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抿了抿嘴,臉色難看的端起茶水朝嘴邊送,下一秒,她驀然站了起來,啪的一下子將茶杯丟在地上:“誰沏的茶?要燙死我不成?!”伺候的人也是機靈的,急忙過來道:“夫人息怒,小的這就過去給您換一壺!”宋夫人一把將他推開,借機發怒道:“你們名軒閣便是這樣待客的?頌兒,我們走!去別家去買!”京城裏頭名軒閣的東西是出了名的貴,這宋頌要是真叫掌櫃的把他們的鎮閣之寶拿過來,她今天的血估計都能給她吸幹。這個時候宋頌要是不跟上,那就是不懂事了,一側的小廝戰戰兢兢的看向他,他們要是一次性惹怒兩個貴客,不定主人來了怎麽責罰……宋頌卻皺了皺眉,伸手把桌子上的茶水端起,輕輕抿了一口,隨即笑道:“母親這是怎麽了?名軒閣的東西是出了名的好,開門營業,這待客之道也是業內數一數二的,不過是一杯熱茶而已,倒也不見得太燙……您這樣小題大做,別來日被人傳出我們是買不起才故意找茬兒。”他在秦氏綠起來的臉色裏走過來,小孩兒一樣扯她的手臂:“母親,您可是皇後親妹,若不在這兒買,還有哪裏能配得上您呢?”他說罷,精致的眉眼忽然跋扈了起來,怒道:“你們到底是這麽迴事?就這樣讓我們一直等著嗎?我母親金尊玉貴,等壞了你賠得起嗎?!”……這,還從沒見過哪個金貴人能等壞的。宋頌說這話分明是無理取鬧,但秦氏要是這會兒再喊著要走,一來好像坐實了買不起的言論,二來,也坐實了宋頌話裏的無理取鬧。她被宋頌的捧殺弄的火氣乍起,卻又不得不隱忍的重新坐迴了椅子上,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宋頌,後者含笑放開她,平靜的坐在了另一邊。隔了一麵雕花全麵屏風的後方,一個男人忽然輕笑了起來,道:“這是哪家的公子,如此有趣。”“聽說是瘋王定下的王妃。”那男人眸子暗了暗,沒有再開口。秦氏被按在椅子上之後坐立不安,她扭頭去看宋頌,後者正捏著梅花酥朝嘴裏送,他吃東西的時候很好看,舉止優雅,這段時間被厲霄養的兩頰也有了肉,各類養生膳食連番來過,皮膚也有了瓷白通透的痕跡,身著白衣似雪,脖子間纏著白貂圍脖,一眼看去,簡直是謫仙似的人兒。可惜秦氏有濾鏡,怎麽瞅他怎麽不順眼,尤其是在他啟唇含住糕點的時候,他都有種宋頌在吃自己肉的感覺。她皺著眉收迴視線,好不容易等到掌櫃的把東西呈上來之後,宋頌才接過身邊人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那些寶貝都用盒子封的很好,那些盒子雕刻也都非常精致,掌櫃的先從最近一個打開給他看,道:“這個鐲子名喚‘棲鳳’,乃前朝元明皇帝打給劉皇後的,出自當年最頂尖的工匠之手,您瞧這兒。”他將那鐲子迎著窗前映進來的光輕輕一照,不知出於何種原理,鐲子上的鳳凰在那一瞬間竟然仿佛飛了出來,掌櫃的捏著那鐲子小心翼翼的轉動,然後那鳳凰便在鐲子前揮動翅膀,十分驚人。他說罷,將那金鐲重新放迴裏麵,道:“這鐲子便是名軒閣最貴重的飾品,有很大的收藏價值,不知公子可還喜歡?”他說完,一側的宋夫人便道:“這女孩子戴的東西,頌兒要來做什麽?”宋頌露出自己的手腕,他因為常年吃不好飯,手腕非常纖細,明明已經有十九了,骨節卻跟十六七歲的少年似的,那手腕雪白,手指也跟工藝品似的,仿佛一碰即碎。隻聽他不要臉道:“王爺常說我皓腕如霜,膚白似雪,哪怕是與這京城裏最豔麗的女子相比也毫不遜色。”掌櫃的神色不變,秦氏則一臉要吐的表情,宋頌卻旁若無人,繼續道:“掌櫃的覺得我可配得上這‘棲鳳’?”這時,外麵忽然傳來笑聲,一個聲音道:“自古金器配美人,豈有美人配金器的道理?”幾個人齊齊迴頭,隻見走進來的男人器宇軒昂,舉手投足之間充滿貴氣,他笑吟吟的望著宋頌露出來的‘皓腕’,後者立刻將手腕垂下,那人道:“王爺慧眼識美人,言語過於匱乏,豈能說出公子半分風流,這棲鳳向來是贈美人的,美人則不分男女,在下瞧著這棲鳳啊,合該與公子相配。”他說罷,又話音一轉,眸子看了一眼宋夫人,道:“不過這棲鳳價格昂貴,不知公子府上可出得起?”宋頌用你哪根蔥的眼神看著對方,掌櫃的剛要解釋,就見他擺了擺手,笑著道:“不才在下靳勉,乃名軒閣駐乾京的總管事。”宋頌的目光轉到了秦氏身上,後者臉色不太好的道:“這鐲子若是戴上,會不會顯得女氣了些?”靳勉一笑,道:“夫人有所不知,這棲鳳雖然是元明皇帝打給劉皇後的,可後來卻曾經輾轉到了前朝最後一任皇帝身邊的男寵手上,據史書記載,此人‘有容有止,姿容絕佳’,這棲鳳戴在他的手上,便是錦上添花,所謂美人如玉,配金極妙,這金飾是從不挑男女的。”宋夫人還要說什麽,外麵卻又忽然傳來動靜,一個黑衣男人卷著寒霜大步走進來,他的目光在場內劃了一圈兒,眾人齊齊一個激靈。連那叫靳勉的都臉色難看了起來,這厲霄怎麽過來了……名軒閣這種地方,要是給他瘋起來,那可得損壞不少好物。宋頌的心思卻是微微一定,厲霄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然後看了一眼那敞開的盒子,大步走了過來。眾人紛紛閃避,隻見他來到近前,伸手拿過鐲子,對宋頌道:“手。”宋頌乖乖把手伸過去,厲霄便親自給他將鐲子套了上去,拿起來對著光一看,那飾品襯著那隻手腕,果然十分好看。他扭頭看向宋夫人,挑眉道:“不願買?”“……”宋夫人強笑道:“怎麽會,隻是其他幾個盒子都還沒看過,我怕這孩子三心二意……”“三心二意?若是都相中便都買了。”厲霄道:“國公府守著福香樓這大江南北的產業鏈,若是連名軒閣的幾個物件都買不起,那你們也不要幹了,給頌兒當嫁妝都抬來本王府上好了。”宋夫人嘴唇抖了抖,道:“哪裏,買得起,自然買得起。”她生怕厲霄真的要把福香樓給奪走了,這強盜作風誰能招架得住,急忙道:“快,都打開給頌兒瞧瞧。”宋頌卻輕笑了一聲,道:“王爺有所不知,昨日父親已經與我說好,福香樓原本就是我母家的東西,加上當年我母親抬過去的嫁禮,這迴都會給我當嫁禮一起抬去王府。”秦氏驚唿:“什麽時候的事?!”“你喊什麽?”厲霄冷厲的目光掃過去,頓時叫秦氏嚇成了鵪鶉,他轉臉看向宋頌,溫聲道:“國公爺倒是通情達理之人,看來本王對他有些誤會。”宋頌點了點頭,軟聲道:“何止父親,母親也是極為善解人意的。”他說罷,看向仿佛吃了黃連、嘴巴反複在抿成曲線和上揚嘴角之間徘徊的秦氏,靦腆道:“孩兒說的對嗎?”作者有話要說:秦氏:對尼瑪……瘋王:嗯?第二十章 放肆有一瞬間,秦氏想衝上去把宋頌的臉皮給撕下來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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