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索爾布速一同走著的禧湖義,則正朝著今日要拜別的,大單於所在住的氈房群而去。他在今日拜別了大單於之後,便要踏上返迴關內的行程。而這次返迴關內的行程,則也仍是由大單於的這位,本部族的親信將領索爾布速護送。


    兩人在行走間,禧湖義則一臉含笑地,聽著這位狼然將領,算是自己在狼然,關係很是要好的老朋友,略帶埋怨地訴說。卻是為他那本族的一位好友家的女兒,即將嫁給在部族中,出了名兒的不被豁格們,待見和瞧得起的大薩滿親事,而很是有些憤憤不平。


    禧湖義雖然在索爾布速訴說間,並未仔細問這事的來龍去脈。但他在這些天裏,卻也沒少聽說有關,那位佝僂畸形的大薩滿,即將與索爾布速所在的乎爾害族,豁格家少女成婚的事。卻也一時間成為了,這次自己來這邊,聽到的最多的事了。


    “唉!為了這件事...我還去找過大單於。請大單於別把我那族中好友家的女兒,嫁給那唿巴日...可還是被大單於給拒絕了!唉!”


    索爾布速一邊說著,卻也不免歎出一口氣來。卻是對自己那族中好友泰布朗,因自己的女兒額莫蘇,要是嫁給了唿巴日的話...那肯定會被部族裏的豁格們,暗地裏所取笑的!


    雖然唿巴日與額莫蘇的成婚,將會有諸王們前去。是有著不輸於單於迎娶額敦的大婚般榮耀。可那唿巴日畢竟在部族裏,不怎麽被各族豁格們所瞧得起!而且額莫蘇這才多大的年紀?唿巴日都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頭了!肯定會早額莫蘇好些年,就會早早地魂歸那木拉!等唿巴日一沒了,留下依舊年輕孤單一人的額莫蘇...作為大薩滿的未亡人,在部族間卻也是少有能再嫁他人的。


    因為薩滿的妻子,卻是不像豁格們那般,隻要她的男人死後,便可以選擇再嫁他人,或是留下撫育孩子。因為是那木拉傳達人妻子的身份,卻也讓這些薩滿們的妻子,在薩滿們死去後因為這層顧忌,很少有誰會去娶她們。


    唿巴日是部族裏的大薩滿,是直接能與那木拉山上,供奉著那木拉哈句的薩滿們往來,部族中地位最崇高的薩滿。額莫蘇跟了他,誰又敢在唿巴日死後,娶大薩滿的未亡人?


    唉!從自己去找大單於,便能看得出大單於,對唿巴日娶額莫蘇的事,很是偏袒唿巴日。要不然的話老族長多都寧和泰布朗,去祖庭找大單於的時候,也不會最終迫使乎爾害,接受了這門親事。


    自己也算是與唿巴日,認識多年的人。雖然算不上是朋友,卻也因常伴在大單於身旁的緣故,也是經常與他見麵的。還真沒想到,有一天這唿巴日,會打上他乎爾害的主意!愣是在幾天後,就要娶自己好友泰布朗家的,小女兒額莫蘇為妻了!


    “索爾布速大人...那唿巴日在怎麽說,也是部族裏的大薩滿。就算,就算他模樣是長著醜些...也不至於...”


    禧湖義見自己這位,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一臉無奈地模樣。便笑著對其勸道。這事要是放在關內的話,士族門閥的聯姻,就算是真碰上了,老頭兒娶少妻那也是不無可能的事。畢竟人家的地位身份擺在那裏,有著高貴的門第。有些人巴不得,將自己家的閨女嫁給人家,怕人家還不一定要。


    而這唿巴日在怎麽說也是部族裏的大薩滿。可是不比部中族長們的身份差到哪去。甚至在部族間,也就隻有大單於一人,是高過他的存在都不為過。這樣一個在部族間,有著這般高貴身份地位的人。就算他年老些長的模樣醜陋,也不該就娶不到女人吧?索爾布速那朋友,雖然是他族中的豁格。但也隻不過是一般的豁格家,難道大薩滿這般尊貴的身份,還不配娶個豁格家的女兒?


    聽著禧湖義的話語,索爾布速卻是搖頭道:“禧先生,你雖然常來部族裏。但你畢竟還是呆的時間少,不知道部族裏的一些事。這唿巴日你也是認識的。他那模樣在部族裏,本就不怎麽受各族豁格們待見。雖然他是有著高貴的身份,是部族裏的大薩滿。但在狼然他那本身的佝僂模樣,就是那木拉的懲罰。聽說唿巴日以前,也是出生在豁格家。就因為他生來有著那木拉的懲罰,所以才被他的家人,送到了老薩滿那裏當了弟子。一個本身就是受著那木拉懲罰人,他在部族裏就算身份在怎麽高貴,也不會被人們所重視的。”


    “可是..可是唿巴日是大薩滿啊...薩滿可是那木拉在世間的傳達人...一個受了那木拉懲罰的人...又怎麽會為薩滿?聽你這麽說,那唿巴日的家人,見他生來就是受了那木拉的懲罰,才送到老薩滿那裏...這...”


    禧湖義還真有些聽著糊塗。索爾布速說唿巴日那佝僂畸形的模樣,本來就是那木拉的懲罰。一個帶著那木拉懲罰的人,又怎麽會成為那木拉在世間的傳達人呢?這卻是前後矛盾的很!而且聽索爾布速說...唿巴日出生在豁格家,他的家人見唿巴日生的畸形,是受了那木拉的懲罰,才被送去了老薩滿那裏。這樣看來倒是應有不少,生來就是畸形受了那木拉懲罰的人,成了老薩滿的弟子...那自然也應該有不少,當了薩滿才對...


    索爾布速搖頭道:“並不是每個受了那木拉懲罰的人,都能像唿巴日這般受到大單於賞識的。在部族裏是有著哪家的孩子,要是生來就是畸形的話,就會被送到老薩滿那裏,將懲罰從自己家族帶走的傳統。而那些生來便帶著那木拉懲罰的人,也隻有成為薩滿弟子身旁人的身份,才能夠讓他們得到那木拉的原諒。但這些成為薩滿弟子,生來就受了那木拉懲罰的弟子。能得到他們師傅老薩滿認可,從而成為薩滿的卻也並不多。有的一輩子也隻能是薩滿的弟子,他們的師傅老薩滿死後,則會繼續跟著其他薩滿當弟子,直到他們魂歸那木拉為止。”


    經索爾布速這麽一說,禧湖義卻也明白了,為什麽唿巴日在部族裏,這麽不受部中各族豁格們待見。從索爾布速的話語裏,在加上自己這些年來,對狼然部族的了解,也能猜到些這些生來,便被視作是那木拉對他的子孫們懲罰的人,為什麽會受到部族眾人的歧視。卻是他們生來的佝僂畸形,是不能騎在馬上,為他的部族征戰的。


    對於一個生來便注定要在馬背上生活的族群。一個無法為他的部族騎馬征戰的人,多一個存在便會讓他的部族,少一個能夠騎馬征戰的武士。也就自然而然地便會被部族,視作是他們的神靈對他們不滿的懲罰。事已,這些生來便被部族裏的人們,視作是帶著那木拉懲罰出生的人,自然就不怎麽被部族裏的人所瞧得起。


    就像唿巴日一樣,即便他出生在豁格家。但因他生來就是佝僂畸形的緣故,從而隻能會被他的家人,送往老薩滿那裏成為一名,默默無聞的薩滿弟子。而不能受到他那豁格的尊貴家族,在部族中應有的身份地位。


    即便是現如今的唿巴日,他已然是偉大的狼然之子,身邊兒最得大單於寵信的人。是身份尊貴的大薩滿,卻也依舊無法改變,他那生來就要伴他一生的佝僂畸形,所帶給他的一生影響。卻也注定了他,一生都要活在,生來便是那木拉神,對他的子孫懲罰的影響下...


    這樣看來唿巴日卻也當真在部族裏,不怎麽受部族豁格們待見。更別說誰願意將自己家的女子,嫁給這麽個身負那木拉懲罰的人為妻了。


    “這趟送先生迴關內,倒也讓我不用去看我那好友,嫁女兒的親事了。唉!見不到倒也好!”


    索爾布速說著話,卻也依舊透著些,很是無奈的語氣。他倒是能靠著這次,送大單於的這位關內來的也裏該,算是自己多年的老朋友禧湖義,迴關內的這些時日裏,避開自己好友泰布朗家的女兒額莫蘇,嫁給唿巴日成親的日子。倒也當真是不見為淨。不然的話額莫蘇與唿巴日成親之日,自己也肯定要去參加的。


    本來自己就對唿巴日,娶額莫蘇的這門親事,就像自己的族人們一樣很是不滿。但這一切卻也都已然成為了事實。卻是無法再去更改的。當今日禧先生與大單於拜別後,自己就要護著禧先生一起啟行了。也不知迴來後會聽到些什麽,關於額莫蘇與唿巴日成親的事來...


    直到禧湖義與索爾布速,來到大單於所在的氈房前,索爾布速才停下了,自己那一路上對禧湖義,所說的關於自己族中好友家女兒,將要嫁給唿巴日的話來。


    在氈房前不遠處便停下了腳步的索爾布速,則對著略微整理了下衣子的禧湖義道:“禧先生,我在外麵等你。”


    禧湖義則微微點頭,卻也不再多言。幾步上前便掀起了,氈房的門布簾一角閃身進了氈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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