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金鑫定定看著吳笙,毫不猶豫地用力點頭:“想好了。不把事情弄清楚,我根本沒心思實習。不對,應該說有這麽一件事懸著,我幹什麽都不可能定下心。”吳笙不為所動:“實習鑒定怎麽辦?”徐望在心裏默默為同窗點個讚。頭腦發熱是青春少年們的專利,但他們作為成年人,即便不能成為正麵榜樣,也別推波助瀾,否則不管坑了誰家孩子,都是作孽。況金鑫顯然也沒料到吳笙考慮的這麽全麵,呆愣半晌,才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實習鑒定不用擔心。其實……那個……哎我和你們說實話吧,這家茶樓的老板是我家的一個遠房親戚,按家族輩分他還得管我叫小叔呢。”意料之外的“人物關係”讓吳笙、徐望雙雙呆愣。“其實我畢業就要迴家裏幫忙了,不用找工作,我們學校也沒強製要求每個畢業生必須有實習鑒定。但是大四沒課,同學找工作的找工作、考研的考研,都在努力,我不想每天無所事事地閑晃,就在給家裏打電話的時候隨口說了想找個兼職,感受一下社會,結果我二叔和小姑隔天就一人給我找了一個實習單位……”“走後門”的羞愧讓況同學的聲音和腦袋一齊越來越低。徐望卻更在意另外一件事。他說的是給“家裏”打電話,做出反應的卻是“二叔和小姑”……“徐哥,”況金鑫忽然響亮起來的聲音打斷了徐望思緒,隻見他重新抬起頭,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單純和堅決,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決定,“我和你去!”“行。”這一次吳笙沒再猶豫。收編完況金鑫,吳笙自然把目光投向徐望:“你呢?”徐望別開臉,看窗外星辰。吳笙起身繞過茶幾,來到他仰望的方向,憑借身高優勢擋住他的視線:“怎麽不說話?”徐望避無可避,隻得看著對方英俊的臉,像個智者般一字一句緩慢而莊重:“我在沉思。”吳笙一口老血哽在胸口:“這有什麽可想的?你又不需要實習鑒定,也沒拖家帶口。”徐望兩口老血襲上心頭:“單身狗就不需要尊重了?”“這和尊重不尊重有什麽關係?”吳笙不能理解徐望的腦迴路,“單身就意味著牽掛少,你我都一樣。正所謂‘無房無車單身狗,說走就走一聲吼’。”徐望:“……美國是不是都說漢語?”吳笙:“嗯?”徐望:“不然你哪來那麽多俏皮話!!!”“想當然”是吳笙身上除了“裝逼”外的第二大槽點,當年不知多少同學被他折磨過。這個性格往好聽了說叫“我覺得我們都應該這樣思考”,大白話就是“你怎麽能和我想得不一樣呢,你太奇怪了”。雖然事實證明大多數時候吳笙的思路都沒問題,也是最優解,但這種過於簡單粗暴的純理性思維實在讓人很想抽他。你哪怕稍稍換位思考,迂迴著說點好聽話呢!月落日升,窗外的天漸漸泛亮。況金鑫看看“理所當然”的吳笙,再看看“劇烈沉思”的徐望,直覺還是做圍觀群眾的好。徐望早顧不上況同學了,任何決定都由多方因素權衡的結果,他現在正全神貫注在心裏計算著每個因素占的分數。去還是不去?工作占5分。安全占3分。花費(錢)占1分。吳笙……徐望偷瞄那貨一眼。91分。靠!徐望心裏有了決斷,但嘴上不能服軟:“我請假試試吧,”他對著吳笙挑起眉毛,又補了半句,“你別抱太大希望。”吳笙一臉“寡人不甚滿意”:“你就是決心不夠,請不來假就辭……哎你輕點踢!”“寡人被踹”為這場走還是不走的旅行討論畫上了休止符。那把不翼而飛的水果刀,最終在徐望床邊的地上發現了。當時況金鑫已經離開,吳笙在客廳抱著筆記本查新坐標的確切定位,徐望則來到臥室換上班西裝,結果打領帶的時候不經意一低頭,就看個正著。終於被允許進臥室的吳笙拿過水果刀,擺弄兩下,分析道:“或許不是掉的。如果你確定揣進口袋了,很可能就是‘鴞’不允許攜帶殺傷性武器進入。”徐望沒言語,算是低調認可了他的推斷。刀的問題告一段落,徐望低頭看看自己打了一半的領帶,又抬頭看看吳笙,再下巴往門外一揚,意思再明顯不過。吳笙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居然就真的轉身離開了。徐望正詫異這人今天怎麽如此聽話,已沒了人影的臥室門口忽然又探出個腦袋:“你穿西裝挺好看的。”徐望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傻子似的迴一句:“哦。”直到上了地鐵,徐望才徹底迴過神,心底一聲長嘯——不娶何撩!抵達公司,“陝北旅遊計劃”自然就要提上日程了——“又請假?”經理的臉上出現陰雲,“你怎麽一天天事兒那麽多。”徐望低眉順目,態度好得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