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負責珠蘭鎮南田村土地分配的小吏計三多和一什兵丁很快被找來。


    一見這些人,有些發福的呂謙撲嗵一下跪到秦牧麵前,大聲控訴起來:“縣尊大人,就是他們,就是他們,他們剛到南田村,就到草民家要吃要喝,草民都盡心供應著,不想他們竟是得寸進尺,向草民索賄一千兩;


    草民舉家剛剛逃難返鄉,實在拿不出這麽多銀子,勉強湊出了一百兩給他們,他們心懷不滿,硬將草民家一千畝良田給分掉了,縣尊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爺,您可要為草民作主啊。”


    其他跟來的鄉紳也紛紛跪下不住叩拜,同聲喊道:“縣尊大人,您可要為草民等作主啊!”


    “起來,起來,都起來,大家放心,此事本官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然後將不法之徒明正法典。”


    秦牧剛說完,這邊又輪到計三多和一什兵丁仆嗵跪下,急聲辯解道:“縣尊大人,他們血口噴人,小人等冤枉啊!小人等奉大人令,重造皇冊,分無主之地給災民,一直盡職盡責,不敢有絲毫私心雜念,更不敢貪贓枉法,實在未曾向人索賄過,請大人明察。”


    呂謙一指計三多,怒聲說道:“大人,他撒謊!他們明明向小人索要了一百銀現銀,分文不少,再說這一大片田地,小人明明有地契,縣尊大人也是看過了的,如今卻被他們硬給分了,這事實具在,豈容他們抵賴,請縣尊大人為草民等作主,請縣尊大人為草民等作主..........”


    呂謙不住地叩拜著,聲淚具下,滿腔鬱憤盡在聲聲的控訴中流露出來。


    “大人,我們沒有索賄,我們真的沒有...........”


    “那這這片田地是怎麽迴事?”秦牧一臉肅然,將那一千畝被分掉的地契扔到計三多麵前。


    計三多連忙撿起田契,查看了一下後神色大變道:“大人,您聽我說,事情不象他們說的那樣,這些田契小人也是昨夜才見到的,已超過大人定下的七日期限三日,按大人的規定,七日之內不拿田契來登記造冊的,一律當作無主之地分給災民,小人都是照規矩辦事.............”


    呂謙頓時跳起來,打斷計三多說道:“你撒謊!五日前,呂某明明將家中所有田契都拿給你造冊了的,其中就包括這千畝田契在內,縣尊大人,他撒謊,他撒謊,他是為了掩蓋貪贓枉法的事實,縣尊大人,草民拿這些田契給他登記造冊時,有多人在場,這些人可為草民作證..........”


    “住口!”秦牧冷喝一聲,目光淩厲,讓爭持的雙方一下子伏在地上不敢再作聲。


    在地裏耕作在百姓見這邊發生爭吵,很多人好奇地圍了過來,站在一二十丈外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事情是越鬧越大了,若不能迅速處理,必定會引發巨大的連鎖反應,後果難料。


    看來這世間的事,並不是光有強權,光用鐵血手段就能解決啊,象這件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各執一詞,要查明誰真誰偽並不容易。


    一千畝田地不是小數目,先不論呂謙背後是不是另有目的,光為了這一千畝土地,他請人作偽證也很正常。


    另一方麵,誰又敢保證不是計三多等人被貪欲驅使,鋌而走險貪贓枉法呢?


    秦牧也不迴縣城,當即將涉事雙方分開,首先他要弄清索賄之事是否屬實,這事弄清楚了,其它事情也就容易弄清了。


    他就在地頭的一株桑椹樹下擺開了公堂,遂一地提審那十個兵丁。


    第一個兵丁張開被帶上來後,一口咬定沒有索賄之事,秦牧也不動刑,和顏悅色地與他聊了一會兒分田分地的工作情況,然後讓吳旺財將他帶到一邊。


    其他兵丁站在遠處,聽不到秦牧和張開說什麽,但能看到秦牧的神色,見他與張開之間談得愉快,都鬆了一口氣。


    到第二個兵丁錢四被帶上來,秦牧問他索賄之事,錢四同樣是一口否認。


    秦牧一蹙雙眉,冷冷地沉喝道:“錢四,你可想好了,坦白者可以從寬發落,若是誰執迷不悟,據不從實招供,那隻有死路一條;


    錢四,本官不妨告訴你,你不招也無所謂,張開方才已經招了,一但等會兒再有一個人招供,本官印證二者的供詞無誤之後,不管你們招不招,皆一律問斬。”


    錢四聽了心中咯噔一下,神色大變,方才秦牧審訊張開時,和顏悅色,根本不象是在審案,難道是張開一開始就招了,秦牧才那麽善待他的?


    “你招,還是不招?”秦牧冷不防大喝一聲,霍然拔劍,殺氣騰騰。


    正在天人交戰的錢四全身一哆嗦,想到後麵還有那麽多個人,萬一還有一個招供,自己就完了。


    當初秦牧就曾言明,誰若幹下貪贓枉法的事,不會等到秋後,立即就讓貪贓枉法者人頭落地,在這特殊時期,連軍餉都是秦牧發的,錢四可不敢懷疑他的話,秦牧慣於殺人立威,這一點大家都是早有耳聞的。


    “大人,我招,我招.............”足足過了兩三分鍾,望著秦牧手上那寒氣森森的寶劍,在生死之間決擇的錢四全身已經汗濕,最後支撐不住,終於鬆口了。


    聽到錢四要招供,秦牧眉頭反而鎖得更緊,他這種使詐的審案手法很平常,卻一向管用,隻是他沒法到,真詐出了貓膩來,那也就是說呂謙並非惡意構陷了。


    這下問題大了,那一千畝田地已經分給了災民,災民已經在翻耕搶種,這個時候再強行收迴,隻怕會導致民心盡失,百姓對他這個父母官所有的政策都會產生懷疑。


    “快招,若再有半句虛言,本官第一個拿你問斬。”秦牧心中怒極,他當初再三警告,又多方監督,不想竟然還有人敢鋌而走險,而且一下子強分了一千畝土地,在會冒來說,這無異於把天給捅破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這事全是計三多和什長季大光的意思,小人隻是聽從他們的吩咐,一百兩銀子計三多和什長各得了二十兩,我等十人各分得六兩,具體是誰向呂謙索賄小人根本不得而知,大人,小人知道的就這麽多,大人饒命啊..........”


    “什麽時候分得銀子,誰給你的,當時有誰在場,都說了些什麽,贓錢現藏在何處,都給本官交待清楚,一字不許漏。”


    “迴大人,銀子是五月二十九夜由什長拿來分給小人等的,當時大家都在,什長說有錢大家賺,但要把口風把嚴,誰人泄露了風聲,就讓誰全家不得好死...........”


    錢四被帶下去後,秦牧又審了一個兵丁,得到了情況與錢四說的吻合。


    這下秦牧也懶得再審餘下的兵丁了,先讓吳旺財到他們的住處搜出了贓銀,然後讓劉猛將計三多和季大光押上來。


    在人證物證具在的情況下,季大光還百般抵賴,秦牧勃然大怒,大喝道:“本官警告過你們,誰敢貪贓枉法、假公濟私,就讓他見識什麽叫人頭滾滾,你當本官的話是說著玩的嗎?劉猛!”


    “在!”


    “亂世用重典,斬。”


    “鏘!”的一聲,劉猛大刀出鞘,寒光疾斬而下,季大光一顆人頭瞬間滾出兩丈多遠,噴出的血液灑了計三多一頭一臉,嚇得這廝全身脫力,褲子也尿濕了,整個人象被抽掉了骨頭,軟綿綿的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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