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笨賊太笨,是殺人兇手在和咱們耍小聰明。二隊長你把鄰居的證詞給我看看,最好是能叫來一兩個。還有,死者丈夫今天過來嗎?”羅川問。


    二隊長迴答道:“我昨天就跟他說好了,讓他今天中午來這裏見麵。那個男人真的挺可憐,出事之後眼淚就沒停過,一直在懊悔最後一天為什麽要和妻子吵架。至於鄰居嘛……問過兩次話之後,人家都不太願意管這事兒了。你也應該知道,咱這人們最怕晦氣。一個樓裏,有個正常死亡的都嫌晦氣,更何況是這樣不正常死亡的?昨天我來問筆錄的時候,還有個老太太跟我說呢!她告訴我在這兒工作別太晚,走後記得燒燒紙……說是橫死的人怨氣重等等。現在別說是嫌死人晦氣,他們就連看見我都覺得晦氣!”二隊長滿腹委屈,有苦難言。


    羅川站起身走向臥室,看了看臥室床頭櫃上的水杯,然後轉頭問關山:“我記得你剛剛說……這對夫妻表麵看起來的感情沒什麽問題是吧?為什麽這麽說?”羅川很在意關山話中的這個“表麵”。


    關山笑了笑說:“你都已經發現問題了,又何必問我。床頭櫃在床頭兩側各放了一個,每個床頭櫃上又各擺著一個台燈。左邊這個放有花色水杯和發卡發繩等雜物的床頭櫃,應該是死者張彤經常用的,也就是說她在睡覺的時候都是睡在這一邊的。她這邊的台燈開關要明顯淺於王誌那邊的。王誌那邊的床頭櫃上一塵不染,什麽都沒有。正常情況下,就算這個男人不吸煙,沒有煙灰缸之類的東西,也總應該有個雜誌報紙,或者電視遙控器。可你們看,這所有的東西,都在張彤這邊。”


    二隊長這時走到床頭櫃旁仔細的看了看,確實發現左側這邊的雜物比較多。


    可他還是不太理解的問:“也許……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習慣呢?這遙控器誰用不一樣嘛,這頂多能說明他家的習慣有些特殊,或者是死者太愛幹淨了,把丈夫的那邊打掃的一塵不染。可這怎麽能證明他們感情有問題呢?”


    關山很嚴謹的糾正著二隊長說:“我可沒說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問題,這些表麵現象,還看不出個所以然。我想說的是……就算他們十分恩愛好了,至少王誌迴家睡覺的次數很少,絕對不是每天都迴家。”


    二隊長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其實吧……像我這樣的,一忙起來,一個星期都不一定能迴趟家,這也不算什麽吧……”


    “是,但畢竟對大多數的普通家庭來說,你這種情況還是少有的。所以我也說了啊,他們不一定感情有問題,但是王誌卻肯定不是天天迴家睡覺。”


    二隊長好像有些反應過來了,就湊近了關山,神秘兮兮的問:“你是……懷疑他外麵有人是不是?”


    關山沒有直接迴話。


    二隊長著急的說:“哎呀,我跟你們倆說啊,別注意這些沒用的細節。道德問題咱們可管不了,也不歸咱們管。咱們隻要弄清楚那個女的是怎麽死的就好了啊!至於她和她丈夫的問題就不要糾結了吧?我都告訴你們了,她丈夫有著絕對的不在場證明,肯定不是嫌疑人。在他們感情問題上浪費時間,這不是瞎耽誤功夫嘛!來來來,你們還是和我一起去問問對門兒的鄰居關於那個小偷的事情吧!”


    二隊長本來以為找到羅川能讓破案速度更快一些,沒想到,這兩個人竟一個比一個瞎耽誤功夫,索性準備把他們拉出去再問一遍目擊證詞。


    可羅川卻有些固執的說:“目前的狀況是你根本就沒有嫌疑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你不能去努力創造出來個小偷強盜來當嫌疑人。我們得從死者本身入手,她不是死在bàoluàn的街頭,而是死在自己的家裏,這必定有問題。來,你看看,這臥室門邊的小桌上就放著筆記本電腦,還有一個平板電腦,如果真的是小偷的話,他既然連零錢都偷了,為什麽沒拿走這些東西?就算賣五百,也比那點兒買菜的零錢多啊。”


    “那照你這麽說,鄰居們說的那個問路的人,就沒有用了?”二隊長明顯不服氣。


    羅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用處很大,但是咱們得一步一步來。你不弄明白這個張彤到底發生了什麽,就算再問十遍目擊證詞也是沒有用的。次數多了,反倒會讓他們反感,到那時候,他們口中的話,就不一定有那麽可信了。人們會在希望幫助你盡快破案的前提下,添油加醋,甚至是說出一些自己臆想的情節。那樣的話,就更麻煩了。”


    羅川耐心的解釋總算是讓二隊長稍稍理智了一些,他仔細想了想現在的狀況,確實也是這樣,大家都對發生兇案的這家避之不及,不太願意配合了。


    看二隊長老老實實的踏實了下來,羅川走到大門附近問:“指紋呢?這家裏查到什麽可疑的指紋了嗎?”


    “沒有。就說這死者也太愛幹淨了,我們調查現場的時候,發現她的指紋都很少!大多都是在廚具上啊,拖把上啊……這個屋裏每一處都查的仔仔細細,沒什麽可疑的指紋。”二隊長信誓旦旦的肯定著。


    羅川麵無表情的看了看他又問:“那屋外呢?”


    “屋外??”二隊長瞪大了眼睛。


    羅川理所當然的說:“對啊,不管兇手是用什麽方式騙死者開了門的,他總得敲門吧?像你說的那樣,他連殺人都沒什麽把握,離開的時候肯定倉皇而逃。說不定會在大門外,樓道裏,樓梯上留下什麽痕跡啊。”


    “呃……”二隊長遲疑了一下說:“這個……我當時看外麵那麽幹淨,就沒考慮那麽多。不過痕檢組的說了,大門上沒有指紋!”二隊長努力想讓自己這個失誤看起來不那麽嚴重。


    可羅川聽了這話之後臉色卻更加難看了。


    “沒有指紋??”


    “對啊!比我臉都幹淨,保證沒有!”二隊長語氣肯定。


    羅川歎了口氣說:“那問題就更嚴重了,這證明兇手不是事後處理的很幹淨,就是殺人後迴過現場。”


    “啊??為什麽這麽說啊?這大門幹淨也有什麽問題嗎?”二隊長現在更加迷糊了,滿腦子都是疑問。


    關山這時在一旁淡淡的接了句:“沒有指紋,就是最大的問題。”


    看著二隊長雲裏霧裏的樣子,羅川瞪了他一眼解釋道:“他們平時進進出出的都帶著手套嗎?怎麽可能沒有指紋?兇手要是沒敲門,他又是怎麽進的屋?”


    “死者愛幹淨唄……”二隊長有些心虛的說。


    “在兇手進門之後,沒多久張彤就死了,他留下的痕跡,誰來擦?被害人就算再愛幹淨,她死了也做不了那些事情了吧?”


    “那……就是兇手擦的唄!沒準兒是個老手,知道警方辦案的過程,把自己摸過的東西都擦幹淨了!”二隊長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了。


    羅川的麵色依舊平靜,繼續說:“咱們姑且先不說兇手殺人作案的方式像不像個老手,就算他真的是個老手,在殺人離開現場的時候清理幹淨了一切。那麽……王誌迴來時候的指紋呢?”


    這一句話,二隊長頓時茅塞頓開!對啊!報案人是死者丈夫王誌,他是在下班迴來之後才發現妻子被殺而報警的。也就是說,在他進門之前,他是不知道張彤已經死了的事情的。那麽,就不存在不破壞現場那麽一說。他應該是和平時一樣,拿鑰匙,握門把手,再把門打開。所以不管怎麽說,這扇大門上至少應該留有王誌的指紋才對!而當警察來勘查現場的時候,大門上卻連一個指紋都沒有,這當然不對勁!


    二隊長一個勁兒的拍著自己的腦門兒說:“誒誒誒,這事兒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啊!那麽說來,唯一能擦掉指紋的人就是死者的丈夫王誌了啊?可是不對啊,那些收費piàoju和監控錄像我是看的清清楚楚!而且那些監控都是高速上交通隊同誌親自給拿來的,也不可能有什麽貓膩啊!應該不會是他啊!”


    羅川點點頭說:“對,整個案子現在最關鍵的就是王誌的不在場證明。如果他沒有這個證明,這個案子就簡單極了。可現在你說他的不在場證明如此確鑿,擦掉指紋的人又是誰呢?”


    二隊長的汗越來越多,他費勁的想了好一會兒說:“那會不會……真的是你說的那樣,兇手曾經迴來過?或者,他殺人之後根本就沒走遠?!也許他走的時候在大門上留下了指紋,後來才想起來這是關鍵性的破綻。於是,他就等王誌進門之後,再悄悄的上樓,迅速的擦掉自己留下的指紋?”


    羅川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該怎麽說呢,羅川認為二隊長的這個說法不能說是沒有,但是可能性很低。因為警察隨時會來,王誌在發現妻子死後大驚失色沒準兒會開門求救等等。這個時候返迴現場擦門上的指紋,不管怎麽說都太危險了。


    而且再聯想到死者的死亡方式,明明不是一個輕車熟路的慣犯,他哪來的這種冷靜和膽量?


    這時的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樓下有警員上來報告說,王誌來了,就在樓下等著呢。


    羅川一聽,來的正好。他叫二隊長和關山一起下去,和王誌聊聊當時的情況。


    下樓之後,羅川一眼就看見了眼前這個需要警員攙扶的男人。他穿著一個普通的羽絨服,兩眼紅腫,麵色憔悴。


    二隊長一看就心軟了,剛才的疑問都拋之腦後了,連忙對王誌說:“你看你,兩天時間,都沒個人樣兒了!外麵冷,走,去警車裏聊吧!我這有兩個同事,正好再問問你妻子的事情。”


    王誌擦了擦淚水,緩緩抬眼看了下羅川和關山,然後十分抱歉的說:“對不起……我本來在到這裏之前,已經調整好了情緒的。可是一迴來,瞬間又崩潰了。這是我們住了七年的家,這是我和彤彤的家啊……現在,我迴來了,卻再也看不見她了……”王誌說著,聲音哽咽,連出聲都很困難了。這樣的情形,確實讓旁人為之動容。


    二隊長看了眼羅川,卻發現他眉頭緊鎖,一副審犯人的架勢在打量王誌。


    二隊長有些不高興,就稍稍推了他一下,背對著王誌小聲對羅川說:“誒,你能不能有點兒同情心?這個人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啊,你別這樣行不行?他已經夠難過的了。”


    羅川毫不客氣的迴了二隊長一句:“我見過比他哭的更慘的兇手有的是,最後真相揭曉的一刻,還不是照樣暴露本性。”


    “你……”二隊長盡量壓低聲音,沒讓王誌聽見。


    不過羅川的話,王誌肯定是聽見了。但是他假裝沒聽見,不想讓氣氛變得尷尬。大概,他是覺得這些警察都是為了他妻子的事情在忙碌,自己問心無愧,就不怕別人懷疑吧。至少,他表現出來的狀態,給羅川是這種感覺。


    羅川這時也說:“走吧,去警車裏,或者去警隊裏聊聊。你妻子死的蹊蹺,難過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你就算跟著一起走,兇手也還是在逍遙法外。當務之急,咱們還是一起盡力趕緊抓住兇手吧。那樣的話,也算是你對妻子有個交代了。”


    王誌點點頭,很配合的說:“可以,去警隊也可以。雖然我之前已經把事情和朱隊長說過一遍了,但是隻要能抓住兇手,我願意隨時配合警方。”


    大概是因為宋明澤的關係,現在羅川一聽到這句“願意隨時配合警方”,就不自覺的有些情緒化。所以這會兒他隻冷淡的說了句:“你放心吧,不會讓你白折騰這一趟的。我會問一些你沒有和朱隊長聊過的問題。比如你們的夫妻感情,比如你忙碌的工作,還有,你家幹淨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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