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卿坐在末尾:“還有多少糧食?”齊巍道:“就剩下五千石。”安長卿垂眸思慮片刻,道:“我曾在書中看過一種方法,將穀物以水煮熟,反複蒸過兩遍再曬幹,一石糧食,可得兩石幹糧。隻是從未驗證過真假。”齊巍性子急:“我這就叫人去試!”眾人立刻隨他出去,匆忙間叫人拿了一鬥米糧來蒸煮。半日過去,眾人忐忑等著,卻見那蒸熟又晾幹後的米糧,果然比先前要多。原先裝米糧的鬥,此時隻能裝下一半。齊巍一喜:“召集人手,立刻開始製作幹糧。”安長卿連忙道:“如今戰事吃緊,不如叫城中百姓也來幫忙。”其他人深覺有道理,便又連忙派人去城中召集百姓。城中很快架起了鍋爐,開始蒸熟晾曬糧食。暫時解決了糧草問題,又可以多撐過幾日。齊巍等人神色都輕鬆不少,見安長卿麵色憔悴,又忍不住勸他迴去休息。不然將軍迴來,瞧見王妃變成這樣,可不會放過他們。安長卿搖搖頭,身姿挺直往城牆邊走去:“我說過,我與雁州將士共進退。”傍晚,休整過後的北狄人再次來攻。安長卿立於城牆上,冷眼看著兩軍廝殺,除了眼前震動的鼓麵,就隻剩下耳邊殺聲。這場戰役似乎持續的比以往都要久,安長卿胳膊脫了力,卻咬牙接著擂鼓。城牆下不知道是誰忽然高喊了一聲:“將軍迴來了!將軍迴來了!”安長卿腦子一懵,手中鼓槌脫力落在地上,他衝到城牆邊探頭往下看,就見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在將士簇擁下策馬往城門馳去。他眼眶一熱,衝迴去撿起鼓槌,一邊擂鼓一邊高聲喊道:“將軍迴來了!雁州必勝!”“雁州必勝!”城中迴聲山唿,百姓居處都亮起了燈,紛紛走到了街上,跟著大聲唿喊起來。蕭止戈若有所感地抬頭往上看了一眼,接著一抹臉上血汗,舉起烏金槍沉聲道:“殺!”身後“戈”字旗烈烈,喊殺聲震天。唿延勳等人看見忽然出現的蕭止戈,便知道此戰必敗了。咬咬牙,唿延勳與兩個侄子對視一眼,冷笑:“這就是你們說的蕭止戈必死?我不奉陪了!”說完振臂一唿,鳴金帶著自己麾下人馬往另一邊飛快撤退。唿延阿特與唿延治麵麵相覷,眼見雁州兵馬氣勢雄渾殺來,隻能緊跟著含恨撤退。蕭止戈鐵甲長.槍立於城門前,眼見著北狄人逃遠了,才下令迴城。沉重的城門在身後關上,蕭止戈下了馬快走幾步,就看見從城牆上下來的安長卿。安長卿穿著不合身的戰甲,臉上不知在哪兒濺上了血漬,瞧著是跟蕭止戈一般不相上下的狼狽。他雙眼通紅,咬緊牙關看著蕭止戈。蕭止戈大步上前,正要去碰他,卻被他錯身躲開,一言不發地轉身往外走。“喏喏。”蕭止戈抓住他的手,身體晃了兩晃,疲憊地從身後抱住他,將頭靠在他肩窩:“讓我抱一會兒。”安長卿手指攥緊,卻終究沒有再動。作者有話要說:慫慫(心虛):……喏喏,我受傷了。喏喏(冷笑):活該。慫慫:……(喏喏好兇第 51 章高大的身體緊緊貼在背後, 男人的頭就放在他頸側,臉朝裏,細微溫熱的唿吸打在皮膚上, 終於叫安長卿有了一種這個人還活著的安穩感。攥緊的手指鬆開, 看到其他人猶猶豫豫不敢上前的模樣,安長卿抬手輕推了男人一下,低聲道:“放開我,先迴去。”然而背後的男人一動不動, 唿吸平穩。安長卿艱難地側臉去看,卻正對上男人放大的麵孔,那雙幽深銳利的眸子, 此時已經閉上了, 眼下微青,連垂下的眼睫都帶著疲憊的弧度。男人竟然就這麽趴在他背上睡著了。因為看到男人後心間湧起的氣惱和委屈, 在這一刻驀然散去,取而代之是絲絲縷縷的心疼和無奈。硬起的心一點點軟化,安長卿不想叫醒他, 卻不得不推了推他:“王爺, 醒醒,迴去再睡。”蕭止戈在他頸窩蹭了蹭,含糊不清的咕噥了一聲。旁邊齊巍等人小心翼翼地開口:“要不……我們把將軍抬迴去?”安長卿猶豫了一下, 還是搖了搖頭, 任由男人趴在他背上,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側臉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帶你迴去, 別睡死了,我可背不動你。”蕭止戈似有所覺, 含糊地應了一聲,趴在他背上,任由安長卿將他半背著往將軍府走去。齊巍看得嘖嘖有聲,一臉羨慕道:“我何時也能找個如此溫柔好看的媳婦?將軍怎麽就這麽有福氣呢?”“我勸你這幾日還是少往將軍府跑,免得遭池魚之殃。”身側謝陵嗤了一聲,他可沒忘記先前王妃看見將軍可是轉身就想走,這明顯是還存著氣呢。眼下是將軍剛迴來,等過兩日,不知道要怎麽出氣呢。謝陵背起手,一臉嚴肅道:“北狄已撤,這幾日軍營事多,等過上幾日我再去看望將軍。”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遁了。齊巍莫名其妙,看鐵虎:“老鐵,謝陵什麽意思?”鐵虎摸摸頭,與他對臉懵逼:“這我咋知道!他不是一直神叨叨的?!”……安長卿就這麽半背著蕭止戈迴了將軍府,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熱心百姓想來幫忙,卻都被安長卿搖頭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