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藤蔓不曉得是從什麽地方生長出來的,似乎每一寸都吸附在崖壁上,我們兩個一前一後攀著藤蔓貼在崖壁上往旁邊挪行。


    挪到與對麵平台相對的位置,果然遇到了一個藏在崖壁上藤蔓內的洞穴,三五米高的深度,他扶著藤蔓半蹲下去,伸手去扒開穴口,忽然“嘖”了一聲。


    “怎麽?”我下意識地俯身下去追問,話音出口的瞬間,當即看清的被他扒開的穴口位置,這個洞穴似乎是個蛤蟆洞,裏邊的穴壁上鱗次櫛比的排布著成千上萬的洞穴,每個洞穴內都盤踞著一隻或兩隻絳紫色的蛤蟆,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灰色的蛤蟆背上伸出了密密麻麻地絳紫色水泡。


    我條件反射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些也是蠱種?”


    容六雙目緊盯在穴口內,遲疑了片刻點了一下頭,遂別過臉來對視著我的一雙招子,壓低聲音講道:“跟我一起慢慢進去,千萬別驚動它們。”


    他慢慢一寸一寸將那些盤踞在穴口位置的藤蔓扒開,直至扒出一個半人高地口子,才小心翼翼地從缺口中鑽進去半個身子,整個過程就像是被可以放慢了數倍,我們雙方的心跳和唿吸聲在這種空曠靜謐的環境下被無形中放大。


    同樣地唿吸和脈搏節奏,聲音隨著我跟在他身後鑽進洞穴過程,持續被放大,等到我整個人完全進入洞穴內,才意識到,這唿吸和心跳的聲音並不是來自於我同他,而是來自那些盤踞在洞壁上的蠱種。


    這個洞穴並不深,進步不過十米左右,洞底位置是一道跟之前那道半人高的門差不多的入口,入口處是一道一模一樣的門,不同的是,這道門的門閂似乎比先前的精致,這個距離看過去,都能看出門閂兩端雕了獸首。


    我們往洞內走了幾步,隨即發現整個洞穴呈由外到內下斜的趨勢,洞底入口的那道門的高度,既是洞底頂底的相對高度。


    容六動手鬆開纏在我們雙方腕子上的龍鎖,鬆開我示意我站在原地別動,隨即自己動身上前,走到洞內正中位置,龍鎖零零落落地散下來,他腕上一用勁兒,鎖鏈既被甩了出去。


    那鏈子一扣住門閂,我這廂當即做好了準備,拔出隨身的匕首預備去應戰,與此同時,他雙手做了收緊動作,渾身上下擺出防禦姿態,右手腕子一顫,隻這麽一個輕微地動作,被龍鎖扣住地門閂遂應著金屬機關聲與那半人高的犬門脫離,摔在門下。


    意外地是,這一迴門裏倒是沒有竄出什麽東西來,方才這陣動靜兒也沒有驚動洞壁上盤踞的蠱種,保險起見,待門閂落地,又等了幾分鍾,容六才拿腳準備過去開門。


    我想也不想,當即上前兩步去拽住他,就講:“我來。”


    “不行。”他亦是想也沒想,直截了當吐出兩個字來,皺了皺眉頭,忽然問我:“你一路心不在焉,在想什麽?”


    我叫他問得一愣,這一路上他屢次瞧著我欲言又止,想來既是想問這個的,這會子這裏頭隻有我跟他,那小獅子和四個夥計還在對麵的平台上頭,我瞧著他那雙明亮的招子看了一會兒,反問他,“你把那小獅子招來,又是想幹什麽?”


    他原隻是皺了皺眉頭,這會子一對眉目盯著我一點點擰起來,沉默了半分鍾,才嗤了一聲,“你就是在想這個?”


    他那嗤得一聲裏頭不曉得帶著什麽情緒,隻這一下,倒叫我這眼前人,仿若迴到了六年前的模樣,一雙招子裏頭總也藏著些陰冷地勁兒,讓人看了極不舒服。


    就為他這嗤得一聲,明曉得當下不是發瘋的時候,我偏瘋了起來,反詰一句,“那你覺得我該想什麽?六兒爺,我還沒忘記,你可是那張家小獅子的狗,這蠱塚裏頭有多險我知道,要是那小獅子不來,我恐怕還真以為你此行為了給我解什麽蠱,可是那小獅子在這兒,你說我該不該懷疑你?”


    我說話的當兒,眼瞧著他眉目擰得直打結,奈何說出的話再想收迴來,哪有的事兒?也隻能說完了話,冷眼瞧著他,等他給個解釋。


    偏他這人向來不多廢話,隻不溫不火地喊了我一聲,說:“花梁。”就沒了後話,也不解釋,也不辯白,轉了話鋒道:“別想了,你跟在我身後,自己小心。”說完,當即徑自轉身貓進那半人高的犬門裏頭。


    他這一聲喊的不曉得帶著什麽感情,我聽不出來,也實在沒法子再費心思去猜,便幹脆不想了,信他的是我,疑他的也是我,左右他連一個解釋都不屑給我,我又做什麽要為難自己去花這些沒用的心思。


    待他貓進那道門內,我緊隨在後頭跟進去,才鑽進半個腦袋,既借著他手裏的手電光看清了裏頭的情況,這應該是一間接連內外的樞紐房室,室內空間不大,大抵也就一個臥室的樣子,裏頭擺滿了體積、式樣、材質相近的瓦壇。


    一眼望過去我便曉得,這些瓦壇跟我們進來時在甬道中看到的那些瓷瓦罐子不同,不光是外形不同,裏麵撞得東西應該也是不一樣的。


    走到這裏,稍微迴憶迴憶就不難發現,照容六的話,這蠱塚是蠱門人為蠱母修建的廟堂,也該有類似三殿二房一層堂的格局,而在這座蠱塚中,我們穿過的這些個閂著門閂的犬門就是格局之間的過渡帶。


    因而每進一道門,離蠱母也就越近一分,同樣的,門內的空氣也發生了變化,這道門之外取那腐敗腥臭味而代之的是瘟膩的花粉味,而到了這道門裏,取花粉味而代之的竟然是酒味。


    隨著酒味鑽進鼻腔裏,我胸膛裏又隱隱開始作痛,不曉得是不是跟這些瓦壇裏頭的東西起了共鳴。


    顯然容六當即也意識到空氣中的氣味發生了變化,他那雙明亮的招子在這間瓦壇室裏頭逡巡了兩圈,忽然扭頭抬手把我往後頭擋了半步,警醒道:“小心。”


    伴著他這話出口的同時,靜謐地空間內忽然響起了兩聲瓷瓦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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