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圖走過去,輕輕掀開帳簾子,便看到有人站在裏麵。因著不能點燈,那人身影影影綽綽的,龐圖也沒多慮,便走了進去,說:“楊公,叫您久等了。”楊公並沒有出聲兒,龐圖便笑眯眯的走過去,說:“楊公果然是圖謀大事之人,如此守時守信,真乃大丈夫作風。”楊公仍然沒有出聲兒,龐圖討好了兩句,都沒有什麽結果,有些悻悻然的。不過目前的事兒要緊,因此並不在意這些,龐圖又說:“楊公是做大事之人,有自己的大報複,定然不肯卑躬屈膝於魏滿小兒。”“如今魏滿小兒已經被三公申斥,還當著諸位孟軍將領的麵子,威嚴已失,軍心紊亂,正是楊公圖謀大事,反叛魏滿小兒,與我家主公合縱聯盟之時啊!”龐圖言辭懇切的說:“楊公,您還在等待什麽?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隻要您肯反叛魏滿小兒,到那時候,三公的申斥再加上楊公的動員,不愁其他盟軍不解散,隻憑借魏滿小兒一個,怎麽可能打得過我家主公,到那時候,我家主公必然重賞楊公,楊公建功立業之時,也即將來到,難道不好麽?”楊公一直沒說話,背著手,長身而立,似乎不為所動。龐圖一口氣說了許多,心想這楊樾,竟還是個如此沉得住氣之人?龐圖眼眸微微一轉,笑得了然,說:“是了,我知道楊公心裏想的什麽……”他說著,慢慢靠近楊樾,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楊公喜愛美人兒,這有什麽?我家主公知曉,等事成之後,一定奉上各種美人,隻怕楊公到時不想享受,那也是不成的了。”龐圖的話音未落,楊樾突然抬起手來,一把抓住龐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猛地一拽。“嗬——”龐圖是個文臣,也沒有防備,哪知道楊樾突然發難,一個不穩,登時跌在楊樾懷中,被人牢牢桎梏住。楊樾慢慢低下頭來,逼近龐圖,龐圖下意識蹙緊眉頭,隻覺十分不適,想要掙紮,結果就聽那人帶著一絲微笑,嗓音很清亮,並不是楊樾那種微微帶著沙啞的嗓音。黑暗中,那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絲輕笑,說:“那我若說……隻要龐先生這一個美人兒呢?”私下昏暗,看不太清楚,龐圖聽到那人嗓音,心裏一突,不是楊樾!方才隻看到了一個背影,又與楊樾約好,所以龐圖不疑有他,如今距離這麽近,等眼睛熟悉了黑暗。定眼一看……“魯州刺史?!”是林讓。林讓摟著龐圖,龐圖與他身量差不離,林讓還擺出一副調戲人的模樣,說:“怎麽?龐先生以為是誰?”龐圖嚇得臉色慘白,誰不知道林讓與魏滿是一夥兒的?他剛才口中還一口一個魏滿小兒,這豈不是自取滅亡?龐圖麵無人色,林讓笑眯眯的說:“瞧瞧,給龐先生嚇得,別擔心,本刺史會好好兒照顧龐先生的。”“嘩啦!”就在此時,營帳簾子被人不客氣的掀了開來,火光衝天,從外麵湧進來,跫音大起,腳步聲雜然,一票人湧了進來。為首的就是魏滿。魏滿臉色黑漆漆的,猶如燒黑的焦木,大步走過去,一把拉開龐圖,把林讓拉到自己身邊來。滿口酸味兒的沉聲說:“還沒頑夠?孤實在看不下去了。”第427章 囂張第一龐圖一臉震驚的呆立在原地, 饒是他聰明過人, 此時也無法反應過來。原來這一切, 都是楊樾使詐。龐圖自詡聰慧絕頂,怎麽能看得上楊樾這個武夫呢?他一直覺得,楊樾就是個心眼子少的武夫,衝動易怒,驍勇好戰罷了,還貪小便宜, 最是好被自己利用。哪知楊樾的確是個武夫罷了, 他也的確驍勇好戰,衝動易怒, 但就是因為楊樾愛貪小便宜, 所以平日小聰明也很多。他知道魏滿的地位不可動搖,因此才不會去自討無趣,與陳繼裏應外合呢,在宴席前,他假意迎合龐圖, 就是為了讓龐圖放鬆警惕, 好給魏滿與林讓通風報信的。宴席上虞子源去與林讓說了幾句悄悄話, 當時魏滿還在吃味兒, 其實就是楊樾拜托他去找林讓說清楚, 讓林讓與魏滿早作打算。林讓聽罷了,覺得十分有趣兒,便設下了一個圈套, 等著不安分的“小老鼠”乖乖入套兒。龐圖這一時間完全反應不過來,睜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魏滿笑眯眯的走上前去,對林讓低聲說:“迴去再收拾你,一天到晚沾花惹草,就不能讓孤安生一會子。”他說罷了,轉頭對龐圖笑著說:“玄陽特使,這大黑天兒的,您跑到廢棄的營帳來做什麽?若是孤沒有記錯,特使的營帳不是應該在北麵麽,怎麽到西南角來了?”龐圖連忙硬著頭皮說:“魏公,其實……”“誒?”魏滿歎了一口氣,笑著說:“說什麽魏公,方才特使一口一個魏滿小兒,不是叫的很好,叫的很歡實麽?”龐圖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方才他還有一絲僥幸,如今什麽僥幸也蕩然無存,這就是一個圈套,毋庸置疑。龐圖嘴唇有些哆嗦,“咕咚”一聲,竟直接跪了下來,叩頭說:“魏公大人大量,方才……方才是小人一時酒氣上頭,說了胡話,說了什麽自個兒都不記得了,還請魏公見諒……”“沒幹係,你不記得……”魏滿笑眯眯的說:“孤都替你記得呢。”龐圖的臉色更是差勁,他知道,今日裏魏滿一定會與自己死磕到底。若是魏滿隻治罪自己一人,這還好說,大不得就是一死。他龐圖雖然貪圖富貴,但是忠心耿耿,絕不願拖累主公。但問題就是,魏滿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不會輕而易舉的送他去死,肯定會向陳繼問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