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安見薑璃臉色淡然,甚至是含笑的聽著大家說話,便知她並不往心裏去,想必是成竹在胸的,便也安心下來。

    她和薑璃宜欣自小相識,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原本三人關係要好,她性子安靜沉穩些,宜欣嬌俏活潑,薑璃性子純淨倔強,外硬內軟,她其實也並沒有跟誰更好些,不成想,短短的幾個月,三人的關係竟如她們各自的際遇一般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其實最沒有變化的也應該算是她自己,但她的心裏卻知道,至少她對宜欣薑璃的態度早已不知不覺偏轉。

    宜安根本不看明惠和宜欣聽了宜蘭的話漲紅了的臉色,隻笑著道:“可不就是那些長舌婦人臆想出來的。誰沒個外祖家,沒個表哥表妹的,這若是姑姑多疼了侄女兒一些,外孫女多在外祖家多住上兩日,就要被人傳這樣的閑話,還讓不讓人活了。外麵的市井小民也就罷了,世家貴女斷沒有傳這種話的道理,若是被姬家大小姐知道,豈不是讓西夏世家取笑我京都的貴女都不懂規矩?”

    她又看一眼明惠郡主和宜欣郡主,溫和的道:“明惠外家離得遠也就罷了,宜欣你卻常常去外家小住的,莊家大夫人也疼愛你疼愛的緊,但大家也沒有傳你和莊家表哥有什麽的。西夏離京都幾千裏的路程,就因著姬家大小姐是西夏王世子妃的侄女,而被傳出這樣的閑話,對她可是很不公平。”

    “什麽閑話不閑話的,我們不過是好心提醒一下瑾惠罷了,就引得你說這麽一長串教訓人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宮裏的管教嬤嬤呢。”宜欣氣宜安偏幫薑璃,惱怒道。

    “那就多謝你的提醒。不過,西夏王府繼承人曆來都是和大齊皇室結親,項二公子要來京都求陛下賜婚,是西夏所有世家貴族都知道的,所以姬家大小姐的事不過是市井小民的無稽之談。你替瑾惠擔心,還不若替自己多擔心擔心,我可是有明確的情報,你那未婚夫左大將軍之子劄木在北遼,是有未婚妻的。”

    隨著一長串清脆的話聲,門簾掀開,一名身穿淺紫色杭稠暗花襦裙的少女走了進來,少女高挑身材,削肩纖腰,鵝蛋臉,鳳眼梨渦,她一進來,就像初夏的陽光灑進來,明豔照人容光不容直視。

    “瀾表姐!”薑璃高興的站起身,迎了上去。

    竟是本應在遼東的趙瀾,薑璃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能趕迴來參加自己的婚禮。

    雖說今世隻有半年多未見,其實她們實際上已經不知隔了多少年未見了。當年趙瀾勸她說韓

    忱不妥,她卻不信,最後自食惡果。

    “怎麽?看見我迴來高興成這個樣子?你成親這種大事,無論如何我也要趕迴來的。”趙瀾笑著拉了薑璃,笑眯眯的看了看她,這才拉著她往迴走。

    到得榻前和大家打了招唿,才坐了下來。

    宜欣心裏暗潮洶湧,雖說她母親已經幫她安排好了退路,可是劄木在北遼已經有未婚妻的事情還是惡心了她!

    眾人聽了趙瀾的話,心裏都十分好奇,聽說那個北遼人可是因為對宜欣一見鍾情才求娶的,竟然在北遼已經有了未婚妻?!

    可是趙瀾不再說了,當事人宜欣郡主就在場,臉上青紅交加,她們可也不敢開口詢問,去觸這個黴頭。

    不過這其中自然還是有棒槌的。

    明惠看趙瀾坐了下來,若無其事的和瑾惠扮演姐妹情深,就忍不住出聲問道:“趙瀾,你說什麽那個劄木已經有未婚妻,你又是怎麽知道的?怕不是唬我們的吧?誰不知道那個劄木喜歡宜欣喜歡得不得了。”

    她這句話又成功的惡心了宜欣一次。

    趙瀾瞟了她一眼,鳳眸裏閃過一抹笑意,又看向宜欣,見小姑娘一臉的羞辱憤恨,心裏好笑,這時候知道羞辱憤恨了,剛才說什麽姬大小姐側妃庶長子的時候怎麽不顧及顧及薑璃的心情?

    她淡淡笑道:“北遼和遼東鄰近,常有戰事,雙方將領的家事也是需要知情的,不過聽到有所心理準備也就罷了,沒必要學那長舌婦人日日八卦這種事。”

    又轉頭對薑璃道,“快給我看看大家都送了什麽好寶貝,也好讓我看看自己的添妝禮還拿不拿得出手?”

    小姑娘們好奇心重,對珠寶的興趣更重,待得薑璃將姐妹們的添妝禮都拿了出來,大家的注意力很快便轉移到了各人送的添妝禮上,相互比較著首飾的款式珠寶的分量等等。

    坐了半晌,薑璃又請大家吃了點心便各自告辭離開了,薑璃卻獨獨留下了趙瀾說話。

    “瀾表姐,剛才你說北遼將領的家世你也知道些,是真的嗎?”兩人說了一會兒別後的話,薑璃就忍不住問道。

    趙瀾嗯了聲,卻並不答話,隻是含笑看著薑璃,等她繼續問話。半年未見,沒想到薑璃變化也這麽大,難怪姑母都舍得把她嫁人了。

    “你知道那個千菖道人嗎?”薑璃略猶豫了一下,問道,“我覺得那個北遼三王子對我根本沒什麽意思,但是那個千菖道人看我的

    目光古怪,我懷疑北遼三王子求娶跟那道人有關,我想知道那個人是怎麽迴事。”

    趙瀾聞言臉色微變,道:“你如何讓他注意上?這人是天香教男部的護教,是那個緋莎公主的師叔。天香教神秘古怪,秘術甚多,聽說還有什麽采陰補陽,采陽補陰的功法。”

    她說完這句感覺有些不妥,瞅了薑璃一眼,見她並無任何異樣的神色,仍是認真的聽著她說話,才鬆了口氣,這種話一般世家貴女是聽不得的,她也是在遼東呆久了,接觸的三教九流又多,性子便越發爽朗頗有些葷素不忌了。

    “天香教邪門的很,如果千菖道人注意過你,可能你身上真有些什麽特別,你以後避著些那個緋莎公主,更不要獨自見她,迴頭我讓人送信去遼東再查查。”趙瀾囑咐道。

    薑璃點頭,又見趙瀾雖然精神不錯,但臉上還是有疲乏之色,猜到她可能是今日才迴京,就直接過來看自己了,忙就吩咐人備房間要讓她先歇息。

    趙瀾擺手,道:“我在家裏扔下了東西就跑你這裏了,這會兒還沒跟祖母去請安,迴去少不得一頓說,哪裏敢繼續在你這裏歇息。”

    薑璃便嗤嗤的笑,趙瀾的祖母出自保寧侯郭家也就是昭陽公主的夫家,已過世的長女曾是三皇子妃,她曾經想算計尚在閨中的阮皇貴妃,也就是趙瀾的三姨阮安柟為三皇子的側妃,結果卻因緣巧合讓阮安柟入了宮。因此和趙瀾的母親阮安檀的關係就有些隔閡,待趙瀾也有些不冷不熱。

    趙瀾告辭迴了順國公府,薑璃想到這個天香教,心緒就有些不寧,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六月十七發嫁妝。

    經過一天的添妝,最後薑璃的嫁妝足足有一百六十八抬,繞著小半個京城從安王府抬進了皇貴郡主府,一路引得人都驚羨西夏王府這位二公子的好運,更何況還聽說這位小郡主乃是天人之姿,竟是被外來人給截走了,真是感歎京都的世家公子們不爭氣。

    薑璃婚前的時間排的非常滿,出嫁前的這一晚自然也不例外。

    這一晚是平日教薑璃美容護膚體態的一位姑姑,寧姑姑過來教導薑璃人事。

    這位寧姑姑身世複雜,據說原是三品大員之女,幼時家族獲罪流落風塵,因著薑璃舅舅趙承奕和其父有舊,就接了她出來,但他自己不收留她,竟是把她扔給了自己的妹妹安王妃。

    安王妃也並不因為她曾經流落紅塵而鄙薄她,反而待她如上賓,換了身份讓她在安王府

    住了下來,薑璃定親後就一直教些薑璃身為女子的一些事。

    寧姑姑扔給了薑璃幾本冊子,雖說薑璃前世嫁過人,在這方麵除了有一大片心理陰影之外,還真是一點經驗也沒有。她記得前世自己嫁人時寧姑姑已經離開安王府,所以當時教導自己的好像是一個教養嬤嬤,但那教導真的跟沒有也差不多。

    薑璃翻了翻冊子,臉就立即紅了起來。這冊子畫得精美,人物也十分好看,男的精壯,女的柔美,完全不似前世那粗糙的版本,讓人看了隻覺厭惡害怕,讓人完全不想接著看第二眼。

    這冊子看了卻讓人隻覺得妖嬈到心跳,又讓人心癢癢的想繼續看下去。她看了兩眼,竟不由得想起項墨吻自己愛撫自己的時候,頓時臉紅心跳起來,拿著的冊子都覺得分外燙手。

    寧姑姑看她的樣子心裏就猜到了端倪,笑著道:“天地陰陽,夫婦之道,並沒有什麽好羞澀的。雖則你母妃說你過兩年才能圓房,但情之所至,陰陽相融,才能夫妻相通,即使不能圓房,你也當學著順應服侍夫君,才能夫妻和美。”

    薑璃心裏詫異,似有不解的看向寧姑姑,寧姑姑便指點著她翻看後麵的冊子,卻是如何不用行-房仍能行夫妻之樂的法子。

    薑璃看得麵紅耳赤,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寧姑姑看她這樣,知道小姑娘第一次看見這種東西,自然是怕羞的,便笑著讓她先慢慢看著,自己先退了出去。

    薑璃把冊子扔開,把臉捂到被子裏直熱得滿頭大汗,才把頭抬起來直唿氣,眼睛瞟到那幾本冊子,心砰砰跳,手根本不經大腦的又伸了過去。

    她不是傻子,幾次和項墨私下相處,項墨對她的炙熱情誼她連每一根頭發絲都感受到了,有些事情不是她想不去觸碰就可以不觸碰的。

    更何況,她不知羞的想,那個時候,她根本就不由自主的順著項墨,或者她根本也不舍得拒絕。

    她開始同意嫁給項墨的確隻是因為不想嫁人,又十分信賴項墨,便覺得這樣就可以不用嫁給旁人。

    可是慢慢相處下來,就算她再逃避,其實也知道自己對項墨的感情根本不是簡單的信任依賴和感激前世他為自己做的事情,所以所謂名義上的婚姻根本不過是自欺欺人。

    她是要真的嫁給項墨,又如何能逃避夫妻之事?隻是想到前世之事,她心裏還是怕的,好在項墨答應過兩年之後才圓房,她也可以有一些緩衝的時間。

    不過既然有其他的法子,

    如果能哄著項墨一直不和她圓房,那她為什麽不學學?

    作者有話要說:阿璃,你學的重點是不是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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