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略顯擁擠地屋內,此時正兩、三成群地,圍坐著七名神色各異地僧人。這些兩、三成群聚在屋內,竊竊私語的僧人,最小的也有三十四、五的年紀。大多數則都在四、五十歲左右。其中兩名相對而坐的僧人,一名身量魁梧一名身量瘦小,與其他屋內僧人般,也正小聲低語說著些什麽。那身量較為魁梧的僧漢,便是這屋裏年歲最小的那人。而與其相對而坐另一名身量瘦小的僧人,年歲卻要比魁梧僧漢年長好些,少說也有四十餘歲。


    “連進族叔...今日首衛族伯將咱們大夥兒都一同叫來,看來咱們這次是躲不過去了...”


    魁梧僧漢在掃了眼周圍那些,同樣在屋內竊竊私語地僧人們後,則不無憂慮地向身前瘦小僧人道。


    那被魁梧僧漢喚作連進的瘦小僧人,卻是麵上帶起絲意味深長地笑來。在掃了眼屋裏說話聲最大的那名,最為興起地大臉僧人後則向身前,一臉愁容地魁梧僧漢小聲道:“瞧寞決這般賣力地說項,咱啊~就算這次不來早晚也是躲不過去。該來的總歸要來,且聽首衛師兄來了,說些什麽吧。”


    魁梧僧漢微微一歎,小聲向牟進說道:“唉!咱們...可是護衛這院庭的庭衛。雖然掌座族伯是這一院之掌...可本次院庭殿前所開族議,是為門中選立宗主法嗣而開。更何況到時來的,不是咱院山本家、分家的家主。就是各本家、分家的老輩、族老。咱們哪能...”


    不等魁梧僧漢把話說完,聽他所言地牟進便衝他使了個眼色。魁梧僧漢見牟進眼色,便心領神會地趕忙閉了口。果然沒過多久那大臉僧人,便起身來到了他與牟進身旁。剛一坐下那大臉僧人,便向牟進與魁梧僧漢笑著言道:“牟進族叔、寞成族弟~等首衛族伯來了將事說完,咱可要好生聚聚才是~咱們畢竟都是這院山裏的本家子,這一滿屋子的庭衛又有哪個不是本家生本家長?那自然是本家人幫著本家人不是?那些分家子再怎麽在院山裏鬧騰,他們始終都隻是被咱們本家,給分出去的分家子。是永遠都不可能,跟咱們本家平起平坐的。此次族議...還要多多依仗牟進族叔與寞成族弟~隻要咱們這些本家子一心,晾他們那些分家子也翻不起什麽浪來。”


    “好說~好說~”


    牟進既不應下也不迴絕,在長臉僧人說完後笑著迴道。


    而坐在牟進對過被長臉僧,喚作寞成的魁梧僧漢,則很顯然是以牟進馬首是瞻。一聽牟進族叔這般迴答,他也同樣不鹹不淡地,向那長臉僧人笑著迴道:“這自然好說~自然好說~”


    長臉僧見這頭的牟進跟寞成迴應不明,麵色卻依舊還那副熱情模樣,心中卻不由暗暗自道...哼!這一滿屋子院庭庭衛,又有哪個敢不給首衛族伯麵子的?反正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等一會兒首衛族伯來了,你們還敢不應下此事?


    長臉僧心念想罷又再與牟進、寞成,套了好一陣近乎說了好一通話後,這才又歉然起身向著屋子裏,另兩名正在竊竊私語地庭衛走去。見那長臉僧跟另一夥庭衛坐在了一起,不再理會自己這邊。寞成這才微皺著眉頭向身前,依舊麵帶淡淡笑意地牟進小聲言道:“族叔...”


    不等寞成說些什麽話來,牟進便對其微微點了下頭小聲言道:“既來之則安之,這一屋子的庭衛,難道就隻有咱們,不想摻合進這件事麽?最起碼...你那牟圓、牟從兩位族伯,就不一定願意摻合進來。可他們今天不也都來了?畢竟叫咱們來的可是你牟曆師伯,這庭衛之首的麵子咱們這些在庭做衛的豈能不給?更何況...這屋裏除了跟咱們一樣,不想摻合進這事來的,那也就有願意摻合這事的。那自打來了屋裏就不停遊說的寞決是,還有因掌座之故而做了這庭衛的牟遷也是。至於剩下的牟刻跟寞崇,他二人即便也不想摻合這事,但隻要這利足夠到了,那也自會應下。咱們到時隻要隨大流走便好。”


    “隨大流走....”


    寞成顯然對族叔牟進最後所言很是猶豫。他寞成並非貪生怕死之徒,可他身後畢竟是有一大家子人在!要是在此次殿前族議上,他這把守院庭的庭衛出了什麽差錯...亦或者說跟錯了不該跟的人...那可是要為自己一門家族,招來滅頂之災的大禍!是以他寧可會因此事而得罪庭衛之首牟曆族伯丟了這庭衛之職,也不想拿整個家族一門作為籌碼賭這次既危險又很有利可得的機遇!


    可牟進族叔都已這般說了...自己卻不得不聽族叔之言。畢竟自己當初能得繼病故父僧這庭衛之職,還要多虧了牟進族叔多番走動。因此他在得繼了父僧這庭衛之職後,自是以十分關照他的牟進族叔馬首是瞻。但此事...


    見寞成在聽了自己所言後麵色猶豫,好似看穿了寞成此時心中所想的牟進,便對寞成小聲又道:“族侄可信得過我?”


    寞成微微一愣,卻是不知牟進族叔,為何會突然這般問起。但在反應過來後,邊立馬點頭應道:“那是自然!族叔為本家小侄長輩,小侄自是信得過族叔!”


    在聽了寞成所迴後,牟進則笑著點了下頭道:“隻要族侄信我這族叔,那便依我言行事便可。”言罷牟進在掃了眼周圍,尤其那正與另一夥屋中庭衛,說著火熱地長臉僧莫決後,便接著向寞成小聲言道:“雖是隨大流...但到時亦可見機行事。就像對與錯般,有時對的不一定終究都是對的,錯的也不一定終究都是錯的。此次殿前族議...咱們自當跟著最終對的走。即便一開始是錯的,隻要最終是對的,那咱們也就是對的。”


    寞成雖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心中有所豁明,不由點了下頭道:“小侄自會依族叔所言而行!”


    也就在寞成剛想接著再與牟進族叔說些什麽時,一名精神健碩地六旬老僧便忽然走入了屋內。隨著這名忽然走入屋內的老僧出現,屋內竊竊私語的聲響也不由為之一靜。而老僧則在一手念動著串珠盤坐下身來時,則不由向屋內諸人歉然笑道:“嗬嗬~不想老衲竟來得晚了,倒讓諸位久等~老衲先在此向諸位告罪一聲!~”


    “阿彌陀佛!”


    當老僧剛一把話說完,屋內諸人包括牟進、寞成在內,便都不約而同地雙手合十,向那告罪老僧齊齊地,念了聲佛號以此為還。


    老僧則在隨後向屋內諸人接著笑道:“雖然老衲是來晚了些,可也不是白白來完~實話說與諸位,老衲這是剛從掌座那而迴,至於老衲今次為何要聚諸位來此...想來,牟遷族弟與寞決族侄,也都已跟諸位說明。而且...此事諸位也早已從老衲這得了信去。今日老衲之所以要將諸位召聚於此,就是想聽下諸位是個什麽想法。大家畢竟都是在這總院裏,擔著護衛院庭的重任。此次掌座在院庭請開殿前族議,我等自是不可怠慢!除了要領好各自手下僧護...咱們身為本家子,也應該做些本家事來。”


    “牟厲族伯說的對!這院庭是咱本家之地,咱們又都是本家之人,自然要做本家人該做之事!連峰族伯為一院之掌,宗子牟尹又為諸本家所擁,咱們自該支持宗子牟尹!”


    老僧話剛說完,寞決便立馬先表態言道。


    在寞決表態之後,屋內另一名四十餘歲,膚色白皙地僧人便點頭接道:“寞決族侄所言極是!我牟遷也同樣以為,咱本家人就該幫著本家人!分家就是分家,本家就是本家。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規矩要是壞了那還得了?!歸願寺寺正院主牟宏,以分家之主身自擁,受懲被錮的牟寧之子,來爭這宗主嗣位,本就於理不合!怎奈院山分家勢眾,竟還真讓牟宏扶起了,罪僧牟寧之子!要是在此次殿前族議上,真被個分家子扶持起的,奪走了本該由法脈本家,所承襲的一門宗嗣之位...那咱們本家子、本家人的臉還往哪擱?!這事要讓本州同門知了去又會怎麽想?!難道要讓整個宗門都知道,在這選立宗主法嗣位上,咱們總院本家被分家給比下去不成?!真要那樣的話,豈不丟盡了本家顏麵?!”


    “牟遷族叔說的是!就是這麽個理!咱們可都是本家子出身!怎麽也不能在此等大事上,被分家子給比下去!隻有深得諸本家信任支持的,宗子牟元得繼宗主嗣位,才可令本家保住顏麵!才能熄了有非分之想的分家野心!才能讓那些分家子知道,在這院上到底是誰說了算!”


    牟遷言罷寞決便又添油加醋道。隨著寞決一席話說出,屋內卻又不免漸起陣,私下間的小聲議論。而當屋內再起小聲私議時,念動著手中串珠的首衛牟厲,卻不由淺笑著向屋內諸人一一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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