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倫蓬叔叔,這奶酒的味道怎樣?”


    寬大的氈房裏,一名跪坐在矮桌前的年輕女子,帶著淡淡笑意,看著不遠處,盤腿坐於令一矮桌前的撲倫蓬道。


    女子約莫二十三、四歲的年紀,樣貌十分地嬌美動人。棕色的長發自然垂落在她的肩頭與腦後。靈動的淡藍色眼眸,正瞧著端起銀盞,喝著盞中奶酒的撲倫蓬。在她那豐滿的朱唇下還長有一小痣,更顯那嬌豔欲滴的紅唇誘人無比。雖然她的身上,隻穿著件麻布衣子。但即便如此仍無法遮掩,她那高貴的氣質。


    “嗯!乎琪格,你這釀奶酒的功夫,真是厲害的很啊!這奶酒和北邊兒瓦目人釀的,竟是一個味道!就算是瓦目人向咱們,進獻時帶來的奶酒,怕都沒你釀的好!不錯!這奶酒當真不錯!哈哈哈哈!”


    撲倫蓬一邊笑著說道,一邊還拎起身前矮桌上的,一隻銀壺向早已喝幹了的銀盞中,倒下了淡淡的白色酒漿。隨即便又端起了那盞,重新盛滿了奶酒的銀盞,一仰脖兒一飲而盡。一些白色的水珠兒,則沾染在了他那濃密的大胡子上。


    乎琪格看著又往銀盞中,倒下白色酒漿的撲倫蓬笑道:“撲倫蓬叔叔要是喜歡喝的話。那我讓合泰恩給您準備些走的時候帶上。不是我乎琪格自誇,我這奶酒就算是,北邊兒來的瓦目人喝了的話~怕也都以為我這奶酒,就是從默素拉善弄來的~就連大單於,喝了乎琪格釀的奶酒,都說是奶酒的味兒。”


    撲倫蓬聽著乎琪格的話語,卻也不住地點起頭來。和身前這位自己學生和侄子貢阿善的妻子,乎琪格聊天說話。卻也見識到了她那善於交際的能力。雖然乎琪格要比自己那學生侄子貢阿善,大十多歲的年紀。但兩人間的關係,卻也當真好的很。


    阿合彥.乎琪格的祖父切素幹與阿合彥族,曾在舍齊阿單於時,便是舍齊阿單於忠實的支持者。在舍齊阿單於被他的弟弟座鐵殺害時,她的祖父切素幹則也一同被座鐵,殺害在了祖庭之中。阿合彥族也在座鐵單於在位時,被幕都部其它諸族所吞並。


    直到自己的表兄舍爾赤,在祖庭殺死了座鐵單於,登上狼首座椅後。消失多年的阿合彥族,才在大單於的支持下再度複興。乎琪格的父親阿合彥族的族長巴裏固托,在生前便是大單於最忠實的支持者之一。


    隨著巴裏固托的病逝,乎琪格的兄長額米倫的繼任。這種阿合彥族對大單於的支持延續,本應就這麽繼續下去。但隨著乎琪格兄長額米倫的英年早逝。阿合彥族族長家男性血脈的斷絕。乎琪格的第一任丈夫,昔日幕都部中的部族英雄,古爾哈都則成為了,新的阿合彥族長。


    這位新的阿合彥族長,則也因他身為部族英雄的緣故。而為阿合彥帶來了榮耀。而古爾哈都成為部族英雄的戰功,則是在與默素拉善草牧的瓦目人,交戰之中所獲得的。


    很巧的是這位部族英雄。曾是自己麾下的一名,合思彥那中掌有二十騎一“丁”的“巴固”。曾是自己的一名手下...


    但厄運卻依舊,未曾離開命運多舛的阿合彥族。乎琪格在十四歲時,便失去了她的第一任丈夫古爾哈都。古爾哈都在一次出獵時,因為受傷而染上了惡病,在痛苦中死去。而關於古爾哈都的死,還有一個傳聞。便是他在喝醉了酒後,才在出獵時出了意外。剛剛懷了古爾哈都孩子的乎琪格,則也因丈夫的死,而在過度憂傷中,失去了她與古爾哈都的孩子。他的死,與乎琪格肚中孩子的失去。又讓整個阿合彥族,籠罩在了一種被那木拉所懲罰的恐慌中。


    當阿合彥的恐慌,在整個幕都部漸漸傳開時。大單於的額敦,則在此時生下了,她與大單於的第三個兒子貢阿善。隨著大單於之子的誕生,大單於則作出了個,令整個部族都為之一驚的舉動。那便是讓剛出生不久的兒子貢阿善,迎娶了阿合彥的未亡人乎琪格為妻。


    就這樣剛剛死去第一任丈夫,失去了肚中孩子沒多久的乎琪格。便在大單於命布瑟額,所帶到阿合彥的大令下,接受了這樁親事。而他便是當初,剛出生不久的貢阿善,與乎琪格的說親人。


    還記得那場十多年前,被合泰恩奶母抱在皮褥子裏的貢阿善,哭鬧著與穿著盛裝的乎琪格成婚時的情形。就這樣,乎琪格在失去了她第一任丈夫和肚子裏的孩子後。又迎來了她的第二任丈夫,仍在合泰恩奶母懷中,哭鬧不停的大單於之子貢阿善。雖然乎琪格與貢阿善的成親,曾在當時被部中各族所暗中取笑。但不得不說,卻也成功地將阿合彥,接連死去族長的恐慌,給一掃而空。


    阿合彥也因為,乎琪格與貢阿善的成親。迎來了他們的新族長,被抱在合泰恩奶母懷中,哭鬧著要奶/子吃的貢阿善。自此之後,阿合彥便脫離了,曾經的陰雲。雖然阿合彥族的勢力,在幕都部中屬於弱小的一族。但深得大單於和額敦疼愛的貢阿善,卻也令阿合彥一族在部中的地位,也因有他這麽個族長而不容別族小窺。雖然他至今都沒怎麽,治理過自己的一族。但在族中卻依舊深受族人們愛戴。


    而作為貢阿善妻子的乎琪格。在這些年來,則成為了阿合彥族真正的掌管者。這位族長之女、族長之妹和族長之妻...卻也當真把阿合彥,給治理的井井有條。


    “嗯!喝著你釀的奶酒。倒是又讓我想起了,當年在北邊和默素拉善瓦目人,交戰時的事。”


    喝下銀盞中白色奶酒的撲倫蓬,一邊迴味著嘴裏的奶酒香醇,一邊笑著對乎琪格說道。


    乎琪格則聽著撲倫蓬的話語笑道:“撲倫蓬叔叔,我釀的奶酒,能讓你想起當年,你和瓦目人交戰的往事~看來,我這奶酒倒也當真沒得說了~”


    “哈哈哈哈!是沒得說!沒的說啊!哈哈哈哈!”


    撲倫蓬哈哈大笑著,便拎著裝有奶酒的銀壺,又往桌上放下的銀盞中,倒下了白色的酒漿。隨著他倒滿了銀盞,卻也淡淡道:“最近,貢阿善,是不是又弄了些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聽說,他這次好像,從炎人的那個叫做書的東西裏...”


    乎琪格見自己小男人丈夫的老師叔叔,問起了自己小男人丈夫最近,又弄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不由得便心中一緊,隨即便開口為自己的小男人丈夫遮掩道:“哪有弄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啊!這些天,還不是老在族裏麵來迴瘋。”


    撲倫蓬端起桌上盛滿了白色奶酒的銀盞。有些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去接乎琪格為貢阿善遮掩開脫的話。其實自己在剛才來的時候,剛一下馬便被這位,阿合彥族實際上的“女族長”,請到了這處氈房裏時。便猜到這是乎琪格在為,她那老是愛弄出些,稀奇古怪東西的小丈夫,她的小男人貢阿善在拖延時間。


    但他卻也隻能,裝作沒看出來的模樣。與乎琪格坐在氈房裏,喝起了乎琪格自己釀的奶酒...不過,不得不說...乎琪格釀的奶酒,卻也當真是好喝的很!因為當年自己率合思彥那,在北方與默素拉善瓦目人,交戰多年的緣故。卻也對這廣袤草原牧人,所飲用的奶酒倒也喝的慣了。


    雖然這些年裏,也沒少喝瓦目人,在來那木拉覲見,大單於時帶來獻給自己的奶酒。可乎琪格所釀的奶酒,倒是真比瓦目人,從默素拉善帶來的,還要更加香醇。自己這一喝,倒還真就等了下來。


    有些心虛的乎琪格,則在心中暗暗叫苦。卻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自己那小男人丈夫貢阿善。當真有些心生焦急!她可是知道,這些天來...自己那小男人丈夫,正在弄什麽從炎人那叫書的東西上,學來的煉蛋還是丹什麽的東西。聽說煉成了的話,吃下那個蛋還是丹的東西,能讓人長生不死...


    這些天來,自己那小男人丈夫,為了煉這蛋丹...還找來了乎爾害人,幫著鑄了個難看死的,三隻腳的奇怪東西...可沒成想,自己的小男人丈夫這次,弄出這奇怪的三隻腳東西沒多久,消息就傳到了撲倫蓬叔叔的耳朵裏!


    撲倫蓬叔叔可是大單於,親自給自己小男人丈夫找的老師!是專門教授自己小男人丈夫,本領和成為一族之長的人!自從撲倫蓬叔叔成了自己小男人丈夫的老師後,可沒少因為自己的小男人丈夫,老是愛從炎人那叫做書的東西上,學來的稀奇古怪東西而頭痛。


    自己也在這些年裏,沒少替自己的小男人丈夫,在這位叔叔老師麵前遮掩拖延。但自己的小男人丈夫,卻始終都對那炎人叫做書的東西,學個沒完...雖然她也多次勸說過自己的小男人丈夫。但並沒有任何成效。最多也就是消停幾天,便又會繼續弄些炎人的,稀奇古怪東西出來。


    “撲倫蓬叔叔...”


    “撲倫蓬叔叔!撲倫蓬叔叔!你來啦!”


    正當乎琪格想要在替,自己那小男人丈夫,硬著頭皮再說些什麽,遮掩開脫的話時。敞開著的氈房外,便傳來了少年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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