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雪微微蹙眉:“我真的把小況推下去了?”“不是, 是你和我同歸於盡。”況金鑫把保溫壺裝迴雙肩包,更正道。池映雪臉上的不認同更深, 半晌,歎息似的點點頭:“是閻王的風格。”“別以為一句不記得就完了,”錢艾必須提醒這位隊友,“你和閻王現在就等於用一個賬號, 他殺了人, 你照樣紅名。”雙重人格什麽的,錢艾不懂,他就認準一條, 人得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至少,他得讓池映雪知道另外一個自己做過什麽, 要是就這樣一點心理負擔沒有的入隊了,況金鑫性格好, 能忍,他可看不過眼。“我替閻王向你道歉。”池映雪看向況金鑫,收斂閑淡, 認真道。況金鑫和錢艾的想法不同,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很自然就能把閻王和池映雪分開,當成兩個人對待:“和你沒關係。”池映雪以為這是氣話,可看了看,發現況金鑫眼裏還真沒有賭氣或者記恨,相反,倒帶著藏不住的疑惑。一路上,他眼裏都閃著這種問號。難得的,池映雪生出一絲好奇:“想問什麽嗎?”況金鑫有很多想問的,但正好聊到摩天輪了,他就順勢問了這個:“閻王為什麽要和我一起跳下去,你知道嗎?”池映雪頓了下,眼裏有什麽一閃而過,太快,看不真切。“我不知道,”他笑笑,無奈似的,“閻王的性格從來都不穩定,沒人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麽。”“連你都不知道?”錢艾沒想到。池映雪一聲輕歎:“我隻知道但凡他一出來,磨合得再好的隊伍,也會被他攪黃。”“必須的啊,他那樣的誰敢要。”錢艾有種找到知己的欣慰,可一想到吐槽的就是知己本人,然後知己還跟著附和,欣慰裏就生出一絲詭異。“你……討厭閻王?”況金鑫輕聲問,總擔心聲音太大,閻王就聽見了。池映雪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抬手,輕輕撫上他臉頰,拇指輕輕描摹他的眉骨,呢喃:“如果你永遠都要和另外一個人,爭奪生存權,你會喜歡他嗎?”況金鑫被定住。一動不動,連唿吸都忘了。他驀地有種感覺,池映雪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瞳孔中,另一個池映雪的倒影。“你幹嘛呢!”錢艾打掉池映雪的手,把況金鑫拉過來,一張臉皺得五官大團結了,“有事兒說事兒,惡心吧啦摸什麽!”池映雪看著自己一下子紅了的手,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恍惚,丟了三分魂兒似的。“靠,我就打你一下,不用這麽飆演技吧……”驟來的寂靜,讓錢艾有點發毛。池映雪忽然點開花名冊,歪頭看了幾秒。而後,緩緩抬眼,目光滑過他,落到旁邊的況金鑫臉上。“況……金鑫?”他的語調極輕,尾音微揚,淡淡的勾人。錢艾咽了下口水,攜況金鑫一起,往後蹭了蹭:“你再這麽裝神弄鬼我直接踢人了啊——”池映雪彎起嘴角,眼裏閃過一絲頑皮,就像小孩子想到了什麽得意的惡作劇。“小四金。”他愉快地宣布況金鑫的新名號,沒一點征求本主意見的意思。況金鑫愣愣地看著他,相比自己得了個昵稱,他更在意池映雪,他總覺得眼前的人,不一樣了。“你……是閻王嗎?”他小心翼翼地問。一刹那,池映雪的笑意僵在眼睛裏。下個瞬間,漂亮的眸子裏忽然湧起好幾樣情緒,愉悅,憤怒,疑惑,了然,全是不相幹的,就那樣簡單粗暴地混在一起,交織成一團迷幻色彩。“滾開——”池映雪忽然大叫,眉宇間全是陰雲。誰也說不清這是吼給外人的,還是吼給身體內的另一個自己。反正錢艾直接把況金鑫薅起來,化身“暴走閃電錢”,咻地飆到屋角,要是牆縫夠寬,他都能塞進去。“這他媽是要變身啊……”錢艾在這一刻,忽然想念惡靈,至少惡靈目標明確,手段直接,帶著的小火光還能驅散黑暗呢!池映雪騰地站起來,困獸一樣四下環顧,動作看著焦灼,眼底卻一片陰鷙。“衣櫃,”他像在和體內的力量極度拉扯,聲音沉得可怕,“有沒有衣櫃!”“樓上臥室!”現在他就是要金條,錢艾都能給他冶煉去。池映雪一個箭步竄上樓。很快,上麵傳來雜亂動靜,再然後,一聲疑似衣櫃門關上的“咣——”世界,清靜了。錢艾把況金鑫攬在胸前,久久,懷抱不鬆。況金鑫掙紮著仰起頭,問:“你是想保護我,還是自己害怕,得抱個東西才有底?”錢艾:“……”悻悻鬆開自家隊友,錢艾跳過提問,直接頒布禁令:“以後,不許靠近池映雪半徑一米之內!”況金鑫知道錢艾擔心,但還是有些為難:“戰鬥的時候呢?”“更不用了,”錢艾不假思索,“那時候就讓對手去他身邊,保證來一個嚇死一個,來兩個,嚇瘋一雙。”況金鑫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麵,樂了:“閻王要是知道你這麽想他,肯定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