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逐心咒?

    蘇竹漪疼得蜷縮起來,那一瞬間,恨不得將自己的心給挖掉。

    意識漸漸模糊,然她恍惚之中,看到自己丹田識海內有一個朦朧的東西出現了一瞬間,好似一麵鏡子,那鏡子鏡麵支離破碎,她從鏡子裏看到了許多張自己的臉。

    本來存於識海的小鋤頭輝光漸淡,那微弱的神魂聯係最終徹底消失了。

    轟隆一聲驚雷炸響,蘇竹漪猛地驚醒,她住的房間窗戶被風吹開,左右兩扇窗拍打窗棱打得啪啪啪地響,狂風卷著落葉進了屋子,把桌上的燈盞也打翻了,片刻之後,傾盆大雨從天而降,蘇竹漪坐在桌邊的凳子上,那斜飛的雨水都濺到了她臉上。

    她臉色慘白,嘴唇烏紫,渾身冰涼。

    一道閃電撕裂天幕,好似劈到了她頭上,這讓蘇竹漪想到了上一輩子,望天樹上出現的雷劫。她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就好像頭上懸著一把利劍,距離頭皮隻有一步之遙。金色閃電形成的劍,被上天握在手中,切開夜幕,和著疾風驟雨,劈下了她頭頸。

    是雷劫?她的金丹劫?

    也就在這時,識海之中,那模糊的鏡子再次消失,本來就支離破碎的鏡片化作萬千流光沉入她識海,而下一刻,那懸在頭上的危機感消失了。

    蘇竹漪捂著心口難受的悶哼,忽然瞥見窗口出現了一抹黑影。

    青河站在那裏,問:“讓你在落雪峰衝擊金丹境你不答應,現在在這裏渡劫?”

    話音落下,天上劫雲消散,風停,雨歇。他皺眉問道:“感覺怎樣?”

    “還行。”蘇竹漪勉強出聲應道。

    “劫雲已散,不要被小事亂了心神產生心魔。”他頓了一下,“我現在不能殺人。”

    雖然話隻說了一半,蘇竹漪倒是理解了青河的意思。

    青河以為她因為想殺秦川而亂了心神,他現在不能殺人,若是能,沒準會出手把秦川給殺了……

    不過誰知道呢。

    等青河走了,蘇竹漪起身關了窗戶,隨後她又檢查了一下房中陣法禁製,發現這客房的禁製都被風雨雷電給破壞了,這得多大的威力,說出去都沒人信。

    她把陣法重新弄好,又自己布了個結界,接著才坐迴床上,把身上的衣服除去,隻留了個肚兜。

    心口上逐心咒還在,剛剛的疼痛跟逐心咒沒有關係。

    靈氣在心口附

    近探測,也沒有看到流光鏡。可她剛剛意識迷糊的時候真的看到流光鏡了,那流光鏡在她身上,隨她迴到了一千一百年前。剛剛的雷劫也並非她的金丹劫,而是流光鏡現身顯出來的雷劫。

    她眼神一暗,隨後發現鋤頭已經掉到了床麵前的地上,蘇竹漪心念一動,手一招,鋤頭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飛到她跟前。他們之間的心神聯係已經消失了。

    如果鋤頭還是她的本命法寶,哪怕她不用靈氣,一個念頭,就能讓鋤頭移動,或者聽命攻擊敵人。然而現在,她必須要用靈氣施展擒拿術才能把鋤頭抓過來供自己驅使,這就是本命法寶和非本命法寶的區別。

    鋤頭已經不是她的本命法寶了。

    她的本命法寶是流光鏡?可她根本感覺不到流光鏡的存在,也就是說,這麵鏡子目前不能給她任何幫助。

    鋤頭還能鋤地挖坑甚至殺人,那流光鏡有了跟沒有一樣,反而一出現還會引雷劈。

    不過想這些也沒什麽意義,她當初選鋤頭是迫不得已,身邊隻有鋤頭可用,現在倒也不可惜,將鋤頭放進儲物法寶,蘇竹漪在床上休息,她沒睡著,睜著眼睛到了天亮。

    第二日,長老一早抽了簽,蘇竹漪第一場對的是一個叫瀚海劍派的弟子。

    他們比劍是按年齡分段的,在修真界一百歲以下就算是很年輕了,而對於劍修這種前期很弱的修士來說,一百歲以下的劍修還是需要嗬護的幼苗,對蘇竹漪來說,這些嫩苗對敵經驗少得可憐。

    跟蘇竹漪比試的那個劍修是個女修,骨齡二十七,築基一層修為,在瀚海劍派那種三流門派能有這樣高的修為足以說明她資質很好,算是宗門的希望。隻可惜,第一場就碰到了她。

    雲霄宗的比武台懸浮在空中。

    比武台的外型是翠綠的荷葉,蘇竹漪過去的時候看那瀚海劍派的女弟子傳一身粉色長裙,足下一雙白靴,明目皓齒,模樣看著清純可人,乍眼一看,就像是荷葉上娉娉婷婷開著的一朵嬌滴滴的粉蓮。

    可惜蘇竹漪不是惜花人。

    她一夜沒睡,本來修士有靈氣不睡覺也不會憔悴,然她因為那流光鏡和險些被雷劈的事有些神傷,看著就有些沒精神氣,偏偏那種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在陽光照射下看著好似玉人一般,實在是惹人憐愛,結果眾多的視線就聚在了看起來虛弱,好似被一陣風都能刮走的蘇竹漪身上,那朵粉蓮瞬間就被忽略了。

    底下還有人喊,“

    師姐,點到為止,劍下留情啊。”

    很顯然,大家都覺得瀚海劍派的女修能贏。畢竟蘇竹漪的名頭這一晚上也傳了出去,古劍派剛剛養出劍心的劍修,若不是洛櫻的徒弟,青河的師妹,壓根兒輪不到她上台。

    玉鍾敲響,劍道比試開始。

    對麵的粉衣女子似模似樣的挽了個劍花,還微微鞠躬,道了一聲:“請。”孰料再抬頭眼前人影都沒了,就見一陣風吹到眼前,與此同時,一道掌印就著火光落到身上,瞬間擊潰了她的護體靈氣屏障,直接打到了她左肩上。

    速度太快,根本避無可避。

    她直接被一掌打到了蓮葉下,爬起來的時候還滿臉震驚,完全沒反應過來。

    這不是比劍麽?

    “這這這……”

    “剛剛那是高階步法無影無蹤,快若無影無形,怕是修煉到了最後一層。她不是才築基期大圓滿,竟然把無影無蹤都完全學會了?”

    “以她築基期的實力,烈焰掌能瞬間擊潰瀚海劍派女弟子的靈氣防禦,並將她擊倒飛出蓮葉,她的烈焰掌怕也修煉到了極致。”

    她一個年紀輕輕地劍修,竟然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功法修煉到了極致。對於劍修來說,年輕的時候就該苦練劍法才對啊!十幾歲的年紀,又練劍訣,又練其他高階功法,豈不是耽誤了劍道的提升。

    底下修士紛紛交流,而這時有修士出來宣布古劍派蘇竹漪獲勝,而這時,有人不服地問:“這不是比劍嗎?”

    蘇竹漪循聲望去,恍是因為動了一下,她蒼白的臉色有了一抹潮紅,好似朝陽給白雲染了胭脂,一下子又有了不一樣的韻味。隻可惜,她說話可是討打得很。

    隻聽她冷冷道:“還不值得我出劍。”

    青河:“……”

    他就懶得揭穿她了。上台前劍都忘了帶的劍修,這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隻怕她連上次隨便選的劍名字都忘了。

    這個人根本不愛劍,也誌不再劍道,因此,劍道也難有成就。

    ……

    真靈界。

    雨下得很大。

    秦江瀾周身有一層靈氣屏障,那雨淋不到他身上,他行走在雨中,步伐不快,蒙蒙的雨霧在他周身都形成了迷蒙的光暈,將他的一襲冷色的青衫都潤得柔和許多。

    小骷髏喜歡雨,這會兒沒遮沒擋,淋著雨跑來跑去,他那身衣服是修

    真界很普通的布,還是他自己縫的,像是在身上套了個麻袋。這會兒麻袋浸水,就貼在了骨頭架子上。

    秦江瀾稍稍加快步子,在他頭頂撐了一把傘。

    他很單純,在體驗生活。雨中打傘,也是一種生活。

    “小叔叔,為什麽這次我還沒迴去啊?”

    “因為你更強了,能停留的時間也越長。”秦江瀾抬頭看天,他覺得這次的雨下得有些奇怪,毫無征兆,明明剛剛還是豔陽天,突然就陰雲密布,好像天空被直接震碎了一樣。

    他在這裏生活了很久了。

    越來越覺得有些奇怪。可他目前也說不出到底奇怪在哪兒。秦江瀾每日都在修煉,要不就是在賺靈石,看書,感受真靈界的曆史,他是個散修,跟其他修士接觸得不多,因著從前的修行經驗,實力進階得很快,加上這裏隨便一個地方都靈氣濃鬱,十年的時間他已經恢複到了元嬰期的實力,並且劍意比從前更強。

    他也隻是在悟兒過來的時候才會稍稍鬆懈。

    秦江瀾會陪著他到處走走看看,因為悟兒說小姐姐答應過他的,他想看天底下的風景,既然這裏跟那邊不是同一片天地,他理應帶悟兒去看不一樣的風景的。

    到底是哪裏不對呢?看著頭頂好似是碎裂了的天空,秦江瀾如墨染的眉微微皺起,清冷的眸子裏也多了一絲憂鬱。

    悟兒說他們在落雪峰生活。

    蘇竹漪沒有進入血羅門。他想重迴過去給她一個不一樣的人生,然而如今,她的幼年不再有那麽多的不幸,卻沒有他的參與了。

    元嬰期還不夠。

    還想修煉得更快一點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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