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璃看著周衍複雜的神色,欲言又止的神情,又專注又溫柔的眼神,突然就有些不想再單獨麵對他。

    她轉頭看到薑晞在樹下睡的正香,隨手就拿起桌上的一個小勺往他身上掟,沒舍得掟他腦袋,隻是砸在了膝蓋上,然後小勺就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薑璃看薑晞睡眼朦朧坐起來,然後摸了摸膝蓋,又莫名其妙看了看四周。

    薑璃便咯咯咯的笑起來。

    薑晞見薑璃笑,便知道又是妹妹淘氣,他向來讓著她,也不會跟她生氣,就翻了個白眼繼續躺下,卻不睡了,而是翹起了腿看天。

    薑璃便端了一盤糕點跑去逗弄她二哥,兩人又笑又鬧好不歡快。

    周衍看著桌上殘留的點心,和薑璃喝了一半的茶水,聽著不遠處的歡笑聲,心裏便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眼神慢慢黯淡了下來。

    周衍去了安王府的院子,而另一邊廂,項大夫人卻趁著項老王妃歇息睡覺的時間帶了明惠郡主薑琪去了寧國公府住的客院,拜訪周衍的母親寧國公世子夫人。

    上次項大夫人找安王妃趙氏說媒,想把明惠說給周衍,卻不想弄巧成拙,讓女兒成了全城的笑柄。好在京都八卦多,每天都有新花樣,那點子事兒沒幾天就翻了過去。

    可是趙氏最近都和項老王妃還有她冷言相對,就算她心理素質強大,要求起人來理直氣壯,卻也知道此時求趙氏恐怕不容易成事。

    可眼見著周衍現在就像個金元寶似的,家裏有女兒的貴夫人們看著眼睛都冒光,今日上午在素齋宴她都不怎麽搭上話,心裏實在有點急得慌。

    若平日裏無端端遞帖子去拜訪寧國公府,陣仗太大,搞不好傳的滿城都是,事情不成,豈不是又落了麵子?

    想著今日串門影響小點,便提溜著很有些不太配合的明惠郡主過去了。

    寧國公世子夫人蘇氏見到項大夫人母女還深覺詫異。項大夫人性子高傲又和京都貴夫人們八字不太合,平日她們見了也不過是點頭之交,這特特來拜訪,還的確令人詫異。

    但蘇氏心思靈透,想一想前段日子有關明惠郡主親事的傳言,便立即把項大夫人的來意給猜了個七七八八,心裏有些厭煩,就喚了女兒周妤然過來陪客,不冷不熱的應酬著。

    項大夫人心裏著急,可也不好直說,況且她和蘇氏打交道真是少之又少,便也沒什麽話題可說。

    尷尬的寒暄了兩句,就有些

    冷場,項大夫人目光轉到坐著一旁的蘇妤然身上,破天荒的就對蘇氏讚道:“常常聽人說這京都三姝,要我說,趙家的丫頭長得太過豔麗,薛家的小姐又太過死板,還是蘇妹妹家的妤然靈秀大方,品格清貴。”

    京都三姝是皇家書院和錦華書院的少年閑來無事說笑著玩的,指的是京都勳貴世家小姐中三位才學品性容貌俱佳的小姐,就是順國公府趙家的趙瀾,寧國公府周家的周妤然,和首輔大人薛家的嫡孫女薛又蓮。

    項大夫人真是不說話則已,一說話語驚四座。簡單的一句話就能把京都頂尖的兩個名門閨秀給貶了。

    不說蘇妤然聽得這讚美之辭立馬有些坐不住,就是蘇氏聽了心裏都驚了驚,這話一傳出去,知道的也就罷了,不知道的還隻道是從周家這邊傳出去的,還不知道要如何編排她們家妤然輕狂無禮,更是得把趙家和薛家給深深得罪了。

    況且我跟你可不熟啊,你就跟我說這種話。對著項大夫人,蘇氏深歎趙氏的不容易。

    但蘇氏心裏腹誹,麵色卻是絲毫不變,端著笑容道:“項大夫人這話可真是說岔了,什麽三姝不三姝的,不過說著玩玩罷了。我們家妤然不說比不上瀾姐兒的穩重和薛小姐的才情,就是貴府上的三位郡主縣主,也都是京都頂頂尖的閨秀,我們家妤然在家裏也都是常常讚的。”

    項大夫人心裏一喜,忽略了“貴府上的三位郡主縣主”這句概括語,接著話就笑道:“我們明惠在家裏也常念叨妤然小姐的,覺得你們家妤然最是和氣好相處不過。以後還得讓她們多多來往才好。”

    又道,“今日見著你們家衍哥兒,沒想到衍哥兒除了文才好,箭術也是了得,真真是難得。”

    蘇氏抿了口茶,拿茶杯蓋慢慢撥了撥茶葉,才淺笑著道:“貴府的晞哥兒也不錯,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也是不分上下的。不過說起來,跟你們西夏王府的公子比,還真是不夠看的,果然這功夫還是要真刀實槍練出來的,不怪的安王爺總是要把孩子送去陝西待上幾年。”

    說完這些,又看了一眼明惠,頗有意味的道,“說起這個,原先我總不知為何老王妃娘娘和夫人格外喜歡西夏王府的公子,畢竟離得遠,今日看見了,才算是明白了,實在是出色的緊。”

    項大夫人臉上有一刹那的僵硬,她心裏迅速盤算著該如何跟蘇氏解釋這個“誤會”,誰知道她還未開口,坐在一旁的明惠倒是先開了口。

    明惠道:“聽說西夏的子弟都是從

    小就要上戰場曆練,所以功夫都比較紮實,不像京都世家子弟,功夫都是書院裏學來的,中看不中用。我還聽煙霓說,西夏的女子也是可以上戰場的,平日裏言行也從來不像京都這樣拘束。”

    項大夫人聞言心裏一咯噔,又驚又怒的看了一眼明惠,轉臉又去看蘇氏的反應。

    蘇氏先是詫異了一下,然後便頗為溫和的笑著對明惠郡主道:“這些我也聽說過,想來便是真的了。郡主也有一半的西夏王族血統,不怪得格外爽朗大方。也就是你了,大部分京都女子聽說要遠嫁去西夏,都是嚇得什麽似的,就是我們家妤然,要嫁去蜀中,我們也是擔心的很,怕她嫁過去了不慣呢。”

    明惠待要再開口,項大夫人就沉著臉搶先道:“我們家明惠也是自小在京都長大,哪裏知道西夏的苦寒,我又隻生得她一個,是斷斷舍不得這孩子將來離我遠了的。”

    蘇氏聽了這話就淡淡一笑,隨即便岔開了話題,從今日的齋宴點心說到今年時興的布料首飾等等,項大夫人便再也找不出話頭說自己想說的話,更因著女兒先前的話,思緒也有些不佳。

    待得過了幾盞茶的時間,蘇氏便明顯露出了倦容,又有丫鬟婆子侯在外麵等著迴事,項大夫人無奈隻得告辭了。

    項大夫人在寧國公府的客院裏還掛著笑容,告辭後一出了院子,臉便黑了下來。

    迴到自家客院中,關了房門,項大夫人就一巴掌打向了自家女兒。

    明惠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親。她是獨女,父親又早逝,平日裏,項大夫人對她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寵著,何時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

    項大夫人打完女兒,自己也有點愣住了,可是她心裏實在是又氣又急,想到女兒最近的反常,心裏一激靈,道:“你,你是不是對那姓韓的動了什麽心思?”

    若不是對那姓韓的動了什麽心思,做什麽對那韓煙霓那麽親熱討好,平日她女兒可不是那種性子!

    那姓韓的可是個心思叵測的!

    不涉及她的利益,她樂得逢迎自家婆母項老王妃,把韓煙霓和韓家人捧著,可是事關她的女兒,那韓家人就什麽也不是!

    她可不管項老王妃項皇後的心思算計,女兒就是她的命根子,以前說把女兒嫁迴西夏王府將來就是西夏王妃她也就勉強接受了,雖然心裏不舍,好歹將來也是王妃。可這姓韓的什麽東西?!搞那些玩意,說不定什麽時候小命都玩沒

    了。

    明惠哭叫道:“您打我,您打我,您竟然因為我沒有順了你的心意答應你嫁給那周衍,您就打我,還編排我,說什麽對那姓韓的動了心思。我就是不喜歡周衍,不行嗎?那周衍,眼睛裏除了瑾惠,哪裏有其他人?我幹嘛要去撿瑾惠不要的?我若是對煙霓的哥哥…那個韓忱動了什麽心思,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算了。”

    項大夫人聽了她發這樣的毒誓,便覺得自己是氣急誤解了她,連忙就摟了她,哭道:“我的兒,你覺得冤屈了,就說出來就是了,說什麽天打雷劈,這不是挖你娘的心肝嗎?”

    又問她前麵的話:“你說那周衍眼裏隻有瑾惠,可是當真?”

    薑琪一愣,其實周衍向來對薑璃不同是真的,可若說周衍是喜歡薑璃,這卻是她胡謅的,她也不知為何嘴巴就冒出了這句。可是轉念一想,這可不是絕佳的借口?於是添油加醋的就跟項大夫人說了周衍如何如何的喜歡薑璃,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相信那是事實了。

    項大夫人聽了,心裏立馬火氣上湧,那叫一個怒火中燒。她牙齒咬得咯咯響,心道,難怪趙氏上次推三阻四,卻原來是有這出,可恨那黑心肝的最後竟然滿城的傳自家女兒的壞話,壞她女兒的名聲!這筆賬她無論如何也要跟她們算!

    項大夫人和項老王妃住的客院是項皇後安排的,就在項皇後院子的隔壁,這母女鬧這麽大動靜,自然就有人把話傳到了項皇後耳朵裏。

    項皇後聽了眉毛都沒動一下,擺了擺手,宮人便躬身退下了。

    項大夫人是她嫡親侄女,以前又想著把明惠嫁迴西夏,不免就對明惠重視了些,可惜卻都是爛泥扶不上牆的,看起來也發揮不了什麽作用,對她們胡亂折騰也就懶得管了。

    她想了想,便命人去召閔幼姝過來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項大夫人:可恨那趙氏,竟然跟我來陰的,就算我們家明惠嫁不了周衍,也必不能讓她如了意!

    項二:多謝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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