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懷仁接過玉盤,研究了一番。“你懷疑,這會是婆娑羅的弟子留下的?”“不管是不是。”等傅懷仁看完,容庭芳將玉盤又拿了迴去,塞迴了衣服裏,“會在那裏刻畫雲夢繁錦的人,就算不是上古神留下的弟子,也和這一塊脫不了幹係。依我之見,你不妨從煉獄穀的來曆入手。”煉獄穀若成,總會有所動靜,自然留下痕跡。白式微既然懂婆娑幻境,他那裏,關於婆娑羅的書也一定不少。傅懷仁若有所思,忽然問:“你既然思路如此清楚,為何不自己找?”“事事本尊親曆親為,我養你們幹什麽,白吃飯?”“……”“何況我還另有要事,此事就多勞傅老板操心了。眼下不是我要多留你不肯走,你自己也該明白自己的身體,離了這聖湖,怕是難成。”容庭芳一邊往天外飛去,一邊意有所指,“若能從上古秘卷中找到解救之法,也算是一條活路。你也想早些見到晏道長不是嗎?”傅懷仁:“……”哎。他長長歎了口氣。他也想和晏不曉長長久久,也不知道,晏不曉現在好不好,在做什麽?晏不曉打了個噴嚏。餘秋遠看他。晏不曉笑道:“無事。”複問,“怎麽沒見到蘇真人?”“玄機總是說有要事。”餘秋遠與晏不曉隨意走在一處礁灘。“大約是要找一個弟子。問他是誰,他也不說。隻叫我別管。自迴來起天天在徹查,均無所獲。”晏不曉奇道:“什麽人值得他這麽用心?”餘秋遠大概能猜到是誰,因為蘇玄機曾經提過。但既然蘇玄機不說,想必有他自己的用意。故而他也不想在晏不曉麵前隨意亂說,隻笑道:“難得出來散心,不說這些了。”說罷隻指著遠處海平麵給晏不曉看,“日落勝景,海天一線,不比圓月差吧?”餘秋遠提到圓月,晏不曉猜測,大約是符雲生和他提過了。當下有些不好意思。卻也隻換了個話頭:“沒想到餘真人也這麽有情致,這個偏僻的地方也能找到。”“不是我找到,是——”話至此處,卻忽然斷了。晏不曉道:“餘真人?”餘秋遠自如道:“美景錯失時機便不再了,道長多看看吧。”卻是不著痕跡地將這個話頭帶了過去。見晏不曉果真認真地去看海暈落日,紅霞滿天。這才微微歎了口氣。不是他找到的。是容庭芳。這裏本來是容庭芳帶他來的。自那迴在渭水邊偶遇,後來時常偶遇。容庭芳便道:“有個地方不錯,我今天心情好,帶你去瞧瞧。”最主要的是,省得兩個人總是一個站在海上,一個在海下,叫人瞧著很奇怪。何況如果有什麽鳥啊魚啊的飛過遊過,叫人看到魔尊和仙尊兩人站在那裏又不打架,又不說話,就很尷尬。礁石灘多好啊。海中的礁石灘,沒有人來,又有碎石可遮擋,落了個清靜。何況這裏的景色確實不錯,就像是在孤海之中,落日盛景,夜色星河,天地之中,隻有你一個人。餘秋遠的麵上帶了絲迴憶。他和容庭芳也曾經在這裏看過落日,後來便看了一晚的星星。餘秋遠沒有發現過海上的星星竟然是十分好看的,比金光頂好看。待到第二日旭日東升,他醒轉過來,容庭芳卻早就不見了。興許是半夜便迴了罷——迴魔界。隻是既然是偶遇,就是機緣巧合才會遇到,並不是迴迴能碰見的。有時候就像是一種修道途中突然摸到些悟性的小驚喜。雖然這種驚喜後來便不怎麽有了。有空時他還是會來這裏,一個人看一會夕陽。雖然不抱希望,但也許會——餘秋遠這樣想著,往渭水魔界的方向看去,卻忽然渾身一震。孤海之上,分明站了一個人。他白衣如雪,墨發飛舞,又狷麗又張揚,像是突然從迴憶中跳出來一樣。活生生的。叫人眼中再看不見其他了。海麵上,容庭芳微微歪了歪頭。他隻是下意識來了這裏。但沒有想到會撞見餘秋遠。從前傅懷仁說那些很俗氣的話時,容庭芳哧之以鼻,覺得很可笑。怎麽可能會存在看了人就心跳的事情呢?心總歸是一直跳的,隻有做成傀儡魔屍才不會跳。人類的情感總是如此敏感又脆弱,所以才容易死。容庭芳不是人,是一條強大的龍,他就不會這樣。但當披了紅霞的蓬萊仙尊落在他眼中時——容庭芳忽然有些明白先前傅懷仁說的那句話。原來有的人你若是看見他,心跳起來是會不一樣的。還有——他突然就很想扒了那身銀衣給餘秋遠換一件。明明紅色的就很不錯。作者有話要說: 芳%秋(表麵上):………………內心底:臥槽臥槽臥槽!第65章 登堂入室容庭芳心裏揣了一些事, 覺得煩悶,又沒有頭緒。既然玉盤的事有傅懷仁替他操了心,還不如出來透透氣。其實在來到礁石灘前, 容庭芳已經在海底遊了大半圈了。可惜那些魚啊蝦的, 見了他就躲, 實在很沒有意思。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這裏。倒並不是故意。隻是——餘秋遠來幹什麽?還帶了晏不曉。容庭芳負在身後的手攥緊了一些。有的人, 你不用怎麽看仔細, 甚至不用看清他的臉。大約知道他在那裏,心便果真要跳出來。再等到瞧上那麽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鼓噪的心就像是水裏那種魚吐出來的泡泡, 輕飄飄的,一戳就能破了。從前怎麽就不會這樣?視線觸上的那一瞬間,過往在容庭芳腦子裏轉了一大圈, 打架也好, 罵人也好,去藥穀搶靈芝也好, 他們分明經常見麵,卻不曾有過這種莫名情怯的時候——難道他是受那段‘相依為命’的日子影響太深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