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煙兒見你這幾日辛苦,嗓子也有些啞了,特意燉了些冰糖雪梨過來給你,你喝一些吧。”韓煙霓捧著湯碗,站在韓忱身後有些怯生生的道。

    韓忱沒有出聲。

    韓煙霓忍不住哭出聲來,哽咽道,“哥哥,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是你這樣熬病了,過幾日就要上任,娘如何能放心讓你自己過去。不然,煙兒求了娘,陪哥哥一起去西夏,照顧哥哥?”

    韓忱手頓了頓,轉過頭來看韓煙霓。

    自從六年多前,他抱了她迴韓家,這麽些年來,他一直寵著她,照顧著她,他也知道她對自己的情愫,但並不太當一迴事,她的存在就是那麽自然而然的在自己生活當中,他並不願意去深思更多的東西。

    最近因著那些夢境的折磨,他對她頗為忽略,可是畢竟是自己一手寵大的妹妹,看她如此憔悴,對著自己竟要小心翼翼的關心,他終究還是不忍心的。

    他放下了刀,伸了手接過冰糖雪梨,一飲而盡,糖水清爽潤甜,不知為何飲在嘴裏卻滿是苦澀。

    韓煙霓見他肯飲了糖水,心裏歡喜,坐到他身邊跟他低聲道:“哥哥,其實我還在糖水裏麵加了一些安神的藥。大夫說了,你睡得不好,可過幾天你就要迴西夏了,路上辛苦,又沒人照顧,這兩天還是要好好休息下。哥哥,你不會怪我吧?”

    韓忱苦笑,摸了摸韓煙霓的頭發,不知為何,他此時心裏升起一股溫柔的情緒,看著韓煙霓也生出了幾分往日的憐愛。

    他當然察覺到了糖水裏麵加了一些東西,隻不過是知道煙霓也不會做出什麽來,大概是看自己睡不好,想讓自己休息得好點而已,所以還是一口飲盡了,此時聽她坦白,更是不會怪他。

    兩人說了幾句話,韓忱果然覺得一陣陣的困意襲來,韓煙霓要扶他上床休息,他擺擺手,讓她也迴去早點歇息,就自去躺下了。

    他閉上眼,不一會兒似乎又陷入了夢境。

    他看到瑾惠站在床邊看著自己,美麗的大眼睛帶了一絲緊張又帶了些討好,那樣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

    夢境如此真實,他簡直欣喜若狂,忍不住伸手就拉她入懷,她似乎有些害怕,驚恐的推了推他,他抱著她,如同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聞著她身上傳來的陣陣幽香,忍不住就壓下了她。

    第二日淩晨,韓忱醒來,想起昨日無比真實的夢境,心裏又是激動又是痛苦,那些激烈的吻,瘋狂的需索,都宛

    然在目,她先是忍著承受,受不過的時候在他身下哭泣求饒,他卻因為壓抑太過而不顧一切,所有的畫麵都清晰無比。

    可是醒過來,他當然還記得現實中瑾惠是嫁了人的,嫁的還是自己的仇家,項墨。

    他正準備起身,卻突然發現一個軟軟的身子蜷縮在了自己身邊,他先是猛的一喜然後便是大驚,倏地轉頭,看見的卻是堪堪睜眼的妹妹韓煙霓。

    韓煙霓受到驚擾,從睡夢中醒來,似乎還沒明白狀況,她睜眼看著韓忱,嘴巴張了張,然後驀地流下淚來。

    韓忱低頭看她,她此時身上不著寸縷,薄薄的絲被堪堪遮到了胸前,脖子上爬滿了紅痕,韓忱想到昨晚那清晰無比的夢境,臉上一片扭曲。

    半晌韓煙霓才低低出聲道:“哥哥,昨晚,昨晚是個意外,我,我現在就迴去,就,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韓忱看著她艱難的爬了起來,身上青紫一片,狼狽不堪。她的衣裳已經盡被扯爛,隻剩下外衣還算完好,她哆哆嗦嗦的裹了外衣,自己下了床,就要離去。

    韓煙霓將將十四歲,昨晚上韓忱的瘋狂需索差不多讓她去了半條命去,好在她用了緋莎公主送給她的特別的藥膏塗了那處,要不然今日能否起床可能都是別論。

    韓忱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他想問她,你昨晚使了什麽手段?

    可是看著她身上的紅痕,想著昨晚她在自己身下哀哀承歡,的確並不是她主動的,是他強留下了她,強要了她,明明知道她是第一次,還不顧她的痛苦掙紮要了她多次。

    那是自己的妹妹,雖不是親的,也差不多是自己養大的妹妹。他此時,明知其中有蹊蹺,責怪的話,卻是一句也說不出口。她不過,就是苦戀著自己,就猶如自己苦戀著另一個人一般,如果有機會,他心想,他也一定會這麽做。

    男人對深愛自己的女人總是特別寬容,尤其這個女人他並不討厭,甚至是感情深厚,他自來寵愛的,更何況他昨晚剛剛強要了她的第一次,他如何責怪她?

    韓煙霓最終自己黯然離開了,韓忱一直沒有出聲留她,也沒有撫慰她。

    她身體很痛,可是心裏更痛,他從小對她照顧寵愛,她原本以為他也是喜歡自己的,可是昨晚他抱著她,一次又一次要她的時候,口中聲聲叫著的是“錦兒”,她不知道這個“錦兒”是誰,但一定不是她。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韓忱就要離開京都遠赴西夏任職

    。

    這幾日韓忱一直避著韓煙霓,可是在夢裏他卻每每迴味那一晚的事情,雖然明知道那個人是煙霓,在睡夢中他見到的抱著的卻是瑾惠,這讓他無力,憤怒卻又不自覺的沉迷。

    也因著韓煙霓的事,他也無暇再去算計騷擾薑璃。

    他出行的前夜,韓夫人張羅著一家三口吃了一頓團圓飯,韓煙霓神情哀切,韓忱則是麵目陰沉,唯有韓夫人臉上煥發著些光彩。

    雖然韓忱要遠赴西夏,韓夫人心裏也有不舍,但和州是她的家鄉,她並沒有覺得那是個可怕的地方,而且報仇雪恨和光複家業早已在丈夫和兩個大兒子死的時候變成了她的執念。

    隻是看韓煙霓這幾日茶飯不思,消瘦得厲害,她也心疼,用完膳,就對韓忱道:“這幾日因著你要去西夏,你妹妹也傷心得很,你一會兒陪你妹妹說說話吧,我再去看看你的行裝。”

    韓忱應了,韓夫人看他眼睛盯著桌子沉默低沉的樣子,心裏歎了口氣,退了出去,把時間留給了這兩人。其實她還一直誤會韓忱喜歡的是韓煙霓,見這兩人這個樣子,心裏也是不好受。

    煙霓還小,韓夫人心底其實也還尚存一絲想法,若他日項翊能拿迴他爹的世子位,煙霓也還尚未嫁,韓忱再娶煙霓也不是一件不可為的事。

    韓忱一直沉默,韓煙霓抬頭看了一眼韓夫人離去的背影,才慢慢把頭轉過來看韓忱,嘴巴張了張,又閉上,良久才低聲道:“哥哥,煙兒幫哥哥做了一些衣裳,在我院子裏,哥哥一會兒過來拿吧。”

    說完也不看韓忱,也不等他迴話,就慢慢自己走迴了自己的院子,身影蕭索而孤單。

    韓煙霓對著鏡子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才幾日時間,雖然消瘦抑鬱,但鏡中的少女已經有了幾分媚色,也不知是緋莎公主藥物的緣故,還是這是一個少女蛻變成女人自然的變化。

    韓忱站在門口看她纖弱的背影,心裏思緒萬千。

    他還記得小小的她,失去了父母,傷心害怕的拽著自己,然後被自己抱迴家,從此之後就像自己的小尾巴,滿是依賴的跟著他,仿若他就是她的天空,她的一切。

    韓煙霓從鏡子中看到門口的身影,眼裏一瞬間綻放出光彩,她轉過臉去,看著韓忱,目光期待又專注。

    韓忱仿佛心被擰了一下,一絲痛意閃過,他走到她幾步遠的身後站定,沉默了半晌,才道:“煙兒,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對,無論如何,這事我一定會給你

    一個交代,但,你是我的妹妹,這個事實永遠不可改變。”

    “哥哥!”韓煙霓尖叫。

    韓忱轉身離開,韓煙霓撲上前,從身後抱住他,哭道,“哥哥,我不需要你的交代,我沒有需要你的交代,我不會妨礙你,你讓我嫁給誰我就嫁給誰,我以後也會好好和嫂子相處,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

    韓忱原本掰她手指的手慢慢停了下來,他對她,終究是沒有辦法完全狠心。

    第二日,韓忱離京。

    韓忱在京都雖然身份不顯,但他在京衛營人緣不錯,又在皇家書院任兼職教習,在勳貴少年圈中頗受歡迎,所以他離京這日倒是不少人來送他。

    這一日還有一人出現在城門送他,便是與他定親的成郡王的外孫女梅家小姐梅菀思。

    梅菀思自從入京,基本很少出現在眾人麵前,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公眾出現,眾人看到她,都不禁愣住。倒不是她有多傾國傾城,更不是她貌如無鹽,或者舉止粗鄙,而是她一站出來,眾人都有一絲恍惚,竟是和那宜欣郡主,曾經的宜欣縣君有□□分相像,不熟悉的,當真以為是那即將和親的宜欣郡主。

    隻是大家想誤會也誤會不了,因為真正的宜欣郡主也來了,遠遠的站在後麵不出聲,等著自家表姐,形容頗有點孤寂消瘦的樣子。

    梅菀思不理會眾人的詫異目光,盈盈的走到韓忱麵前行了一禮,道:“韓公子,今日一別,菀思不能遠送,唯盼君早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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