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門,又坐上來時的馬車迴府。馬車裏燃著暖爐,安長卿被烤得有些熱,便脫下了狐裘。隻是脫了片刻又覺得手冷,他眼珠轉了轉,去瞅一旁的蕭止戈,不著痕跡地往他身邊靠了靠,又把手伸過去,塞進他手心裏暖著,嘟囔道:“有點冷。”蕭止戈聞言握住他手,細細給他暖著。安長卿偷偷抿唇笑了笑,半邊身體也靠過去挨著他:“王爺覺得我今日的表現怎麽樣?”蕭止戈睨他一眼:“很好。”安長卿偷偷撇嘴,心想這人怎麽連句好聽的也不會說,自己費了這麽大力氣,也不知道多誇幾句。“哪裏好了?”安長卿眨眨眼睛,故意問道。蕭止戈果然便頓了頓,才道:“哪都好。”好到他聽到那一番話時,幾乎要忍不住信以為真。作者有話要說:慫慫:喏喏哪都好,就是不喜歡我(生悶氣第 19 章安長卿氣悶,隻覺得這男人越發像個鋸嘴葫蘆,打一棍子才蹦一句話,若是不去問他,他能默不吭聲一路。但凡這人肯多說點話,上輩子兩人也不至於走到那樣境地。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呢?明明做了這樣多的事,卻什麽也不會說。背地裏歎了一口氣,安長卿偷眼覷著又不吭聲的男人,心道這樣可不行。他垂眸思索片刻,很快有了主意。隻作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可憐兮兮地看著蕭止戈:“王爺不用敷衍我,若是覺得我做得不好,直說便是。”“沒有敷衍……”蕭止戈沒想到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就讓身側的人委屈起來。他的王妃側著臉,半邊麵孔藏在陰影裏,露出來的半邊,眼睫沮喪地往下垂著,像一隻無精打采的蝶。“你做得很好,太後和皇後都信了。”“那你呢?”安長卿忽然轉過頭看向他,黑亮的眼裏閃爍著什麽,問道:“你信嗎?”蕭止戈對上他的眼眸,心裏便軟了軟,抬手給他將臉頰的碎發攏到耳後去:“我信。”不管是不是曲意逢迎,隻要他說了,他便信。安長卿眼睛更亮,蹭了蹭他的手心,雀躍道:“那王爺說的話……我也要當真了。”“你說的……不納妾,也不跟別的女人生孩子。”“嗯,”蕭止戈不是個輕易許諾的人,他說出口的話,就一定會做到。安長卿隻覺得前所未有的高興,心髒在胸腔裏劇烈的跳動著,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在這一刻沸騰,鼓動著他去做點什麽。他極力咬住腮幫肉,才克製住了洶湧而出的喜悅,但即便是這樣,他的眼睛也極亮,是蕭止戈見過的,最好看的星星。“這輩子,就我們兩個人。”安長卿情不自禁地展臂抱住他,臉頰在他頸窩蹭了蹭,因為太激動,眼眶被淚液濡濕。他嫌丟臉,把臉藏在蕭止戈頸窩裏,在他耳邊鄭重許諾道:“我會一直陪著你。”他不會再看著他一個人走上寒冷的至尊之位。這一次,他會陪著他。千秋萬代青史垂名也好,一世而亡臭名昭著也罷,隻要他不鬆手,他就陪著他走下去。蕭止戈神情一瞬恍惚,腦海裏驀然閃過一道稚嫩的聲音。那聲音說:以後我陪著你呀。低低地笑出聲,蕭止戈像許多年前一般,啞聲應下:“好。”應下的同時,腦海裏劃過的卻是放在安家的眼線傳迴的訊息。“三少爺與李家的表少爺極為親近……”“表少爺給三少爺送了詩……”“表少爺給三少爺送了畫……”“表少爺要迴老家定親,臨走前送了三少爺一塊玉佩,三少爺收下了,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太好……”目光劃過安長卿腰側,那裏正掛著一塊他從不離身的雙魚玉佩。蕭止戈眼神沉了沉,卻不由將人抱的更緊。不管他心裏藏著誰,到如今,他隻能是自己的了。他所求的東西不多,唯有這麽一點虛無縹緲的溫情,讓他無法割舍。從年少到年長,他都如同撲火飛蛾,目光不自主地被吸引著。現在,人終於被他擁在懷中。他親口對他說,會陪著他一輩子。即使明知逢迎之語,明知他很快便會拋到腦後,他也不會再放開。***迴到王府時,天色已然黑了。安長卿把手從蕭止戈溫暖的掌中抽出來,不情不願地披上了烤的暖和的狐裘。隻是他低估了夜間的寒冷,下車時還是沒禁住打了個哆嗦。倒是蕭止戈穿著那身不怎麽擋風的親王禮服,在寒風裏跟沒事人似的。嫉妒地看了他一眼,安長卿壞心眼的將冰涼的手貼上他脖子。蕭止戈果然一僵,接著有些無奈地將他的手拿下來暖住:“別鬧,外頭冷。”安長卿癟癟嘴,被他牽著往裏走去。一行下人見狀連忙垂了頭,隻在心中暗暗咋舌,敢這麽戲弄王爺,王妃還是頭一個。安長卿可不管這些,在馬車上他自覺已經跟蕭止戈說開了,既然都約定好了要一起過一輩子,他自然也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加上蕭止戈這些日子來的縱容,說話行事也更加肆無忌憚起來。而且現在看來,蕭止戈就是根話少的木頭樁子罷了,沒什麽嚇人的。兩人迴了房,因沒在宮中用晚膳,便讓下人準備了幾個小菜擺在房中。用過晚膳後,安長卿嫌棄今天又哭又跪地折騰出一身汗,又換上輕便的衣裳,去浴房泡澡。去了浴房,脫了衣裳下水,才發現兩邊膝蓋還有大.腿上都有大塊的淤青。膝蓋上是跪的,大.腿上便是他怕哭不出來,自己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