之恩,也沒有梅生今日。”梅生一雙鹿眼難以抑製的激動。


    “你不必謝我,從前的事情也都忘了吧。以後好好的就好。”周敞多少有幾分感同身受。


    上輩子,她也是掙紮在最下層,曾經那麽渴望成功。


    但一來能力不足,二來沒有機會,無論是否甘願,一輩子最好的結果就隻能是做個安分守己的小市民而已。


    然而,麵前這人因為她的一次援手,竟然就能改變命運,當然也是梅生自己才能過人。


    不管怎麽說,她心裏實在高興得很,就好像自己也達成了一個心願。


    梅生好似沒有聽周敞說什麽,而是突然張大了鹿眼:“王爺,您派薑祿去疫情是不是也是為了……?”


    話說一半,他又難以啟齒。


    “為了什麽?為了你?”周敞反問。


    當時就是一時興起沒想那麽多,或者更多是對金、薑二人的厭惡還正好撞在槍口上。


    如今薑祿竟然因此而丟了性命,隻能說是造化弄人了。周敞忽然也就掃了興致:“隻是公事公辦,你不要想太多,迴去吧。”


    梅生亮晶晶的鹿眼忽然暗了下去,複又鼓起勇氣,仰視周敞:“王爺,不管怎麽樣,您是對梅生是有大恩之人,梅生如今雖然考取名次,但也不願做官,唯願終身為殿下效力,報殿下恩德之萬一。”


    “不,不必如此。”周敞之前每次與元家的人說話,說到最後都避免不了對方一番感激,讓她無所適從。


    現在又多一個梅生,這是當初想都沒想過的。


    周敞更沒想過要在朝廷中安插個什麽自己人:“你十年寒窗,一朝考取了功名,還是要珍惜,將來做了官,隻要能多為百姓謀福祉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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