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他話音落下時,花梁吐出了這兩個字,然後毫無預兆地暈厥了,就算是沒有設備的情況下,容六當時判斷,花梁也是不會那麽容易暈過去的,但是就在他說出自己名字的下一秒,花梁再也沒給他任何反應。


    果然不是什麽吉兆啊!容六第三次把從龍鎖裏的細針紮進花梁的虎口中之後,他停止了徒勞無功的折騰。


    以後還是做個壞人吧。彼時的花梁還沒有斷氣,容六放棄了掙紮,如果他再信任花梁一點,或許就不會放棄了,同樣是這條道上的人,誰都不會不給自己留後路,花梁也準備了後援軍,而且他的後援,比他的要早一點。


    幾乎就在花梁徹底暈厥的半個小時後,生路就被人從外麵打通了,來救他們的人是花梁的心腹,那些原本應該帶進墓裏的心腹。


    花梁比他想象的,更聰明一點。出墓時,容六是這麽想的。


    這些人如果一起被帶到墓中,說不準現在也一起被困在裏麵了,就算不被困在裏麵,也沒法把那些混球一網打盡。


    沒錯,一網打盡叛徒一個都沒有逃掉,花梁的人雖然沒有帶進去,卻遠距離尾隨著他們,當他們帶著那些混球進墓之後,後援部隊就已經尾隨上來,那幫混球一出去,就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墓室被炸塌後,他們第一時間展開了救援工作,隻是這個虛塚葬的太深,加上搜索範圍太廣,足足花了三天時間,才把他們搜救出來。


    花梁的城府,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容六這麽想的時候,又是因為另一件事。


    一出墓,花梁就被送到最近的醫院救治,基本脫離危險後,就立即帶人迴家,那天在花家,容六看到了一場精妙絕倫的表演,花梁不去做演員,實在是業界的一大損失。


    落網的叛徒看了花梁一場精彩的演出,最終供出了幕後黑手,到底是自己人,就算是叛徒也會有良心發現的時候,最關鍵的是,花梁開出的誘人條件,對方給多少,他給雙倍,甚至當場一人手邊放了一箱錢,願意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否則——死!


    重壓之下,到底有人撐不住,率先鬆了口,那幫混球的心理防線至此潰不成軍,那天,容六第一次看到那麽搞笑的場麵,一幫人爭相恐後的招供,以至於最後花老板聽不清,不得不打了暫停手勢,笑眯眯地指著其中一個,說:“別著急,一個一個來,慢慢說,你先說。”


    叛徒們到底都說了些什麽,數年後容六再迴憶起來,已經毫無印象,他記得的是,那天得到答案的花梁,親手、一槍一個,殺了他們。


    殺人時的花梁是笑著的、是冷血的、是狠佞的,他說:“該殺的狗,我可是從來不會手軟!“


    開槍時的他笑得像個嗜血的瘋子,殺完人、槍聲盡、硝煙散後,他忘了花梁做了什麽樣的部署。


    那天的一切迴憶起來就像一場短暫的噩夢,但他記得,那天所有人都散了,花梁扔掉槍,指著地上的那些錢箱,對他說:“不聽話的狗,無福消受,六兒爺,這些酬勞,收下吧,我不會虧待你。”


    容六沒有去動那些錢,那些沾了人血的錢,那些沾了肮髒的人血的錢,他靜靜地吐出兩個字,說:“不要。”


    花梁又笑了,突然盯向他,一字一頓地道:“不聽話的狗……”


    “你殺不了我,也不會殺我。”他沒給花梁說完的機會,接下了他的話,他第一次覺得花梁的聲音,那麽刺耳。


    花梁對他的話的不置可否,他沉默了很久,從腰側拔出了一把匕首,很精致的那種,是個好玩物,他用匕首指著容六的眉心,然後一點點移下來,移到他的喉嚨,突然鬆手,匕首掉落在他們兩個人中間,然後他說:“你應該說,我舍不得殺你,這麽好的狗,留著,總有用的,對吧。”


    其實真的隻是噩夢吧。


    那天容六沒有接花梁的話,因為花梁沒給他這個機會,就自己先倒下了,家族的崩離,加快了花梁身體的崩潰速度,那是花梁第三次在他麵前暈過去,也是之後數年的最後一次。


    之後他又在花梁身邊待了半年,半年前當花梁跟他說“我做不到”的時候,他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半年後,當花家的一切運作恢複的時候,他又像個與生俱來的王。


    那一天,他盡著醫生的責任替花梁完成了一次簡單的檢查,檢查結束,花梁對著他的臉拍下了一份文件,說:“我贏了。”


    他遲疑了半秒,把那份文件拿在手裏,掃也沒掃一眼,就對人歪了歪嘴角,說:“是我贏了。”


    花梁輕嗤了一聲,笑嗬嗬地反問:“怎麽?六兒爺想耍賴皮?花家保住了,我贏了,從現在起,你——就乖乖做我的狗吧!”


    容六沒什麽表示,折身過去收拾起藥箱,片刻後,他才開口道:“那個賭約,我壓得是保得住,你壓得是保不住,你輸了。”


    花梁詫異了一下,隨即想起了什麽,愣在當場,容六把藥箱收拾好,放迴原來的位置上,然後將文件放到他手中,所有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這再熟悉不過地場景,頭一次給花梁帶來了強烈地壓迫感。


    容六做完自己該做的一切,往外走了兩步,慵懶地背倚著門框對他露出一個笑容,雙手環胸,講起了規則,他說:“賭你能不能保住花家,你贏了,我就如你所願,當你的狗,你輸了,我們就是陌生人,我押——保得住。”


    “你輸了。”容六吐出這句話時,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這次是真的結束了,他說話間站直了身體,對屋裏的花梁做了個“再見”的手勢,“恭喜花老板,化險為夷,走了。”


    容六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時,沒有想過迴頭去看花梁的反應,他覺得,肯定很好笑了,但不管他什麽樣的反應,容六想,這一次,自己絕對不會迴頭。


    果然,還是做個壞人吧,好人——命可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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