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不願意放棄,從前他不能理解,為什麽真的有人撞了南牆也不迴頭,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現在知道了,沒原因,就是不能。“你給與小雪的保護,是他得以安全長大的唯一支撐,這些他都懂。”“懂又如何?”閻王看著吳笙笑,聲音卻淒厲,“現在沒有人會打他了,他也不需要我了,所以他就要把我從這個世界上抹掉!”“他從來都沒想要你死。”吳笙定定望著閻王,眼眶酸得厲害,“我見過池卓臨,他那樣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半途而廢。治療沒有繼續,池映雪現在還能被允許‘旅遊’混日子,不管怎麽想,都隻可能是一個原因——小雪不願意配合治療!他從來就不希望你消失!”閻王忽然不掙紮了,任由繩索綁著,眼帶嘲諷地端詳吳笙,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像第一天認識他:“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比徐望還能說會道。”吳笙完全不理這種挑釁,隻想一股腦把心裏話說出來,他看到什麽,想到什麽,他就說什麽,如果徐望在,一定會嫌他笨嘴拙舌,可他也隻能做到這樣了。“閻王,你就住在小雪心裏。他現在躺在暗格,可意識在和我們一起闖關,你以為他不知道,你借我和徐望的力量闖石室,是想找到這裏殺他嗎?”深吸口氣,吳笙繼續,“他知道,可最後那道石壁,他還是用了你的生日,那是他把心剖出來給你看……那間石室,是他特意給你,留的門。”“嘖嘖嘖,你幾乎要把我感動了。”閻王用力眨一下眼,終於眨出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配著他玩世不恭的表情,充滿了割裂感。“你贏了。”吳笙聳聳肩,“我能說的都說完了,再掏不出來一句了。”閻王滿眼遺憾:“可惜了,真的就差一點點。”吳笙淡淡搖頭:“沒有任何人能到池映雪的心底最深處,除了你。他藏得最隱秘的想法,也隻有你知道。你不覺得可惜,那就不可惜了。”閻王的笑意,僵在臉上。吳笙餘光忽然注意到他身上的繩索,總覺得,似乎比最初有細微的鬆動……他心頭一震,本能去和文具“溝通”,想加強束縛力。可閻王比他更快,吳笙甚至都沒看清他是怎麽逃脫的,那繩索就已經全部落地,人早跳到了繩索之外!脫身的閻王揉揉手腕,像是看出吳笙疑惑,隔著兩米,好整以暇地給他解釋:“久病成醫,如果是你總被捆,你也會對鬆綁駕輕就熟。哦對……”他微微一笑,“換塑料捆紮帶也沒用,我一樣能解。”“砰——”遊廊裏傳來某房間門板被撞破的聲音。緊接著淩亂腳步聲由遠及近,徐望、錢艾、況金鑫幾乎是飛馳而來,奔進大門敞開的[西廂][燦]。一跑進來,三人就愣了。“你倆在這兒幹嘛呢?”錢艾沒看出暗流湧動,就看這屋子裝修挺好,但也不能因為裝修好,適合談話,就聊起來沒完吧,他們仨可是差點被困住!徐望和況金鑫總覺得場麵有些怪異,但一時又說不出哪兒怪,加上夜色昏暗,地毯花紋又有迷惑力,他倆看半天也沒注意到地上的繩子。就在這時,忽然起了冷風,風來得特別急,一下子就把門板吹得咣咣作響。緊接著就是一道嚴厲、低沉的聲音,仿佛從屋外的天上炸開!“這裏是我家,誰允許你們進來的——”徐望、吳笙是第二次聽見這個聲音了,況金鑫更是對這個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池映雪的父親!錢艾看著仨隊友滿眼了然,就自己一頭霧水,著急忙慌問:“誰啊?”徐望說:“池映雪他爸。”錢艾瞪大眼睛,立刻擼胳膊挽袖子,哢哢往門口走,完全是大幹一番的架勢:“靠,總算把老王八蛋盼來了!”剛走到半路,一股黑影忽然搶先從門口竄進來,錢艾下意識側身,完美避過,黑影速度不減,正中站在他後麵不遠處的吳笙!一切發生的太快,又有錢艾擋在門口,吳笙根本什麽都沒看清,等意識到不對,黑影已經消失在自己體內。頃刻,吳笙隻覺得刺骨寒意席卷他全身各處,就像無數鋼針紮進血管,順著血液流到四肢百骸……包括大腦!思緒開始紊亂的一瞬,吳笙終於明白過來:“他會附……”話未說完,他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扯出房間,重重摔進院子裏!“吳笙!”徐望驚叫,立刻跑進院子。況金鑫和錢艾飛快跟上!可就在他們要跑到吳笙身邊時,已經被徐望扶起來的吳笙,忽然飛起一腳狠狠踹向徐望的腹部!徐望毫無防備,直接跌出去一米遠,疼得半天沒爬起來!“隊長!”況金鑫立刻轉向跑到徐望旁邊,蹲下來攙扶他起身。錢艾則來到吳笙麵前,克製著揮拳揍人的衝動:“你他媽發什麽瘋!你知不知道你在幹嘛!!!”吳笙冷冷看著他,眼睛裏沒有半點情感。錢艾在這種陌生的注視裏,生出一種怪異感,似乎眼前站著的不是吳笙,隻是一個不知名的生物,穿了他的皮囊。“老錢……”徐望在小況的攙扶下站起,捂著腹部,一邊疼得吸氣,一邊艱難道,“是附身,吳笙被池映雪他爸附身了。”吳笙最後想說的話,徐望在這毫不留情的一腳裏,徹底領會。錢艾看看徐望,再看看“吳笙”,要瘋:“你逗我呢吧?他爸是人是鬼?還會附身?”況金鑫說:“錢哥,在小雪心裏,他爸就是鬼。”錢艾沉默下來,一點點靠近徐望和況金鑫,遠離“吳笙”——雖然很離奇,但東廂房看見的那些“過往”,和眼前的情形,讓他不得不信。“老錢,小心腳下!”徐望忽然朝正在走過來的錢艾大叫。錢艾本能低頭,就見地上“吳笙”的影子忽然變長,正在纏上他的腳!就像被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不放!錢艾立刻朝黑影扔出金錢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