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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城位於大別山中段南麓,三麵環山,奇峰秀水。晚唐詩人杜牧在清明時節路過麻城外的岐亭鎮時,曾寫下“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的詩句,使得許多未曾親履這片土地的炎黃子孫,不知不覺間把這裏的幾株杏花,一個村莊融進了自己的血脈了。


    而其實麻城最美的並不是杏花,而是杜鵑花,所謂人間四月天,麻城看杜鵑。每到花開之時,漫山遍野,鋪天蓋地,就象大別山飄下漫天的紅霞,如火如荼,無限爛漫;


    蘇東坡貶謫黃州時,就曾多次到麻城看杜鵑。


    可惜如今已經過了杜鵑花開放的時節,秦牧戎馬倥傯,也沒閑情去看杜鵑。


    如今兩萬關寧軍退到龜峰山一帶,秦牧帶著大軍返迴麻城,是準備封死關寧軍的去路,待其糧草不斷絕時再加以逼降。


    天氣炎熱,縣衙裏,秦牧一邊打著扇,一邊看各方傳來的戰報。


    燕高飛匆匆走進來並報:“大人,司馬先生等請大人立即返迴武昌。”


    “出了什麽事嗎?”


    “大人,魯王和唐王同日分別於浙東和福建宣稱監國,雙方互不相讓,正統之爭愈演愈烈,兩家的衝突漸成水火之勢。如今魯王與唐王皆有詔書發至武昌,司馬先生等人請大人盡快迴武昌商議。”


    秦牧點點頭,示意燕高飛先退下,自己開始深思起來。


    在坐的僉事吳濟民開口勸道:“大人,您在弘光朝是欽封的兩省總督,以此發號施令尚可,但如今弘光帝已經被俘,唐王和魯王分別監國,大人再以兩省總督的身份發號施令,未免說不去。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言不順則難以理直氣壯,必然會導致湖廣江西的官員心存疑慮。”


    嶽中良也勸道:“大人,此事確為頭等大事,拖不得了,該如何處置。擁立誰,或者是另作計較,大人都必須盡快作出一個明確的決擇。否則百官存疑,三軍氣短。凡天下有誌之士,也必然遲疑不前。”


    秦牧不再猶豫,對二人點了點頭。向帳外大喊道:“燕高飛!”


    “請大人吩咐。”燕高飛立即閃身進來。


    “傳令畈上壪,著霍勝拔營起寨,準備隨本官班師迴武昌。”


    “喏!”


    “另外,傳令武昌,讓司馬安等人準備最隆重的儀式,迎接凱旋之師。並向湖廣江西全境頒布捷報,就說本官此戰殲敵十萬。以鼓民心士氣。”


    聽了秦牧的話,嶽中良和吳濟民都不禁麵露喜色,從秦牧的這兩份命令,他們已不難看出,秦牧在擁立方麵作何決定了。


    “大人,十萬是不是少了點,不如宣布殲敵十五萬吧。”吳濟民試著建議道。


    秦牧搖頭說道:“十萬足以,本官將來會以更多的勝利向百姓報捷。”


    秦牧說十萬。其實不算太誇張,尚可喜的偏師總兵力將近五萬,被全殲了。


    阿濟格本來也有六萬人馬,最後能帶迴去的隻剩下一萬四千左右,等於是也損失了四萬五千人。


    雖然有兩萬關寧軍退進了大別山中麓,目前還沒能殲滅,但可以預見。這兩萬關寧軍與滿清基本沒什麽關係了;


    那夜的大混戰,主要便是關寧軍與韃子在拚命,秦軍其實隻是負責煽風點火而已。


    據戰後統計,那夜死在關寧軍刀下的韃子。不下於兩千五千之數。而關寧傷亡更是多達四千六百多人。


    在這種情況也,兩萬關寧軍再迴滿清懷抱的可能性不大,秦牧也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兩萬關寧軍缺少糧草,在大別山上呆不了多久,更沒能力翻過幾百裏的莽莽群山北逃。他們現在隻有兩個選擇,打敗秦軍或下山投降。


    如果他們有信心打敗十萬秦軍,就不會退上山去了。


    郭雲龍與胡守亮還在作最後的掙紮,不過希望得到想要的價碼而已。


    總之全部算下來,阿濟格損失的人馬足有九萬,所以秦牧報十萬,倒不算過份。


    秦牧對接下來的戰事迅速作了一番部署,東線自然是交迴給蒙軻;


    劉猛負責率軍繼續圍困兩萬關寧軍;


    馬永貞負責攻取武陽關以及與李過部的協調。


    蘇謹、趙寒、嶽中良等人繼續負責對原來的大順軍進行整頓;


    另派僉事吳濟民專司與郭雲龍、胡守亮的談判。


    作好這些安排之後,秦牧與霍勝立即率領畈上壪的人馬班師迴武昌。


    出來是兩萬人馬,迴去時完好的隻剩下七千多,連番血戰,無比慘烈,生而為英,死而為靈。他們理應得到最隆重的迎接,最熱烈的歡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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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州。


    一場頗為隆重的登基大典終於宣告結束,朱聿鍵正式稱帝,並且不按以往的慣例到次年再改元,而是立即改元隆武。


    從這個年號不難看出,朱聿鍵希望自己能成為第二個光武帝,中興大明。


    他將福州改稱福京,改福州行在為天興府,建行在太廟、社稷及唐國宗廟。升鄭芝龍為平虜侯、鄭鴻逵為定虜侯,封鄭芝豹為澄濟伯、鄭彩為永勝伯。


    以黃道周為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蔣德璟為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朱繼祚為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曾櫻為工部尚書、東閣大學士,黃鳴俊、李光春、蘇觀生等人為禮、兵各部左右侍郎兼東閣大學士。


    朱聿鍵很清楚自己血統上早就和崇禎皇帝八竿子也打不著,作為疏藩的身份無法更改,而且他一年以前還是高牆中的罪宗,正常情況下根本沒有資格角逐帝位。


    為了拉攏人心,他毫不吝嗇官爵,不但對掌握著福建實權的鄭家大加封賞,對擁立他的官員也是見者有份,光是大學士就封了二十多個,入閣人數之多。可謂是空前絕後。


    一時間,福州城裏滿大街都是大學士,天上掉塊石頭砸死十個人,至少有八個是大學士,其餘兩個至少也是知府寺卿什麽的,就沒一個是兵,因為隆武大帝的士兵——更準備地說是鄭之龍的兵基本都在海上飄著呢。


    大送官爵也就罷了。朱聿健還大送皇位,這事離奇吧。


    如果按血統算的話,現在最有資格繼位的無疑是崇禎的親叔叔桂王朱常瀛,也就是曾跑去荊門找秦牧的朱由榔他爹。


    正因為如此,朱聿鍵在監國詔書中就明確對桂王表示自己無子,“天下。王之天下。”


    這是他給桂王派出的第一個皇位。


    緊接著,為了收服浙東的魯監國,朱聿鍵派遣兵科給事中劉中藻為使者,前往紹興頒詔,宣布兩家無分彼此,魯監國委任的大臣可以到隆武朝廷中擔任同等官職;


    同時也向魯王朱以海表示:“朕無子,王為皇太侄。同心戮力,共拜孝陵,朕有天下,終致於王。”


    又來了,老是拿自己膝下無子來說事,在監國詔書上,你已經把皇位送給桂王了,難不成還有一個皇位送給我?


    魯王朱以海當然不幹了。拒不接受朱聿鍵的免費大派送,堅稱自己才是正統。


    這時博洛率清軍攻打紹興,朱以海抵擋不住,派使者前來福州向朱聿鍵求援兵,信上也隻稱朱聿鍵為“皇伯叔”,而未稱“陛下”。


    朱聿鍵大怒,不但不派援兵。還下令殺了魯監國的信使。為了此事,朱聿鍵迴到後宮還氣衝衝的。


    一直與他相依為命的曾皇後問明緣由後,勸解道:“皇上不必為此事介懷,浙東兵微將寡。豈敵韃子驍騎?魯王不聽詔諭,必不能長久。皇上倒是應該考慮自己眼下的處境,福建儼然為鄭家所有,鄭家海寇出身,隻怕終難以依靠,皇上手上實無一兵一卒,宜另做打算,早派忠義之臣外出招募新軍,以供皇上驅使,將來恢複祖宗基業,更需有天子親軍,方能成事。”


    曾皇後生性警敏,讀書通文,頗有才能;凡兵馬、錢糧皆能過目不忘。光憑她這番話就可以看出,她實在比朱聿鍵要強上十倍。


    朱聿鍵連輕重緩急都分不清,忙著去和侄子朱以海爭大義之名,曾皇後卻一語道破天機,根本沒必要去和魯王爭,因為頂在前頭的魯王覆滅隻在彈指之間,和一個將死之人爭什麽爭?


    對自己這個患難與共的妻子,朱聿鍵一向十分敬重,經她點醒,朱聿鍵茅塞頓開,連忙說道:“皇後所言極是,所言極是,皇後,這滿朝大臣,你認為派誰前外出募兵方為合適。”


    “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為人忠義,皇上可派其外出募兵。”


    “好,就讓黃道周去。”


    “皇上,光是如此尚不足以為憑,新募之兵,難堪使用,須加以時日訓練才行,當務之急,是不能讓鄭家一家獨大,必須加以牽製,方能讓鄭家真正聽從皇上旨意。”


    “皇後快快道來,如何牽製。”


    “方今天下,足以與鄭家抗衡的,隻有湖廣總督秦牧,雖然秦牧也心情異誌,但眼下皇上必須爭取到他的擁護,然後,方可讓秦牧與鄭家相互抗衡,如此,皇上才有騰挪的空間。”


    朱聿鍵長舒了一口氣說道:“皇後請放心,朕已經派使送去詔書,但願能早些有迴音吧。”


    曾皇後搖了搖頭說道:“皇上,之前那道詔書,妾身已然得知,秦牧野心勃勃,已儼然劃地為王,國公之爵未必能打動得了他,皇上,妾身細細想來,如今不妨先封他一個王爵,先讓他與鄭家相互製衡,等將來天子親軍訓練好之後,再慢慢削弱秦鄭兩家不遲。”


    朱聿鍵為難地說道:“皇後,你又不是不知道,按祖宗法度,異姓不得封王。”


    “皇上,當此國家危難,社稷存亡之際,必須有所變通才行,而且妾身也不是讓皇上就這樣給秦牧封王,皇上可先賜秦牧國姓,再行封王。為了安撫鄭家,皇上可選鄭家一人,一並賜以國姓,以示一視同仁。”


    “容朕想想........容朕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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