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卿一行人在村子停留了五日,和鮫人族商議好離開的日子之後,便準備起航離開。等蕭止戈迴了鄴京,尋一塊合適的地方,便會再派船隻來接他們離開。出發那一日,鮫人族去送行,八艘海船停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之上,俱是整裝待發。安長卿與蕭止戈立於船頭,對島上的餘橋等人道:“最多三月,我們必會來接你們。”餘橋眼睛極亮,蹦起來朝他揮手道:“我也要這樣的大船來接我!”安長卿便笑著說好。一聲號角聲響起,船隊緩緩起航。安長卿與蕭止戈牽著手站在船頭,看著眼前的海島越來越小……比起來時,船隊不再急躁,航行地十分平穩。遠處海麵上有海鳥低飛,落在漂浮的木箱上整理羽毛,安長卿目光無意掃過,頓時凝了凝,他趴到船邊仔細看了半晌,立刻叫人放小舟下去打撈。淮如善聞聲而來,奇怪道:“你撈海上的破箱子幹嘛?”安長卿指著飄飄蕩蕩的木箱子道:“你再仔細看看,那是什麽?”淮如善聞言立刻湊近去看,看清楚之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喃喃道:“這是天宮裏的……它們怎麽到這裏來的?”安長卿也覺得奇怪,不過奇怪歸奇怪,若是不出意外,這些箱籠裏裝的可都是金銀珍寶,還是得撈上來的。下海的士兵將箱籠撈上來打開,果然就見裏麵滿滿當當裝著金銀。箱籠一共有上百個,盡數撈起來後打開,幾人麵對裏麵滿滿當當的金銀珍寶,俱都沉默了。淮如善小聲道:“我怎麽覺得有點不正常?”這便宜撿的實在有點嚇人。他不說,其他人也這麽想。天宮在山中,就算被海水淹了,這些箱籠被衝出來,也不至於會飄到此處。此情此景,倒更像是被特意放在這裏,等著他們來撈的。“這海上不會真有鬼吧?”淮如善忍不住嘀咕道。他又想起來在天宮看見的那個影子了。“你們還記不記得,蕭厲與餘嶠還有一個孩子?”安長卿問道。手劄中記道:在蕭厲晚年時,兩人育有一子,取名為蕭慕魚。或許是為保護孩子,餘嶠並未太多提起這個孩子,隻一筆帶過,說這孩子隨他,乃是鮫人模樣。餘嶠說鮫人壽數更長,按照時間推算下來,蕭慕魚還活著倒也不奇怪。蕭止戈道:“說不定他還活著,隻是不願露麵。餘三說幾十年前天宮機關忽然啟動,大門緊閉。但我們進入時一路通行,並未遇到機關。大約便是有人暗中幫忙,”他們先前猜測是餘嶠破解了天宮機關,但若仔細推算,時間其實對不上,但若是蕭慕魚破解的,就能解釋通了。還有淮如善所見到的那個人影,鬼魂的可能性不大,是蕭慕魚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些。隻是他們雖然這麽推斷,卻也沒有實證。畢竟鮫人族的存在已經足夠稀奇,遑論更難見到的鮫人。幾人對視一眼,都默契地將此事按了下去,不再深究。隻有安長卿趴在船邊,朝著湧動的海水道了一句“多謝”。將箱籠撈起來後,船隻繼續航行,直到看不見船隻了,那片海麵上才揚起一條銀白色魚尾,緊接著另一條魚尾也揚了起來,在海麵上拍打出浪花,平靜的海麵上,兩個赤著上身,長發如海草披散的青年遙望已經看不見的船隻,之後齊齊擺動魚尾,再次鑽入了海底。***返航一共花費了十餘天,到達雨澤時,已經是十月中旬。因為出來太久,安長卿與蕭止戈沒有在雨澤多留,清點了人馬和行囊後,便準備啟程迴鄴京。他們離開前,淮如峪在朝上提出了雨澤自此並入大鄴版圖,向大鄴稱臣之事。雨澤官員第一反應自然是反對,但淮如峪堅持己見,又將利弊一一與他們分析清楚,拉鋸數日之後,他終於說服眾臣,派了使臣隨同蕭止戈一行前往鄴京遞交正式國書。除此之外,淮如峪出於感激,附送了大批貢品,其中就包括淮如善喂養的一對大象和一對白孔雀。一隻變成了一對,安長卿自然樂意之至,唯有淮如善一臉憤懣地指責他哥拿他的寶貝充門麵,進而憤憤地混進了使臣隊伍之中,跟著安長卿一行北上。安長卿是在隊伍出發後五六日才發現混進來的淮如善的,返程時他們走得急,此時已經出了雨澤邊界,進了大鄴境內。淮如善不怕被送迴去,也不再遮遮掩掩,主動現身跑到安長卿的馬車上去蹭吃蹭喝。路上又行了半個月,進了十一月時,他們一行終於抵達鄴京。提前接到消息的群臣在鄴京城外恭迎。彼時蕭止戈與安長卿騎著駿馬並肩受百官叩拜,在他們身後,是前來遞交國書的雨澤使團,以及雨澤進貢的大象和白孔雀。大象高大威武,隻觀體型便覺得駭人;白孔雀高潔神聖,即使屈居木籠之中,仍然猶如神鳥,凜然不可侵犯。他們在百官的恭迎下帶著大隊人馬與大象白孔雀進城,聽聞消息出門觀看的百姓們瞧見了,紛紛跪地口稱萬歲。這一日,後來在史書上被稱為“盛世之開端”,大鄴收複舊地,擴大版圖,數百年盛世自此而始。*皇帝與雁王離京數月終於歸來,甚至不費一兵一卒就使得雨澤主動臣服。先前對兩人離京頗有微詞的官員們此時隻剩下交口稱讚。群臣尚且如此,目睹鄰國進供的坊間百姓更是將皇帝與雁王捧成了天上神仙下凡。都說是老天看世道艱難民不聊生,才送了明君下凡來救民於水火。坊間傳言一傳十十傳百,百姓們深信不疑。而蕭止戈聽聞,不僅沒有阻止,甚至還在其中添了一把火,讓這傳言燒得更旺。十一月初八,雨澤使臣當朝遞交國書,自願合入大鄴版圖。蕭止戈欣然而允,封淮如峪為閔王,淮如善仍為煜王。改雨澤為澤州,為閔王與煜王之封地。同時派遣鴻臚寺官員常駐澤州,正式設立海上通商口岸,與海外諸邦往來貿易。十一月十六,新任西蜣王親自帶領使團抵達鄴京,亦主動遞交國書,稱願歸順大鄴。這是安長卿第一次見到商闕,他身形高大,眉宇間有深深“川”字紋路。他單膝跪在地上,右手貼於左胸,垂首肅容道:“薛無衣之承諾,今日我來兌現。望陛下善待西蜣百姓。”蕭止戈走下龍座,接過他親手遞交的國書,鄭重道:“朕必不會叫你們失望。”自此,西蜣歸入大鄴版圖,蕭止戈改西蜣為蜣州;原西蜣王商闕亦封王,以蜣州為封地。雨澤、西蜣先後主動歸順大鄴,數百年前從大鄴分裂出來的版圖終於完整。待一切封典結束,恰好又是一年冬至。冬至日,帝王需至城郊祭天。去年冬至之時,是蕭止戈獨自前去,但今年他不僅帶上了安長卿,還帶上了蕭安珩兄妹倆。這一年冬至祭天大典格外盛大,除了文武百官到場,還允許百姓觀看。無數百姓蜂擁而至,等著看祭天大典。鄴京此前下過一場雪,祭壇之外盡是一片銀裝素裹,給祭典又添幾分聖潔。蕭止戈與安長卿並肩行來,自紅毯一端走向祭壇。自古以來都是帝王獨自祭天,從未有過他人同行的經曆。但官員們顯然已經習慣了蕭止戈的“不合規矩”,況且收複雨澤與西蜣,雁王亦功不可沒。如今皇帝便是給他再高的尊榮,也無人再敢置喙。兩人在禮官的唱禮聲中,一絲不苟地執行祭天儀式。禮畢之後,唱禮官本來宣布祭天大典結束,卻被蕭止戈抬手阻止了。隻見身穿明黃龍袍的男人上前一步,聲音鄭重道:“今日祭天,天地為鑒,群臣百姓為證,朕正好再宣布一事。”他話音剛落,便見一側的太監總管韓彰捧著一卷明黃聖旨上前。蕭止戈接過,沉聲道:“雁王安長卿,與朕成婚三年有餘,風雨同舟不離不棄。於私,為朕誕下太子與隋珠公主,使大鄴江山後繼有人;於公,朝堂建言獻策,憂君之憂,苦百姓之所苦。又輔佐朕不費一兵一卒收複雨澤與西蜣……乃封無可封之大功,朕感懷於心,為彰雁王之功績,特封雁王為鳳君,與帝同尊,並稱‘雙帝’。”說完不等愕然的眾人反應過來,便將那卷聖旨鄭重放入安長卿手中。身後早有準備的汪昱用金盤端著一件銀白色繡金龍的龍袍上前,雙膝跪地,口稱“鳳君萬歲”。蕭止戈將與他同款不同色的龍袍展開,披在安長卿身上,高聲道:“今日百官萬民為見證,朕在此立誓,朕與鳳君,絕不負諸位期待!”誓言擲地有聲,呆愣的百官從驚愕中迴過神來,紛紛跪地高唿:“陛下英明!鳳君英明!”四周百姓受此感染,紛紛跟隨跪地山唿,素白一片的天地之中,二人並肩立在祭壇之上,受百官萬民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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