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斬什長季大光,用的是最嚴厲的軍法,秦牧對軍人的要求,是絕對服從命令,如果連這一點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你如何指望他去保家衛國?


    季大光身為軍人,在他一再嚴令之下,還敢做下這等貪贓枉法之事,秦牧絕對不會姑息,否則他就是食言而肥,今後他的命令在軍中將會被當成兒戲,因此他要用軍法當場斬了季大光。


    這等鐵血手段,讓眾人有種錯覺,秦牧治民如治軍。


    這不光嚇得計三多尿了褲子,就連呂謙等人,也是渾身直哆嗦。


    “縣尊大人,小人願招,小人願招,求大人饒命啊...........”計三多聲淚俱下,象條軟體爬蟲癱在地上。


    “還不趕緊從實招來。”秦牧沉喝一聲。


    “縣尊大人,小人一時鬼迷心竅,和季大光一起向呂謙索要了兩百兩賄銀,答應將一百畝無主的良田記到呂謙名下,呂謙隻給了一百兩,此事便施著未辦,小人原想等他補足兩百兩再辦不遲的,小人有罪,小人該死;


    隻是大人,這一百兩銀子真的跟那千畝良田沒關係,事實根本不象呂謙說的那樣,他在大人的七日期限內確實沒能拿出地契,直到昨晚,他才拿來地契;


    小人昨晚還對他說,已經逾期三日,再拿來地契也沒有用,便將他逐了出去,不想他反咬小人一口,大人,小的現在明白了,這前前後後的事情,根本就是呂謙給小人設下的一個套啊。”


    聽了計三多這番話,秦牧疑心又起,此刻的計三多嚇得全身癱瘓,不象是還敢捏造事實的樣子,如果他的話屬實,那麽這件事隻怕還另有隱情。


    “蒼蠅不叮沒縫的蛋,不管是不是別人設下的套,你們主動向別人索取賄賂這卻是不爭的事實,光這一點,殺了你也不冤。”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說真招了,小人真的都招了啊。”


    “先拖下去,帶呂謙。”


    呂謙兩腳發軟,已經沒法走路,是被兩個衙役半攙半拖過來的,兩個衙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偏偏就將他扔在了季大光那猙獰的人頭邊,嚇得呂謙驚叫一聲便昏了過去。


    一桶冷水潑下去,呂謙悠悠醒來,未等秦牧開問,他就連滾帶爬的向秦牧腳邊爬來,“縣尊大人,草民冤枉啊,小人那有設套坑害他們,那千畝地契草民在五日前便給計三多看了,草民有人證在場,證明草民沒有說謊;


    縣尊大人,是計三多他們向草民強索銀錢,草民剛逃難返鄉,沒法滿足他們的要求,他們就拒不將草民的千畝良田記入田籍,全都給分了啊,縣尊大人,草民冤枉啊。”


    秦牧聽出來了,現在問題的關鍵落在了田契出現的時間上,當初秦牧貼出的布告中明確規定,凡家中有田產者,須在布告發布七日內持地契來登記造冊,逾期不來登記的,將當作無主之地分給災民。


    當初把時間定得這麽緊,是因為秦牧拖不起,田地必須迅速分下去,讓百姓盡快翻耕搶種,多拖一天,將來就可能多餓死很多人。


    現在計三多說呂謙是昨晚才拿來被分掉的一千畝地契,如果計三多說的是真的,那麽這確實已經逾期,千畝良田被分掉呂謙隻能自認倒黴。


    而呂謙卻說他是五日前就把田契拿來登記了,並有人證,是計三多為了索取更多銀兩,據不予登記入冊,生生拖過了登記期限。


    “呂謙,你說你有人證,人證何在?”秦牧冷喝一聲。


    呂謙連忙喚來幾個人,一問之下都是他家族的成員,秦牧立即分開審訊。


    第一個帶上來的是呂謙的兒子呂同芳,秦牧詳細地詢問了他們拿田契去找計三多的過程,其間呂同芳說什麽他就聽什麽,一句質疑的話都沒有。


    接下來輪到提審呂謙的弟弟呂益,秦牧一改剛才隻聽不問的前作風,當先沉喝道:“呂益,現在本官來問你,每句話你必須立即如實迴答,記住,是立即。一但讓本官發現你和你侄兒的說法有出入,必將嚴懲不貸。”


    “是是是,草民一定如實迴答,一定如實迴答。”


    “你們拿地契去找計三多時,是雨天還是晴天?”


    “晴天。”


    “進門時你先邁的是左腳還是右腳?”


    “先邁的右腳。”


    “誰先開口說話?”


    “是草民的大哥先說話。”


    “他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麽?”


    “他說.........”


    “答不出來了吧,大膽刁民,竟敢當著本官的麵撒謊,你侄兒明明說是計三多先說話,計三多喝問你們一次進來這麽多人想幹嘛,讓無關人等立即退出。”


    “這........”呂益遲疑了一下,偷偷瞥了秦牧一眼,發現秦牧雙止正冷冷地盯著他,嚇得他大汗淋漓,連忙低下頭去,可這一低頭,剛才又對上季大光那猙獰的頭顱,那種驚悸感讓他全身直打顫。


    “說!是不是這樣?”


    “啊............是是是,請縣尊大人恕罪,方才我一時沒想起來,請縣尊大人恕罪.......”


    秦牧堅信,呂益等人若是做假證,即便事前反複竄供過,也不可麵麵具到,必定有破綻可尋,他才問呂益幾個問題,就感覺到他的迴答破綻百出。


    第一個問題,能確切答出來很正常,但第二個問題呂益答得太確定,這立即引起了秦牧的懷疑。


    試想,幾天前一群人去找計三多,正常情況下,誰能記得自己進門時先邁左腳還是右腳?


    至於後來秦牧聲稱呂同芳說計三多先說的話,那根本就是秦牧臨時捏造的,呂益被他一詐,竟然連聲附和起來,這更進一步說明他們是在做假證。


    接下來,秦牧繼續發問,驚慌失措的呂益迴答起來更是漏洞百出,前後矛盾,不到一盞茶功夫,難以自圓其說的呂益就癱倒在了地上。


    季大光的血跡未幹,那猙獰的人頭雙目還怒睜著,這一切給呂益造成了無比沉重的心裏壓力。


    之前誰會想到文質彬彬的秦牧查起案來,根本不按朝廷的規矩來,手段如此之狠辣,一經查實,根本不需要你畫押認罪,根本不怕將來朝廷追究,大好的頭顱說砍就砍了。


    這那裏是知縣在審案啊,這分明是閻王爺在判人生死。


    不光是呂益癱了,呂謙以及一同來告狀的那幾多個鄉紳都一齊癱了,他們準備得不可謂不充分,人證物證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若是按以往的知縣坐在衙門裏審案,不知要扯皮到什麽時候。


    事情鬧大久,拖久了,整個會昌的“土改”就難以進行下去,秦牧自己也會焦頭爛額,到時再有王拱出麵支持,他們可謂是有恃無恐。


    然而,他們做夢也沒想到他們去衙門告狀的同時,驛館裏的王拱連屎尿都隻能拉褲襠裏了,自身尚且難保,哪裏還能為他們撐腰。


    而秦牧更沒擔心將來朝廷追究的意思,殺起人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們精心準備的那些伎倆,在這血淋淋的人頭之前,一似輕冰見日消。


    整個案件很快查明,計三多等人主動索賄在前,呂謙等人將計就計,故意將一千畝田契藏起來沒有提交造冊登記,任由計三多等人將千畝良田分給災民,然後讓人作偽證。


    這真中帶假,最難分辨。一般而言,計三多等人索賄的事情一經查實,被定義為“壞人”後,那他們再想否認見過千畝田契,就很難讓人采信了。


    隻要呂謙等人再一口咬定一切都是計三多索賄不成故意作梗,勝算就多達九成。然而季大光一顆人頭擺在那裏,把呂益先嚇癱了,才使得此案得以迅速告破。


    審清案情後,秦牧快刀斬亂麻,計三多等人強取民財,中飽私囊,杖一百,發配周田鹽礦作苦工。呂謙等人栽贓嫁禍,陰謀阻撓吏治,判籍沒家產,舉家發配周田挖鹽礦。


    涉案方雙都被發配到周田去了,做苦力雖然苦,但總算保住了性命,說來他們還真得感謝周田鹽礦,若不是秦牧正需要人手,隻怕他們的下場隻會更慘。


    槍打出頭鳥,誰讓你們冒出來找事呢?


    留給秦牧的時間不多,他必須迅速分田分地,搶耕搶種,安定地方,然後才能把軍隊收攏起來強訓,提高作戰能力。


    若是曆史沒有改變,八月張獻忠就會席卷湖廣,進兵江西。


    張獻忠的叛軍是名聲最為狼藉的一支叛軍,他們就象漫天的蝗蟲,所過之處,寸草不留,一掃而光,破壞力之強無與倫比。


    留給秦牧的時間不過三個月,若不能練出一支象樣的軍隊擋住張獻忠,阻止這群蝗蟲入境的話,贛州將會變成一片白地,秦牧也不用再玩了,沒了崛起的基石,等著做滿清奴才吧。


    秦牧嚴厲處理此案,對其它各處的小吏和兵丁起到了極大的震懾作用。


    地方上的鄉紳更不用說了,呂謙一家生不如死,其他十一個鄉紳也因同謀罪被罰去了九成的家產,誰還敢再去招惹秦牧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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