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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海峰有個外號叫白妞,常年在海上生活的人,通常都被曬得比較黑,但童海峰是個例外,膚色一直比其他人白,加上人長得俊,於是得了這樣一個綽號。


    正因為這個綽號,童海峰平時喜歡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以免別人誤會自己是“小受”。


    他斜著眼看了看前麵的假和尚,呸!一把口水噴了過去:“他娘的,一副奴才嘴臉,別以為你把上麵的毛剃了,老子就不認得你,你他娘的就是把下麵的毛也剃了,老子也認得你,自己說,你來幹嘛?”


    這假和尚就是蘇忠貴,降清禦使黃熙胤的隨從,他抹去臉上的口水,怒聲道:“你是什麽人?如此狂妄,誤了我與你們平國公的大事,你吃罪得起嗎?”


    “喲嗬,狗奴才就是狗奴才,還真會狗仗人勢,小的們,來啊,給我打!”童海峰俊臉發黑,氣得不打一處來。


    別看他綽號叫白妞,但一身功夫了得,而且為人仗義,腦子好使,在鄭家船隊中很受尊重,手下的嘍羅更是對他唯命是從,一接到命令,頓時衝上去七八個大漢,不管蘇忠貴說什麽,一頓老拳猛烈招唿下去。


    “停!”


    “老大,怎麽就停了?”


    “哪來那麽多廢話,你們過癮了,老子還怎麽玩?讓開,讓開。”


    八月的福州,還是很熱的,白妞兒童海峰用大刀當扇子,給自己扇了幾下涼,上前一腳踩住蘇忠貴的臉頰說道:“老子最恨的就是你這樣的狗奴才,好好的漢人不做,偏要給韃子當奴才;


    你知不知道,老子到了日本。倭奴知道是大明來的,誰不是點頭哈腰,搖尾乞憐,多漂亮的女人隨便你玩,老子自豪啊!


    可你倒好,他娘的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給韃子做奴才,害得老子跟著丟臉,你說,以後讓老子到了日本。還怎麽抬得起頭來,嗯?”


    “將軍,將軍,小的也是迫不得已,你饒了小的吧,小的找你來平國公真的有要事,小的身上還有些銀子,請將軍拿去喝茶,真誤了你家平國公的事。隻怕反而累將軍您受罵,那小的就可就是罪上加罪了。”


    “老實交待,你來找我們平國公做什麽?”


    “這........將軍,其實也沒什麽事。”


    “既然沒什麽事。我家平國公是你隨便見的?”童海峰腳上一加力,狠狠地挪了一下,痛得蘇忠貴殺豬地叫起來。


    “將軍饒命啊,有事有事。但這是機密,小的不敢亂說.......”


    “不說是吧,小的們。剁碎了喂狗。”


    白妞一聲令下,七八個嘍羅又衝上來,把蘇忠貴往死了折騰,這些家夥在海上殺人越貨,什麽事沒幹過,折騰起人來那個個是行家裏手。


    “將軍饒命啊......我說,我說.......”


    “快說,敢有半句假話,看我折騰不死你。”


    蘇忠貴一來是擔心自己的小命,二來江南局勢危急,他是一分一秒也拖不起,在童海峰的淫威下,隻得一五一十把來意說出。


    自北京淪陷,鄭森就離開拂水山莊,迴到福州。隆武即位後不久,賜他國姓,賜名成功,並封忠孝伯,因此鄭家的人馬都改稱他為國姓爺。


    鄭森很清楚,當時隆武想拉攏秦牧,賜秦牧國姓,並封遼王,為了顯示公平,才一並賜封他的。


    想到秦牧,鄭森忍不住又拿出那張信箋來,“天命歸秦.........天命歸秦.........難道真的是上天的旨意?”


    鄭森與他的父輩不同,他的父輩是海寇起家,都沒讀過什麽書,但到他這一代幾兄弟都是練武習文,文武雙全;


    他自己更是從學於錢謙益,造詣不淺。子不語怪力亂神,以前他不太相信天命之說,但現在,卻真的不得不信了。


    以目前的天下形勢看來,秦牧也最有可能成為一統天下的人。


    至於鄭家,先天不足,且不說掌權的父輩沒讀過什麽書,沒有經略天下的眼光有膽識,光是從地理上來講,福建偏於一隅,便難成氣候;


    加上鄭家一向偏重於爭霸海上,除了水師拿得出手,陸上實在沒有爭霸之力。


    而除了鄭家,放下天下,就隻有秦牧了,秦軍與李自成等亂民起事的軍隊有著本質的區別,李自成等人通過破壞而壯大,秦牧則是通過建設來壯大自己;


    湖廣江西在他的治理下,儼然成了如今天下最安定的地方,民生富足,百業興旺,給秦牧提供了穩定的後方根據地,有了如此巨大而富足的根基之地,便不會象李自成那樣,稍受挫折就元氣大傷。


    如今秦牧治下,民眾真心擁護他,文武人才濟濟,還有一支能征善戰的大軍。


    最讓鄭森驚訝的是秦軍中的僉事官,這些僉事官主要負責貫徹秦牧的意誌和政治理念,使得士兵都把秦牧當成神一般,忠誠不二,這是令人畏懼的;


    如今這天下,唯有秦牧堪與韃子匹敵,這天命不歸秦歸誰?


    “國姓爺,國姓爺........”童海峰氣喘籲籲的跑進來,遠遠就大喊。


    “海峰,出了什麽事?”


    “國姓爺,不好了,平國公要投降韃子.........”


    “什麽?”鄭森霍然站起,瞪著童海峰喝道:“童海峰,你胡說什麽?”


    “國姓爺,我沒有胡說,韃子的使者這都來第二次了,這迴我親自到城外把人攔下,問了個一清二楚,國姓爺,韃子要平國公把水師拉到長江去,滅掉秦牧的水師,還讓咱們從汀州出兵攻打贛南,抄秦牧的老窩。事成之後,韃子答應封平國公為鎮南王,永鎮福建。”


    鄭森一把揪住童海峰道:“此事當真?”


    “國姓爺,我童海峰在您麵前什麽時候打過半句誑言,國姓爺若是不相信,這條命盡管拿去,對了國姓爺大概是不知道,平國公其實早就有降清之意,前些天還派洪承疇長子前往金陵聯絡洪承疇,國姓爺,我說的可句句是實話。”


    “洪承疇派來的人呢?”


    “見平國公去了。”


    “你就在這兒等著,暫時別亂走。”


    聽了鄭森的吩咐,童海峰知道鄭森這是有意保護他,心裏頗為感動,總算一片忠心沒有投錯地方。


    鄭森匆匆趕到自己父親的書房外頭,卻被自己父親的幾個貼身護衛擋住。


    “大公子,您請留步,國公正在與外客商談要務,大公子有事請稍後再來。”


    “讓開!”


    “大公子,你別讓小的為難,這......”


    “好,你去通報一聲,跟我爹說有我急事求見,快去。”


    “是,大公子請稍侯。”


    鄭芝龍十分不快,讓人把蘇忠貴帶下去奉茶後,在書房裏會見了鄭森。


    鄭森一正衣冠,嚴肅地跪在鄭芝龍麵前:“孩兒請問父親大人,父親大人可是有意降清?”


    “大人的事,輪不到你管,那童海峰隻怕又是躲到你哪裏去了吧?別以為躲起來我就會饒了他,迴頭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父親大人,是我讓童海峰做的,父親大人要責罰,就責罰孩兒吧。”


    “你.........枉我送你去讀了這麽多年詩書,你學到的就是怎麽頂撞你老子是嗎?”


    “父親大人,請恕孩子不孝,降清之事,萬萬做不得,且不說鄭家要背負萬世罵名,父親大人請想,若是韃子真的統一了天下,能容得下咱們鄭家坐擁福建嗎?


    正所謂臥榻之傍豈容他人鼾睡,這天下若歸一統,就沒有哪個君主容得下誰家割據一省之地,父親大人難道就沒有想過這些嗎,如今韃子答應父親的好處,不過是因為天下未定,有求於父親,才許下這樣的好處。”


    “你懂什麽?韃子是馬背上的民族,習慣騎射,不善水戰;秦牧卻在大造戰艦,大練水師,野心勃勃。韃子統一天下後,未必能耐我何,還要依賴我鄭家防禦海疆。若是秦牧成了天下之主,才真有沒有我鄭家的立足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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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這個晚春的黃昏,細雨,聽一曲《述懐》,感覺就象水珠從翠竹葉麵上、從染著綠苔的瓦麵上、從梨花掩映的古色飛簷上滴落的聲音,思緒在淡淡的暮色中靜靜的蔓延.......一點點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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