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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牧班師之日,武昌城萬人空巷,鑼鼓喧天,城中官民遠出二十裏,夾道迎接凱旋的大軍,彩帶飄揚,鼓樂高奏,無比熱烈隆重。


    秦牧一身玄甲,腰懸巨闕劍策馬走於前,緊跟其後的是象尚義這些戰功卓著的戰鬥英模,他們身披紅花,皆騎黑色俊馬,最先接受浪潮般的歡唿聲。


    百姓毫不吝嗇自己的熱情,濃濃的烈酒,甜甜的果點,含淚的唿喚,全送給了保護家園不受韃子塗炭的英雄們。


    被押著走在最後的是近兩千韃子,這兩千隻是全部俘虜的代表,代表其它韃子來給百姓砸臭雞蛋爛菜頭的。


    兩千人被長繩串成了兩大串,一個個光溜溜的腦袋映著陽光,上麵頂著一條老鼠尾,武昌的百姓看了,感覺醜陋無比,也更幸運自己身在福中,沒有被韃子限令剃這樣醜陋的頭。


    這下不光是臭雞蛋爛菜頭了,連狗屎牛糞都有百姓包來,往韃子臉上狠狠的砸,謾罵聲絲毫不比方才迎接將士們的歡唿低,連六七歲的小童都拾起石子一邊罵一邊砸。


    膽大包天的雲巧兒,不管萬千人看著,跑到秦牧馬前,笑了,哭了,笑中帶哭,哭中帶笑。


    “丫頭,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你?”


    “沒有.......嗚嗚嗚.........”


    秦牧見她又笑又哭,心頭感覺一陣柔軟。李香君和董小宛穿著男裝。也在路邊,隻是這樣的場合。她們不敢象巧兒一樣跑出來;


    令秦牧意外的,李香君身邊還站著一人,同樣是一身男裝,秦牧一眼便認出她是卞賽賽,他含笑向她點點頭,卞賽賽沒有一點扭捏之態,如同男子一般,落落大方地迴了他一禮。


    秦牧再次點頭示意。才迴過頭來向雲巧兒說道:“好了丫頭,別哭了,咱們一起迴家.........”


    “巧兒?”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急促的唿聲,秦牧與雲巧兒同時扭頭去看,見是一個四十上下的男子,雲巧兒一見他,頓時神色大變。一下子跑到秦牧馬邊。


    “怎麽了巧兒?公子在呢,別怕。”秦牧一邊安撫她,一邊向牛萬山示意,牛萬山正欲行動,雲巧兒卻說道:“公子,沒事。別........別傷害他,我......我不認識他。”


    路邊擠滿了前來歡迎的人群,大都發現了一些異狀,歡唿聲小了不少,秦牧便沒再問。當即把小丫頭抱上馬,繼續入城。那男子見此情景,露出一臉驚詫的神色,隨即隱沒在了人群中。


    隆重的歡迎儀式結束後,秦牧約定司馬安等人下午議事。


    司馬安與邵華等人自去辦理有功將士犒賞及戰死者的撫恤事宜;


    再有就是處理繳獲的勝利品,這次不但繳獲了大量刀槍盔甲、金銀財寶,還繳獲了大批戰馬,光是從尚可喜那邊,繳獲的戰馬數量就有兩萬多匹,這對秦軍來說,是一筆重大的收獲,必須盡快處理。


    秦牧則先迴後花園梳洗,稍作休憩。


    楚王府的後花園,綠陰垂地,殿閣交疊,迴廊曲折,池帶微波,清涼幾許,秦牧淋浴過後,換上一套交領寬袖儒衫,來到書房。


    燕高飛隨即告進,小聲向他並報道:“大人,已經查清楚了,那人叫雲端,字道正,是高桂英的的手下,今日剛到武昌,入住南楚巷的明峰客棧,隨從二十人.........”


    “雲端,高桂英?”不等燕高飛說完,秦牧已經喃喃自語起來。


    “大人.......”


    “查到這雲端是哪裏人氏了嗎?”


    “這..........大人,小人來得匆忙,尚未查到,屬下這就著人去查。”


    “嗯,務必把此人查得一清二楚,快去。”


    “喏!”燕高飛隨後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白紙,遞給秦牧說道,“大人,這是南京傳來的消息。”


    “嗯,去吧。”


    燕高飛出去之後,秦牧拿來一杯茶水,輕輕噴在白紙上,一行行淡黃色的蠅頭小字便顯露出來。


    李香君手拿著小團扇,一襲月華裙,纖纖如月,在書房外敲門。


    “香兒進來吧。”秦牧含笑望去,她卻是苦笑著連搖螓首。


    “老爺,巧兒那丫頭什麽也不肯說,還是你自己去問吧,我可拿他沒辦法了。”


    這在秦牧的意料之中,巧兒那張嘴不是誰都能橇得開的,秦牧伸手將她摟過,李香君那柔軟的玉體,醉人的體香,讓他忍不住低下頭來,在她額上吻了一下。


    “嗯,等下我再去問?你那卞姐姐呢,她什麽時候到武昌的?”


    “老爺率軍離開漢陽時她便到了,正在西園水榭看書呢,老爺要見一見卞姐姐嗎?”李香君玲瓏的身體靠在他懷裏,踮起腳來攬著秦牧的脖子,俏麗生暈的容顏微微仰起,恍若一枝含煙帶露的芍藥。


    “傍晚再說吧,稍作歇息我就得到前頭去議事,晚上你備一桌豐盛的宴席,到時再叫上你卞姐姐,咱們一起正式吃頓飯。”


    “好哩,為了慶賀老爺凱旋,奴要親自下廚做菜,老爺想吃什麽?”


    “老爺我隻想吃你。”秦牧說著,一手在她嬌軀上溫柔的撫動。


    李香君目光如水,快速從他臉上淌過,然後紅著臉低下螓首說道:“老爺,奴說正事呢,老爺想吃什麽菜,奴好給您備下。”


    “選你最拿手的做幾樣就行了。”秦牧說著將她抱到書桌前坐下,指著那張濕透的白紙上顯現出來的黃色字跡說道:“香兒用墨抄一遍,等下我要拿出去給他們。”


    “哦。”李香君輕應一聲。立即提筆沾墨照抄起來,她的字本來很好。隻是秦牧雙手上她身上溫柔的撫弄,讓她氣息漸漸急促起來,運筆難免有些不暢。“老爺,你.......”


    “沒事,繼續,不漏字就行了,又不是寫情書。香兒,你瘦了。”秦牧發覺她纖細的腰肢似乎更細了。不堪盈握,或許這些天她根本就沒睡過安穩覺吧。


    等李香君抄完,秦牧與她又溫存一會兒,便匆匆趕往楚王府正殿。


    諸葛敏、李源、楊慎、白鐵、李明堂、吳晉錫,堵胤錫、司馬安、李源、顧君恩、何亮、邵華、宋應星、顧炎武、霍勝等二三十人,如文武列班。秦牧一入殿,眾人長身作拜。齊聲道:“恭迎大人!”


    這次會議不但選在剛修繕一新的正殿舉行,而且眾人如此排場是前所未有之事。


    而秦牧未穿官服出入這樣的場合,也是第一次。


    他一身儒衫,腰懸巨闕劍,闊步入殿,對眾人如此鄭重的大禮。他也隻是平靜地說了聲“免禮。”便往上首的大椅行去。


    這一切足以說明彼此之間達到了某種默契。


    其實以司馬安等人的機智,在秦牧傳迴命令,讓他們隆重迎接凱旋之師,並著重向湖廣江西各地頒布捷報時,他們便可以確定秦牧已經做出決定了。


    秦牧在大椅上一落坐。眾人又再次施禮,秦牧點點頭說道:“免了吧。如今大軍還在和韃虜交戰,咱們沒時間多作客套。魯王與唐王同日宣稱監國,並且都發來了詔書,倒底擁立誰,大家持什麽意見,今日不妨都直言說出來。”


    顧君恩作為歸附的大順軍代表,他是最不願看到秦牧再擁立朱家子孫的人,因為他們身上背負著“弑君”大罪。


    他搶先出來說道:“大人,自洪武裂土分封,造成國中之國,已為大明埋亡國之因。先有燕王起兵奪位,內戰四年,使百姓死難無數。後有安化王、寧王起兵謀逆;


    其他諸王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多是不學無術,驕奢淫逸,有的甚至禽獸不如,荊王朱見瀟餓斃親母、殺弟奪妃。魯王朱壽鏳嫖娼宿妓,男女裸體雜坐恬不知恥,還竟敢恢複炮烙之刑,殘害良善;


    大明之天下,遍地王府,自萬曆之後,明廷歲入糧米不足兩千萬石,而各王府歲祿開支就近九百萬石,占去朝廷歲入四成;


    這還是其次,更令人發指的是各王府對下民敲骨吸髓、燒殺擄掠,橫征暴斂。以福王朱常洵為例,侵漁小民,壞事做絕。占民田數百萬畝,家財億萬,洛陽被圍時,竟不肯拿出一兩銀子犒軍。


    明廷歲入微薄,入不敷出,每年還不得拿出四成的祿米供養這些不肖的藩宗,西北大災,無力賑濟,還不斷攤派三餉,使天下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因而反旗四起;


    加上整治敗壞,黨爭不斷,朝臣忙於互相傾軋,至胡虜長驅直入,屠我百姓,毀我衣冠;大人,人心向背不可逆,大明氣數已盡,再勉強維係朱家一姓之國,便不隻是亡國,是要亡天下的呀!


    自古以來,得民心者得天下,大人治理湖廣江西,百姓安居樂業,民生富足;大人治軍律令森嚴,訓練有素,士氣高昂,戰則必勝,兩地軍民無不將大人奉若神明,擁戴有加;


    如今胡虜肆虐,窺我中華,當此天下危亡之際,大人眾望所歸,實應振臂高唿,匯天下誌士,驅除韃虜,恢複中華。”


    顧君恩滔滔不絕,擺事實,說道理,力挺秦牧,他總結了大明亡國的原因,將矛頭直指朱家的孫子,目的自然是不願秦牧再去擁立朱家子孫。


    隻是他說的確實是事實,朱家早已民心盡失,李自成東征燕京時,軍民士紳、尤其是下層百姓紛紛翹首以待,歡迎闖王,這些現象就是最好的說明。


    李自成不過一流寇耳,百姓尚且如此期盼,對明廷棄如敝屣,這足以反映出人心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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