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的病雖來的急,且還被庸醫給耽誤了一迴,但總算施救的及時。沒兩日就清醒了過來,隻是這病根是怕要落下了。

    她醒過來後,第一個就是聽得就是何姝眼中含淚的抱怨,說何媗如何指使杏兒說了怎樣尖酸刻薄的話。吳氏心裏更添煩憂,覺得女兒的名聲如何是能糟蹋的,便想著如何能將錯處都引到何媗那邊,還女兒一個清白幹淨的名聲。

    如此,吳氏雖病好了,卻因著心事,愈發的有了個久病之人的摸樣。

    隻不久外麵便傳出了何媗不僅為人霸道狠厲,還很是善妒。最是嫉恨何府三姑娘的美貌和才華,竟打發丫頭時常的欺淩了她,順帶著又讚了一次何姝的容貌無雙與嫻雅貞靜。

    讓年紀十一歲的何姝,早早的得了京城第一美人兒的稱號。

    先頭何媗多是招了些婦人的口舌,這次連帶著聽過何姝美名的那些少年公子們,也都一眾討伐了她。寫詩作詞暗諷明嘲的比比皆是,都歎息起若白蓮一般的何姝怎的有這樣曲折的命運。甚至於一些更加癡心的,看戲裏演的故事入了迷,又聽了何姝如何貌美的傳言,就起了終身非何姝不娶的想法。

    最後府外的流言終傳到了府內,有些喜歡掰扯事情的婆子,就好像得了新的秘辛一樣。一個個的都說三姑娘是個頂守規矩,原就想著不會做出什麽胡鬧的事,如此看,原來是二姑娘使人構陷了人家那個好姑娘呢。

    何媗這幾日因何培旭的傷幾乎好了,身上的擔子就輕了些。誰料才剛心裏鬆快些,何媗自己就小病了一場。原是何媗這些日思慮過重,本來又不是個壯實的身板,就熬病了。這一病,卻又惹得何老夫人好一頓擔心,何媗也才因此顧忌到了自身。稍微把傾注在何培旭身上的心思,轉了些到自己身上來。

    待有些許流言傳至何媗耳中時。何媗的病才剛好,聽了後,也隻是笑了想,不知那說她患有心疾又無法生育的傳言該何時傳出。

    這些事且存著吧,到時候一同清算了。

    最近,何媗除了注意調養了自己的身體外,還尋上了府裏養的幾匹好馬,等到天氣好,且無事的時候就騎上馬遛上一圈兒。也可以勾著何老夫人愛女的心思繼續偏幫著何媗,畢竟當初的何安景也是好騎馬的。

    管著府裏馬匹的是一對夫妻,男的姓黃,旁人叫他黃六,女的姓盧,未嫁時,叫做盧四娘。因盧四娘是個厲害的,平時對黃六就壓製的狠。所以府裏的人也未叫過盧四娘是黃六家的,反而有人

    打趣兒黃六,讓他舍了名字,往後就叫做盧黃氏罷。

    定國侯府是武將出身,早先何安景在的時候,更是個喜歡騎馬弄槍的,所以這定國侯府就特別辟了一塊地方做了個小騎馬場。隻是現在何安謙與何安庸做的都是文官,騎馬場平時沒大有人去。但何老夫人是個念舊的,心裏念著何安遠與何安景俱在的時光,所以即便無人去,卻也讓盧四娘他們好生照看著,不可荒廢了。

    隻是雖然無人來,讓盧四娘夫婦輕省了許多,卻也少了很多出頭的機會,沒有了賞賜的東西。如今,何媗既去了騎馬場,盧四娘就把巴結人的招數都使了出來。每天都是寅時三刻起來,收拾馬場,鏟清殘雪。待到何媗來,就把馬場裏養的最好的馬牽出來。

    因盧四娘聽了些何媗的厲害名聲,怕黃六的濁氣熏到了何媗,再惹何媗生氣。每次何媗來了,盧四娘自己給何媗牽了馬跑在旁邊。生怕馬踩了雪,再把何媗給跌了。而何媗也知在這類隻為了錢來的人麵前,是無需用過多心思,隻需舍了錢就是。所以何媗每次來過馬場,都會多少給盧四娘些銀錢,哄的盧四娘越發的巴結了何媗。

    待何媗多去了幾日,盧四娘自覺得與何媗相熟了,且看著何媗也不像是傳言中那樣翻臉無情的人,就對了何媗多了一些話。

    因這些天,何培旭的案子結了,所謂的兇徒已捉拿歸案,待到過了年,就將他們處決了。侯府裏也多談論這些,盧四娘在何媗跟前自然也會說些惡有惡報的話來。

    後見何媗麵上淡淡的,盧四娘心裏有些奇怪,心想不是說這位二姑娘是個極疼弟弟的,怎麽如今歹賊落網,卻不見一絲快慰之色呢。一時摸不透何媗的心思,盧四娘就又信口找了些話說給何媗聽。

    “今天,我新作了些糕點茶果。過會兒,姑娘覺得冷了,如果不嫌棄,就到我們家喝杯熱茶去。”盧四娘說道。

    盧四娘是受過一些苦的,整個人又黑又瘦,一臉的皺紋,已被風霜磨礪的看不出是個女子了。

    何媗騎在馬上,笑道:“不必了,我不過是瞅著有天氣和暖的時候過來轉一圈兒,散散悶氣。往後也不要做這些麻煩事兒。”

    盧四娘笑道:“這是我應該應份的,姑娘您能到咱們家吃口茶,那可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呢。按我說,就姑娘您這副憐貧惜弱的菩薩心腸。外麵那些爛了嘴的,如是見了姑娘,定不會傳出那些怪話。”

    “哦,外麵又有了些什麽話?”何媗輕挑了眉毛問道。

    盧四娘一滯,而後笑道:“還能說些說什麽話,不過是看哪家姑娘好,就有所嫉恨,嚼些爛穀子罷了。”

    何媗輕摸了下馬脖子,說道:“四娘不必與我說這些話,我在外人口中是怎樣的摸樣,我還是知道的。說出來,大家不過樂一樂就過去了,四娘為了這些無謂的事瞞了我,就沒意思了。”

    盧四娘麵色僵了僵,雖何媗如此說,她也不會傻得將外麵說了何媗的話說與她聽,隻笑著說:“誒,其實也是沒什麽的,不過是也婆娘嚼舌頭,借著先前的事胡說就是了。”

    何媗輕笑一聲:“我倒聽得外麵傳著首詩。天降仙子落侯家,風流絕代姝顏美。奈何誹謗妒恨生,媗泥怎可辱潔雲。”

    說是詩,卻也不過是幾句略酸且有些就揉造作的話而已。卻也讓很多人不識得字的,一聽就明白裏麵大概個什麽意思。這仙子便是何姝,那泥土便是何媗了。

    盧四娘搖頭罵道:“這必是一些小子們聽了些不著邊際的話,捏出來的歪詩。這些人雖麵上看不起我們娘們東加長李家短的,可說起這些文雅的閑話來當真比他們口中的無知婦人還要狠一些。活該他們挨上一頓揍……”

    何媗皺了眉:“這話是怎麽來的?”

    “是之前來過我們這裏的劉老爺聽得有幾個小子在敗壞姑娘的名聲,上去就把他們給打了。為了這事,還讓禦史上了幾個折子。結果那些禦史倒挨了皇上一頓訓斥,說姑娘乃忠良之後,品行自然是端正的,那拿了閨閣女兒的名聲取樂的人是合該受些教訓的。”盧四娘笑著迴道。

    如此也不過是籠絡了這些將領的手段而已。隻是此話一出,傅家怕是又要為退親的事為難起來。

    何媗想到此,都不禁為了傅家頭疼起來,於是笑了說道:“我卻不知這件事,隻是這些朝堂上的事究竟是如何傳開的。”

    盧四娘笑著迴道:“姑娘身在府內,哪裏能什麽都清楚呢。這凡事自是有人傳揚的,那些在朝堂上做官的,總會有心腹下人,便是沒有心腹下人,也有了寵愛的姨娘,伺候的丫頭,暗中養了的妓子。這些人總會得了些消息,而這些人又認得了旁的販夫走卒,雖話是越傳越離譜了些,有真有假,但總歸還是那些有用的。隻看有沒有有心人聽,有沒有有心人想罷了。別說這等外麵都傳的沸沸揚揚的糟心事,就是哪個官職將由什麽人做,也是有的話傳的。就是前些天與劉老爺一同來的許老爺,聽說就要任了兵部侍郎。”

    何媗

    點了點頭說道:“哦?原聽著許叔要來京中為官,原來是做了這個職位。往後四娘還要多與我說些外麵的事,我聽著這個很是有趣。”

    盧四娘笑著迴道:“隻巴望著姑娘不要嫌棄我囉嗦就好。”

    說笑間,何媗瞥到盧四娘腰間別的鞭子,說道:“聽說這鞭子練得好,也是可以禦敵的。”

    “且有些用處呢。”

    盧四娘笑著說:“我是在北邊草原上長大的,我們那一片兒,我是使鞭子最厲害的。小時候,貪玩兒,黑了還不去迴家,就遭了狼群,我就是用這東西退了狼群,才得了一條命的。”

    何媗聽了後,看那鞭子既方便藏在身上,又有退敵的用處,確實值得一學。就笑了說道:“如此,我倒要真的給去了四娘那裏,給四娘敬上一杯茶,讓四娘好生將怎麽耍鞭子的教導了我。”

    說完,何媗就由幾個人扶著下了馬。

    盧四娘直搖頭說道:“這哪裏是姑娘學?不行,不行。”

    “莫不是四娘嫌棄我笨,不願教了我,如此我也不強求了。”何媗接過芸兒遞過來的手爐,歎息道。

    “哪裏能呢?”

    盧四娘連忙說道,最後隻得歎了一口氣:“罷了,姑娘既不嫌棄了我,那我也就把這點兒東西教給姑娘也沒個什麽。”

    盧四娘想著,這公侯家的小姐也不過圖個新鮮耍著好玩就是了,哪裏能真的練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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