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臻半拖半抱地帶著人朝宋摯走,宋老先生本來端著酒杯跟人說話,眼角瞥見了,轉過身來,視線先落到宋臻身上,再點到蘇雲台,冰冷,輕蔑,高高在上,睥睨眾生,這是個看玩物的眼神。除開嘉文集團掌舵人的身份,外界對宋摯總存在諸多猜測。比如說他早年喪妻,鰥居至今也沒再娶,連點花邊新聞都沒有,這樣身居高位又這樣情深款款,實在難得;又說他發家發得這樣順當,是與政界軍界有不清不白的牽扯,空穴來風,也沒個證據。蘇雲台對宋摯的了解大多來自宋臻。親兒子說話特別不留情麵。宋臻告訴蘇雲台,老爺子年輕時算過命,算命的說他這麵相注定了酒色猖狂桃花帶煞,自己媽可能就是這麽被煞沒的;宋臻還說,別看外界傳得他多好聽,老爺子枕邊沒少過人,透不出風是因為沒人敢透,手腕太狠。這狠蘇雲台親身領教過。那會兒宋臻為他一個星期沒踏進過墨令行天,擱旁人眼裏一看,蘇雲台可不就是個蠹國害民的男狐狸精。話傳到宋摯耳朵裏,帶了個秘書就上門來了。當時宋臻正好在書房打電話,打完出來一看,蘇雲台已經被那秘書按在了陽台上,上半身騰空,兇險萬分。這是在帝王令的頂層,要真摔下去,骨頭渣子都不會剩。宋摯坐在沙發裏,西裝革履,摸著自己手上空帶了三十來年的結婚戒指。父子倆不冷不淡對了一眼,而後都笑了。宋臻問這是幹什麽呢。宋摯笑了,說你這小朋友有骨氣啊,給錢不要,給臉不要,我看看命還要不要。宋臻給他遞了根煙,說我養個人還要您過問啊。宋摯隔著一個客廳打量蘇雲台,告訴他人太漂亮,鬧得慌。宋臻當時還穿著件睡袍,跟誇了自己似的就笑了。蘇雲台攔腰掛在陽台邊,耳邊都是高空唿唿的風聲,地上的車水馬龍小得隻有一點點,頂在他眼前,心口咚咚直跳,恐懼壓得他腦子一片蒼茫,唯有一絲神誌還吊著,沒讓他真昏過去。宋臻和宋摯談了一刻鍾,宋摯才開了金口,讓秘書把蘇雲台放了。蘇雲台腿一軟,直接癱在了陽台上。宋摯屈尊降貴地走到他這個小玩意兒跟前,捏著下巴強迫他抬起頭。蘇雲台望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眼光如刀,幾乎要把他掏開,挖爛,那麽一點深藏的心思,好像都要被他看透了。到了宋摯跟前,宋臻先叫了聲“爸”。宋摯點點頭,說他來得晚了,又從邊上拿了杯香檳遞給他。宋臻接過,轉手又塞到蘇雲台手裏,自己另拿了。蘇雲台沒敢抬頭,垂著眼喝酒。宋臻與他說了兩句話,可能是有事要講,兩個人漸漸走到了木欄杆邊。蘇雲台鬆了口氣,樂得沒人注意他,挪來挪去到了電梯邊,剛要按,被丁弈攔下來,說宋先生讓他結束一起走。寶成依山而建,從頂層露台望下去,是道深穀。宋摯掃了一眼遠處被丁弈拽著不放的蘇雲台,沉聲問:“怎麽帶了人過來?”“本來就在樓下。”宋臻迴答,“帶上來行個禮數。”宋摯說:“你玩我不管,別玩出格了。”宋臻望著不遠處景區的大燈,說:“我有數。”宋摯露了個笑,酒杯放在欄杆上,晃了一下,將將要跌進深穀摔成一灘渣滓,卻被宋臻扶住了。“本來就膽子小,”宋臻轉過身,要走,“您別沒事嚇他。”夜色濃烈,燈光璀璨,宋摯眯眼瞧他的背影,目光沉沉,一絲情緒不露。第13章 臨近半夜,生日宴才算完。宋摯前腳剛走,宋臻就帶著蘇雲台進了電梯。蘇雲台酒喝了不少,雖不上臉,但四肢酥酥軟軟使不上勁兒,出電梯一看,是宋臻包房的那一層,轉頭就問:“不是迴家嗎?”宋臻帶著他往裏走,“半夜了,就跟這兒住一晚。”“那不行,”蘇雲台搖頭,想往後退一退,腳跟不上趟兒,差點把自己絆倒,“我明天一早要進組的。”“我知道。”宋臻把人攬在胸前,開了房門,“明天送你過去。”由頭找盡,蘇雲台不甘不願走進去。房裏已經收拾過,原先下午的那點靡靡之氣盡褪,又是幹淨體麵的一副端莊樣子,空氣裏還飄著點兒柑橘類的清新香氣。宋臻叫他先去洗個澡,自己在外間打電話。浴室門沒關死,淅淅瀝瀝的水聲裏還能聽見點宋臻說話的聲兒,還有幾聲低笑,這老東西慣常的品行不端,這一副嗓音卻是醇厚冷冽,像烈酒,澆得人心頭跟著震動,極易醉。蘇雲台料得到他打什麽算盤,洗得磨磨蹭蹭,皮都快給搓下來一層了,才披著件浴衣,探頭探腦從門邊露出半張臉。宋老板已經換了衣服,穿著原先那件深藍的絲質睡衣,嘴裏叼著根煙,看著手機屏幕,這時候聽見水聲停,才撩起眼皮,與蘇雲台直直對上了眼。“洗好了就出來。”宋臻垂下眼,手機關了扔在茶幾上,“過來給我點個火。”蘇雲台這才不情不願從浴室走出來,從茶幾上拿了打火機,打著了給他湊上去。火苗還沒挨到煙,宋臻伸手進他浴衣下擺摸了摸,一片軟膩的臀肉,“怎麽不穿好出來?”煙點上了,一點青煙騰起,隔著兩個人。蘇雲台扔了打火機,不舒服地動了動,酒精上頭,又浸了熱水,腦子熱渾渾的,想著到這份兒上了,還做什麽戲,冷著聲兒說:“等你弄。”宋臻笑起來,托著他屁股把人按在腿上,解開他浴衣帶子,一身漂亮的皮肉坦露著,在煙霧裏,朦朦朧朧看得人心口癢。宋老板撩起睡衣下擺,下頭那根大東西半硬,湊上去跟蘇雲台的蹭了蹭,就要往他臀縫裏摸過去。蘇雲台扭著腰去拉茶幾下的抽屜,說:“你戴個套。”邊說邊扭頭去找,抽屜裏還有三片,寶成通常配五片。明麵上的殘局收拾了,這種小地方倒沒留意,蘇雲台冷著眉梢瞧。宋老板在床上不愛用套,反正能送到他身邊的人都幹淨,犯不著尋個樂子還委屈自己,下午這一位麵子竟這樣大,用了倆了。宋老板拉著他手腕,抬腳就把抽屜踢上了,埋在他頸間,聞他身上的香氣,“不用。”蘇雲台叫:“我明天要進組!”宋臻抱著他腰,力道收緊,“不弄傷你。”蘇雲台瞪著眼睛沒動,好半晌,可能是攢足了力氣,掙著要站起來。宋臻不讓,猛吸了口煙,把煙頭滅了,一口吻住他。唇舌濕軟,煙氣幹燥,蘇雲台招架不住,眼睛裏被逼出點水光,執拗地躲來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