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便端起小孔明“加料不加價”的藥碗來,準備一口飲盡。嬴子雲一連喝了許多天這個湯藥,林讓說了是溫補的,對嬴子雲有好處,因此嬴子雲也沒有懷疑,吃了兩日之後,果不其然,身子比往日裏更是輕快爽俐了許多,果然是個好的。嬴子雲一口氣往嘴裏灌,很是豪爽,結果……“咳!!噗——”一口全都噴了出來,小孔明早有準備,因此站在旁邊輕巧的躲開了噴濺的湯藥。魏滿:“……”魏滿就站在嬴子雲的正對麵兒,幸而這年代的榻很矮,嬴子雲一口全都噴在了魏滿的袍子下擺上。魏滿額角青筋蹦動,抑製著自己心中的熊熊怒火,表麵上卻笑的十分關切,說:“子雲,無事罷?如何這麽不小心?”嬴子雲嘴角還掛著褐色的湯汁,低頭一看藥碗……藥碗的四壁,裹著一層厚厚的粘稠液體,看起來十分惡心,就好像大鼻涕一樣。而這湯藥不止辛辣刺激,苦中竟然還帶著濃鬱的甜味兒,入口之後粘稠的拉不開栓,差點嗆死了嬴子雲。小孔明故作一臉驚訝的說:“呀,嬴將軍,這是怎麽的?沒事罷?”“無……無妨。”嬴子雲也不敢多說什麽,把藥碗交給小孔明,裏麵還有半碗的湯藥,嬴子雲實在不想再飲。小孔明犯了壞,也沒有說話,默默的接過藥碗轉身要走,哪知道就在此時,小孔明迴身路過楊樾之時,突然一個踉蹌,好像是被楊樾絆倒了一樣,藥碗一歪,裏麵剩下一半的湯藥就要往小孔明身上扣去。方才嬴子雲飲湯藥的時候就覺得了,湯藥有點燙,小孔明年紀小,“細皮嫩肉”的,這若是被燙了一個好歹……嬴子雲腦子裏飛快閃動,根本來不及多想,猛地一把出手,可謂是出手如電,雷厲風行,“啪!”一把接住了藥碗,穩穩當當,裏麵半碗湯藥,一滴未灑。魏滿:“……”魏滿看到此處,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麵目上帶著無奈。嬴子雲下意識接住藥碗,瞬間便對上了小孔明了然且“陰險”的目光,心中“咯噔!”一聲。楊樾則是無辜的說:“不關我的事兒,我沒碰到他啊,不是我絆的。”嬴子雲這才後知後覺,恐怕這一切都是小孔明的詭計,自己一個將死之人,竟然出手如電的接住了一隻藥碗,這簡直不打自招,不攻自破,毫無疑問的露餡了。這麽想一想,剛才湯藥裏那詭異的甜味兒,恐怕也是小孔明發現了被誆騙,所以才暗中整治自己。嬴子雲一臉忐忑的看著小孔明。小孔明淡淡的說:“魏公、魯州刺史,還有即將不行的嬴將軍,你們還要誆騙孔明到什麽時候?”嬴子雲求助性的看向魏滿與林讓,魏滿咳嗽了兩聲,看向林讓,林讓瞬間變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林讓坦誠的說:“誆騙詹公子到你發現的時候。”小孔明:“……”小孔明剛才那句問話,其實是反詰,並不是真的問話,而是用質問來加強語氣罷了,哪知道林讓如此實誠,氣的小孔明一時間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林讓看著他,突然覺得年少版的小孔明現在很像小河豚,圓滾滾的十分可人兒。魏滿見林讓一臉“鬼畜”的盯著小孔明,咳嗽了一聲,說:“詹公子,我們也是為了你好,詹公子還有傷在身,如果這個時候啟程迴漢東,必然多有不便,還有那些居心叵測的地方軍,全都想抓住詹公子,威脅漢東太守,因此才好心款留詹公子,在營中多多休養幾日。”魏滿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小孔明則是一臉冷淡。林讓說:“不滿詹公子,其實我們款留詹公子,還有另外一個緣故。”詹孔明輕笑說:“刺史不必多言,孔明心中也甚是明了,魏公有此舉必然是為了拉攏叔父,倘或你們拿下了漢東郡,便是占領了進攻淮中的輜重點,就好比是一個拉弓射箭的蓄力點,便可一鼓作氣,是麽?”小孔明年紀雖小,身上還帶著一股少年氣質,但此時卻無比穩重,看起來遊刃有餘,穩操勝券,仿佛魏滿與林讓的心思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一般。林讓看著他,卻說:“並非如此。”小孔明吃了一驚,看向林讓,不過轉念一想,必然是林讓又想詐自己,此人詭計多端,倒是不得不防。林讓盯著小孔明,臉上沒有任何笑意,似乎十分鄭重,說:“魏公所做,並非為了窺伺漢東,就算沒有漢東,聯軍依然會繼續進攻淮中,陳仲路僭越天子,無論如何都要鎮壓,漢東的確是一個捷徑,但如果沒有漢東,一切還是會繼續進行,難道不是麽?”的確如此。若是如此,小孔明便想不明白了,他們費盡心思,還讓嬴子雲來裝病,難道不是為了扣押自己,威脅叔父,拿下漢東郡,作為輜重兵力的蓄力點麽?林讓淡淡的說:“諸位的所作所為,無非是為了留下詹先生。”先生?林讓起初喚詹孔明是詹公子,因為詹孔明的叔父詹玄,乃漢東郡的太守,旁人如果尊重,那便會尊稱一聲詹公,詹孔明自然是公子。但林讓並沒有這麽喚,突然開口喚“詹先生”,令小孔明有些吃驚。小孔明狐疑的看著林讓,林讓微微一笑,十分篤定的說:“詹先生聰慧絕頂,才思敏捷,乃天下之良才,霸王之賢佐,能得先生投效,必能光國。”小孔明吃驚納罕的說:“你們……要我投效?不是看中了叔父的漢東?”別說是小孔明了,就連楊樾也有些吃驚。小孔明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就算再聰慧,能懂什麽大道理?恐怕乳臭未幹罷了。林讓卻把小孔明誇得天上僅有,底下絕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豈非太誇張了?林讓點頭說:“正是。”